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外卖员的笑容扭曲成了一种恶毒的表情，让陈默心里一紧。
他不寒而栗地确定，这和春卷无关。
刀刃的寒光就像捕食者的眼睛，冰冷而贪婪。
本能在尖叫。
陈默猛地关上了门，那扇单薄的木门根本无法阻挡即将到来的暴力。
他听到一声闷响、一声哼叫，接着门向内炸开，木头碎片飞溅。
他抓起旁边的一把椅子，这是他能拿到的唯一武器，然后做好了准备。
但已经太晚了。
他根本没看到第二个人。
一记重击打在他的后脑勺上，他一下子摔倒在地。
世界天旋地转，色彩模糊成一片令人眩晕的痛苦万花筒。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被拖着走，皮肤在粗糙的柏油路上摩擦。
接着，靴子有节奏地踢在他的肋骨上。
每一次撞击都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大口喘气。
他尝到了血的味道，又腥又浓，布满了他的舌头。
“这是江先生的意思，”其中一个人咆哮着，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离他女儿远点，你明白吗？”
在痛苦的迷雾中，一个念头格外清晰：*江柔*。
他不会让这些暴徒得逞。
他不会被他们吓跑。
他咳嗽起来，声音沙哑而潮湿，然后往地上吐了一口血。
“你……可以告诉你的老板……”他喘着气说，每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下地狱去吧。”
他们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残酷、嘲讽的笑声，在狭窄的小巷里回荡。
殴打还在继续，痛苦如潮水般连绵不绝。
他蜷缩成胎儿的姿势，试图保护自己的重要器官，他的身体在抗议中尖叫。
他知道自己正在失去意识，视野的边缘渐渐变黑。
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被抬了起来，然后像一袋垃圾一样被扔了下去。
他在一片刺眼的白色中醒来，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刺痛了他的鼻孔。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一辆卡车碾过一样。
每呼吸一次，胸口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肋骨，一阵剧痛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又断了。
他看到了母亲，她的脸上满是忧虑，眼睛红红的。
父亲坐在她旁边，平时那欢快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紧绷的下巴。
他们看到他动了动，立刻冲到他身边。
“陈默！哦，我的天啊，陈默！”母亲哭着，紧紧握住他的手，“你没事吧？”
“没事”这个词显然不适合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放进了绞肉机里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他沙哑地问道，声音几乎听不见。
父母交换了一个眼神，进行了一场无声的交流。父亲清了清嗓子。
“之前……袭击你的那些人，”他开口说道，声音有些紧张，“他们又找到你了。”
一股炽热而强烈的怒火在他心中涌起，一时间盖过了疼痛。
是江柔的父亲。
那个混蛋。
他不会就此罢休。
*他不能*就此罢休。
这时，门开了，江柔走了进来。
看到他躺在那里，遍体鳞伤，她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她冲到他身边，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陈默，”她抽泣着，声音哽咽，“哦，陈默，我真的很抱歉。”
他伸出手，手在颤抖，轻轻地为她擦去脸颊上的一滴眼泪。
“这……不是你的错，”他低声说，声音沙哑。
看到她如此痛苦，他内心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这个柔弱而美丽的女孩，被一个似乎一心要毁掉她的家庭所拖累，正是他不能放弃的原因。
他*必须*坚强起来。
为了她。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他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我保证。”
一股暖流涌上他的心头，在重重困难面前，他心中燃起了一丝反抗的火焰。
他从江柔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新的决心，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坚定。
父母看着他们，眼中既有担忧，又似乎还有别的东西……也许是希望？
他们了解自己的儿子。
他像头倔驴一样固执。
一旦他下定决心做某件事，什么都阻止不了他。
而这一次，这已经不仅仅关乎他自己了。
医生走了进来，脸上表情严肃。
“陈先生，”他开口说道，声音低沉，“我们需要谈谈你的伤势……”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从江柔身上移到陈默身上，然后又移回来，“还有可能出现的……并发症。”
陈默迎上医生的目光，一种冰冷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有一种预感，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紧紧握住江柔的手，默默地许下坚强的承诺。
他会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一起面对。
医生接下来的话悬在空气中，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沉重。
“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但是……”##溺光第四十三章：断骨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是老天爷在哭泣。
陈默出院了，身上缠着绷带，肋骨断裂的疼痛像一条毒蛇，紧紧地缠绕着他，让他呼吸都带着一丝滞涩。
但他挺直了脊背，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烧着一股倔强的火焰。
他妈在他旁边絮絮叨叨，“小默啊，你慢点，慢点！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好端端的，招谁惹谁了！这江家，简直欺人太甚！”
陈默的父亲，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此时也忍不住开口，“儿子，别硬撑，疼就说出来。”他紧紧地握着陈默的另一只胳膊，像是要传递给他力量。
陈默挤出一个笑容，说道：“爸，妈，我没事儿。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他心里清楚，这哪是一点小伤？
这是江家赤裸裸的警告，是权势对弱小的碾压。
但，他绝不低头！
走到家门口没几步，黑暗中突然窜出几条人影，快得像一阵风。
还没等陈默反应过来，一阵拳打脚踢就雨点般落了下来。
“让你多管闲事！让你英雄救美！给老子狠狠地打！”一个粗犷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刺耳。
陈默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护住头部，尽量减少伤害。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学生，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毒打？
肋骨的断裂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住手！”一声尖锐的叫喊划破夜空。
江柔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冲到人群中，用瘦弱的身体护住陈默。
“你们干什么！别打了！住手！”她哭喊着，声音嘶哑。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恐惧和愤怒。
打手们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江柔会突然出现。
为首的男人恶狠狠地瞪着她，“小丫头，滚一边去！别碍事！”
“我不走！你们不许再打他！”江柔倔强地站在那里，像一棵在风雨中摇曳的小树，却怎么也不肯倒下。
她死死地抓住陈默的手，感受着他剧烈颤抖的身体，心如刀绞。
这群畜生，下手竟然这么狠！他们怎么敢！
江柔的出现让打手们有些投鼠忌器。
毕竟，她是江家的千金，他们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江柔坐在陈默的病床边，泪水无声地滑落。
陈默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对不起……”江柔哽咽着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陈默虚弱地笑了笑，“傻瓜，说什么呢？这跟你没关系。”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江柔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的愧疚和自责却更加深重。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他，再也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这一次，她要反抗！
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这该死的豪门，这该死的家庭，她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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