苏长顺跳下后座,眼睁睁看着傻柱骑着那辆崭新的飞鸽,以一种极其悲壮且不协调的姿态,歪歪扭扭地朝着那棵无辜的大榆树怼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傻柱连人带车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树干上,他哎哟一声惨叫。
整个人像麻袋一样从车座上滚了下来,狼狈地摔在树根旁,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肘。
苏长顺的心也跟着那声"砰"提到了嗓子眼,他一个箭步冲过去。
不是去扶傻柱,而是第一时间扑向了他的爱车——那辆崭新的飞鸽。
他心疼地扶起车,仔细检查。
万幸,这年头的二八大杠,用料扎实得跟坦克似的,除了车把被撞得歪向一边,其他地方连漆都没怎么蹭掉。
他松了口气,双手握住车把,膝盖顶住前轮,用力一掰。
"嘎嘣!"
车把应声回正,完美!
至于地上哼哼唧唧的傻柱?
苏长顺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摔一跤而已,皮糙肉厚的厨子,能有什么事?
他现在只想骂娘,骂自己:让你丫偷懒,让你丫想省事,让你丫忘了这傻柱子是个连自行车都不会骑的马路杀手。
这要是把他那宝贝新车摔出个好歹,他得心疼死。
"起来,别装死。"苏长顺没好气地踢了踢傻柱的腿肚子。
"赶紧的,推着车走,去百货大楼,再磨蹭真关门了。"
傻柱揉着胳膊肘,一脸委屈加后怕地爬起来。
看着那辆被苏长顺扶正,依旧锃光瓦亮的飞鸽,他心里也直抽抽。
这车…这车可花了他一百八啊,真金白银,要是摔坏了…他都不敢想。
"哥…我…我真不行…要不…要不还是你骑吧…"傻柱看着那车,有点发怵。
"少废话,没听见?我让你推着走!"苏长顺断然拒绝。
让他骑?带着傻柱这个一百多斤的秤砣?万一再摔一次,他找谁哭去?
还是让傻柱推着安全,他苏长顺今天就当一回监工。
于是,在傍晚的京城街道上,出现了这样一幅奇景。
一个穿着崭新工装,头发理得还算利落的小伙子傻柱,推着一辆同样崭新的飞鸽自行车,脸上带着点委屈和后怕。
他旁边,一个更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苏长顺,双手插兜,一脸嫌弃地跟着,嘴里还不停地数落着。
"看着点路,别把车轱辘蹭马路牙子上。"
"推稳点,别晃悠,这是新车,不是你那破食堂板车。"
"快点,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傻柱被训得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只能闷头吭哧吭哧推车。
心里把苏长顺骂了八百遍,但手上推车的动作却格外小心,生怕再磕着碰着。
好不容易到了百货大楼,买车的流程倒是顺利。
傻柱掏出那卷被体温捂得温热的一百八十块大团结。
一张张数给售货员时,手都在抖,这可是他全部的家当啊。
换回了一张盖着红章的发票和一辆崭新的飞鸽。
新车到手,傻柱看着那闪亮的车架和崭新的车座,心里的激动和后怕交织着。
他试着想骑上去,但刚才那惊魂一撞的阴影还在,腿肚子有点发软。
苏长顺看傻柱不敢骑车,秒懂,刚才一撞出了心里阴影。
这次不是苏长顺的车,正儿八经是他傻柱的车,如果摔坏了,他去哪里哭哦。
他把自己的车锁在百货楼门口。
"瞅你那点出息!"苏长顺凑到傻柱跟前,一把夺过车把。
"上车,坐稳了,哥带你砸钢印去,派出所快下班了。"
傻柱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坐上了后座。
这一次,苏长顺亲自掌舵,他骑得稳当多了,虽然速度不快,但胜在安全。
傻柱坐在后面,紧紧抓着后座下的铁架子,感受着新车平稳行驶的质感,心里那份对有车一族的向往和激动。
砸钢印的过程也顺利。
派出所的同志见怪不怪,拿着钢印锤哐哐几下,崭新的钢印号就烙在了车架子上。
从此,这辆飞鸽有了正式的身份。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开始擦黑。
苏长顺再次把车把交给傻柱:"咱们回去先去百货楼,拿我的车,你自己骑,我座后座稳着点你,记得骑慢点,就当练手了。"
傻柱看着眼前的新车,又看看渐渐黑下来的天色,一咬牙:"行!哥,这会我慢点骑,我就不信了,我还骑不来自行车?"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跨上车座。这一次,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样莽撞。
他双脚稳稳地踩在地上,慢慢松开一只脚,试探着蹬了一下脚蹬子,车子缓缓向前滑行。
他努力控制着车把,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平衡。
歪歪扭扭…但没倒!
再蹬一下…更稳了!
再一下…速度起来了!
苏长顺在旁边看着,微微点头。
还行,不算太笨,他没急着坐后座,让傻柱熟悉下自行车。
成年人学个自行车简单的很。歪歪扭扭的慢慢就会了。
傻柱越骑越顺,那感觉…简直太美妙了,吹在脸上,车轮碾过路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崭新的车架在路灯下反射着光,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有车,真他娘的带劲!"他咧开嘴笑忍不住嘀咕。
脚下也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稳。
"哥,您看,我会了,我会骑了。"
傻柱兴奋地回头喊了一嗓子,声音在街道里传得老远。
苏长顺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看着傻柱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忍不住笑骂。
"瞧你那点出息,骑个车就美成这样?稳着点,别嘚瑟。"
两人一前一后,傻柱骑着新车在前面意气风发,苏长顺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感觉差不多了,他一个冲锋坐在后座,晃得傻柱差点拐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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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傻柱推着他那辆崭新的,带着派出所新鲜钢印的飞鸽自行车,意气风发地迈进四合院大门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各家各户的窗户都透出昏黄的灯光,院子里飘荡着晚饭的香气和隐约的说话声。
傻柱刚把车在苏长顺家门口,正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新车,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带着巨大惊愕和难以置信的吸气声。
"嘶——"
傻柱扭头一看,只见阎埠贵正端着他那个宝贝搪瓷缸子站在自家门口,大概是刚吃完饭出来消食。
他那双透过镜片的小眼睛,此刻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傻柱身边那辆崭新的飞鸽。
"傻…傻柱?"阎埠贵的声音都变调了,带着惊讶。
"这…这车?你…你买的?崭新的飞鸽?"
阎埠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苏长顺刚推回来一辆崭新的飞鸽。
说是傻柱掏光家底借给他买婚车,这事儿还没凉透呢。
今天傻柱自己又推回来一辆?一模一样的崭新飞鸽?
这傻柱家是挖到金矿了?还是苏长顺那掏光家底的宣传是假的?
傻柱看着阎埠贵那副惊掉下巴的样子,心里那个爽啊,简直比吃了蜜还甜。
他努力回想着苏长顺教他的话术,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
用一种刻意模仿苏长顺那种云淡风轻实则暗藏炫耀的语气说道。
"啊,是阎老师您啊,还没歇着呢?您说这车啊?是啊,我刚买的,飞鸽牌,二八大杠。"
他故意拍了拍车座,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也拔高了些,确保院子里其他几家开着窗户的邻居也能听见。
"这不…想娶媳妇嘛,没点家当撑场面咋行?跟工友借了点钱,咬咬牙就买了,男人嘛,该置办的时候就得置办,不能让人小瞧了不是?"
傻柱心道:对,就这么说,借钱买的,理直气壮,苏长顺教的词儿就是好使。
阎埠贵被他这番话噎得半天没回过神,借钱买的?
这理由…好像也说得通?
可昨儿清晨苏长顺那掏光家底的广播还言犹在耳啊。
这傻柱哪来的面子这么快又借到钱?还一借就是一百八?
他张着嘴,还想再问点什么,傻柱却已经不耐烦跟他掰扯了。
他学着苏长顺的样子,潇洒地一挥手。
"得嘞,您慢慢溜达,我先回屋了,这新车还得好好拾掇拾掇。"
说罢就推着那辆崭新的飞鸽,在阎埠贵惊疑不定,疑惑的目光注视下,昂首挺胸地穿过前院,朝着中院自己家走去。
那崭新的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
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仿佛在宣告着:何雨柱同志,有车一族,正式上线。
就在傻柱推着新车往中院走的时候,另一道身影也慢悠悠地推着一辆同样的自行车,不紧不慢地踱进了四合院大门。
正是苏长顺。
他左手稳稳抓着车把,右手悠闲地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看好戏的笑意。
他刚才故意落后几步,停在院门口点了个烟,就是为了让傻柱先上演这出荣归故里的戏码。
给阎埠贵来个视觉冲击,现在,该他这位真正的大佬压轴出场了。
"哟?老阎,还看呐?"苏长顺的声音带着点调侃,车停在了阎埠贵面前。
苏长顺的车,正是傻柱掏光家底借给他钱买的那辆。
傻柱的车,是傻柱自己刚借钱买回来的那辆。
双车闪耀,真假掏空?
"这…长顺…傻柱他…这…这…"
他指着傻柱新车的方向,又指了指苏长顺的车,语无伦次,脑子彻底转不过弯来了。
这两人的操作,超出了他精打细算理解范畴的极限。
苏长顺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柱子想开了,要立门户了,挺好。"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老阎啊,记住咯,这人啊,有些钱该花就得花,该置办就得置办,别老算小账,容易把自己绕进去,丢西瓜捡芝麻!"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像根小刺扎在阎埠贵心上。
苏长顺不再理会石化当场的阎埠贵,推到墙根锁车。
弄完他也不回家,朝着中院走去。
他还想看看中院的热闹呢,贾家的表情一定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