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保和徐海萍的家也不远,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胡三保把行李箱拿了下来,招呼了一声思纯,“纯纯!进去吧!”
思纯也有好几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变了很多。以前姑妈的家是三间平房,现在上面又加了一层,外墙也贴了深黄色的墙砖,整个小楼在青山环绕之中。周围三三两两的民房稀稀疏疏的,都是清一色的深黄色的外墙。远处的山腰云雾缭绕,层层叠叠。与城区相比,这里少了许多喧闹,多了美好的凌静。思纯暂时忘记了忧伤。
安顿好后,徐海萍叫丫丫带着思纯去二楼的卧室。丫丫拽着表姐说:“思纯姐,我有好多课外书,各种类型的,漫画、童话大王,还有马小跳和阿衰,你快去看!”
徐海萍目送着两个小女孩上了楼,她扭头看了看胡三保,胡三保脸上黑沉沉的。她心里清楚,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胡三保装不下去了,粗鲁地拉着徐海萍的胳膊,来到卧室,关上房门。“你他妈的胆子不小,谁叫你把这丧门星带回来的?”他还不忘在海萍的胳膊上使劲拧一下。
“嘶!”徐海萍疼得龇牙咧嘴。“你小点声!”她顾不得疼,一边说一边朝活阎王打躬作揖的。“我不是和你说过的嘛!”
“老子答应了吗?老子答应了吗?”胡三保劈头盖脸地打起来,吓得海萍连忙躲身。房间就这么大,往哪儿躲?只能好言好语求饶。
“今天你也看到了,连张奶奶和小孙都不放心把纯纯一个人放家里。我是她亲姑妈,唯一的一个长辈了,我不收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别人不戳脊梁骨吗?再说我也放心不下啊!你难道就不可怜她吗?”
“可怜个屁!关老子什么事?他老子不是厉害的很吗?怎么不带上她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你还是不是人?”徐海萍气得浑身发抖。“啪!”胡三保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老子不是人,你怎么不滚啊?老子哪一年就叫你滚了,你个死女人!当年你哥哥往死里打老子,你他妈的干嘛不帮老子打他?”
徐海萍顷刻间愣住了。旧事重提,她脸一阵发白,不提还好,一提倒把她刺激到了。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还有脸提那件事!
“我怎么打?我都羞愧极了!你自己做的什么好事,你还有脸说?”徐海萍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我哥哥嫂子对我们多好啊!你缺钱了谁借给你的?哪次跑长途不给我们带新鲜东西,一有好吃的就叫上我们。”
徐海萍激动无比,手指着胡三保质问:“丫丫小时候体弱多病,我嫂子到处求人帮忙,比我这个当妈的都上心。你爸爸中风住院,你在外地赶不回来,丫丫又小,你妈却光知道哭,我就顾你妈都顾不过来了。我哥我嫂子一有空就去医院照顾,我嫂子的父母地震中丧命了,我父母也在地震时没了,他俩把你爸爸当自己上人一样伺候着,从来都没有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后来我嫂子又是买营养品,又是找人打听偏方,恨不得一下就治好你爸爸的中风。你爸爸后来去世,我哥哥忙前忙后,日夜操劳,披麻戴孝的当了孝子贤孙。你妈妈晕倒了几次,我嫂子不敢离开半步,连思纯她都没精力管了,都被送到张奶奶家里看着。要不是你那天干猪狗都不如的事,我们亲兄妹怎么会不来往。你还有脸提当年我哥哥打你,你不想一想干了什么混账事?”
徐海萍被惹怒了,顾不得许多,她越说越激动,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两只手气得攥在一起,掰都掰不开。
胡三保发现了老婆不对劲,也就没敢再往下说了,他们之前只要一提到这件事,徐海萍就会莫名其妙地痉挛,有一次还晕了过去,当时幸亏丫丫奶奶在家,不然还真有可能出问题。
胡三保挺无趣地走出房间。徐海萍捂着脸,不敢哭出声音,两个小姑娘还在家呢。她特别想哥哥嫂子,想他们的点点滴滴,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她的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痛。
大约哭了十几分钟,海萍勉强控制自己,不再继续伤心。她擦了擦眼泪,理了理头发,按按胸口,长呼了一口气出去了。她来到厨房,随便做了点吃的。中途胡三保也进来帮了点忙,海萍很不想搭理他,却又不敢过于得罪他。为啥?为了侄女思纯。思纯太可怜了,以后就要长期在这个家里过了,如果不把胡三保伺候好,他就会给脸色给小姑娘看的,想想好无奈啊!
“妈妈,你胳膊怎么乌了?”吃饭的时候,丫丫无意间看到了妈妈胳膊上的乌青。“哦!没什么,可能不小心在哪儿撞得吧!一点不疼,你不说我都没注意!”海萍装作很轻松的样子。
思纯看了看,没说什么,但是她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姑姑隐瞒了什么,她不知道姑姑的伤怎么来的,但从饭桌上的气氛上看得出来,可能和自己的到来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