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的脊背重重撞在青砖墙上,防御阵法的金色符文在头顶轰然闭合。
墨烬染血的婚书从指缝滑落,烫得她掌心发烫——那混蛋竟用龙族禁术将婚契改成了单向传送咒。
家主!南宫烬扯着缠在腰间的金锁链踉跄爬起,雷符烧焦的袖口还在冒烟,防御阵东南角有裂缝!
玄霄的剑鞘猛地撞向地面,青石板下浮出三枚龟甲纹路的青铜铃铛。
这位向来刻板的仙帝副将此刻发冠歪斜,腰间玉牌裂成两半:九曜星位错乱,最多撑半柱香。
凌昭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前世记忆碎片扎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摸向怀中逆鳞碎片,冰凉的触感突然变成灼痛——雪地倒影里墨烬的束发玉冠正在崩裂,就像三百年前在诛仙台替她挡劫那次。
南宫烬去西厢房挖三坛女儿红!她踹开主厅腐朽的木门,蛛网密布的供桌上还摆着凌家灭门时的牌位,玄霄用你的戍卫令召十二地支傀儡,要快!
两人愣神的瞬间,整座宅院突然剧烈震颤。
屋檐积雪簌簌坠落,却在离地三尺处诡异地悬停。
凌昭瞳孔骤缩,她看清了——那些雪花里裹着细如发丝的紫色电弧,正是墨烬焚天火被吞噬时的残光。
南宫烬突然扯开绣金线的锦缎腰带,暗格里滚出七枚琉璃骰子:上个月在赌坊赢来的芥子空间,够装两车玄铁。他抬脚踹碎墙角青砖,露出底下暗红色的封印阵,凌姑娘,你家祖宅怎么会有魔尊血咒?
那是我七岁尿床画的驱蚊符!凌昭夺过骰子砸向房梁,琉璃碎片裹着灵光炸开成漫天星斗,东南巽位摆三清铃,玄霄用戍卫令压住震位!
玄霄突然闷哼一声,青铜铃铛在他掌心烫出焦痕。
供桌上凌家先祖牌位齐刷刷转向正北,香炉里的陈年香灰凝成箭头指向地窖。
凌昭突然想起灭门那夜,娘亲把她塞进地窖时裙摆沾着的不是血,而是闪着金光的鳞粉。
防御阵外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像是有人把九重天的琉璃瓦碾成了齑粉。
南宫烬抱着酒坛撞开地窖木门,陈年梅枝香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本该放着腌菜缸的角落,赫然立着墨烬那柄斩过魔尊首级的焚天戟。
他三百年前就来过!凌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记忆如潮水翻涌,她看见墨烬跪在凌家废墟上,帝袍被血浸得看不出本色,徒手在焦土里扒找三天三夜才挖出半块逆鳞。
防御阵突然发出布料撕裂般的声响,玄霄的戍卫令炸成碎片。
凌昭抄起焚天戟砸向供桌,香灰凝成的箭头突然暴涨成光柱。
地窖深处传来龙吟,十八道暗金色锁链破土而出,缠住众人腰间——和墨烬的金光锁链一模一样。
原来你早就算到......凌昭喉咙发紧。
焚天戟在她手中苏醒,焰心跃动着墨烬的本命精火。
屋外悬停的积雪开始逆着重力上升,天道威压透过防御阵裂缝渗进来,把青砖墙压出蛛网状的裂痕。
南宫烬突然往女儿红里撒了把金粉,酒液遇风即燃:赌坊老骗子说这是西海龙涎香,接着!他扬手将酒坛抛向光柱,火焰瞬间吞噬了腐朽的房梁。
玄霄的佩剑终于不堪重负断成两截,剑柄处却滚出枚血玉扳指。
当防御阵最后一道符文熄灭时,凌昭看见三百金光锁链从地底冲天而起,在漫天火光中织成逆鳞纹路的结界——正是墨烬束发玉冠的样式。
天道威压撞上结界的刹那,凌家祖传的铜镜突然映出墨烬染血的背影。
他帝袍残破不堪,左手捏着半块逆鳞抵住心口,右手正把焚天火本源按进天道睁开的巨眼中。
不要!凌昭的尖叫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里。
焚天戟感应到主人濒死,突然爆发出的烈焰烧焦了她额前碎发。
南宫烬拽着她扑向刻着血咒的墙角,玄霄用断剑划破掌心,血珠在半空凝成十二道血色符咒。
防御结界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凌昭怀中的逆鳞碎片突然浮起,映出墨烬唇角翕动的最后口型。
没等她看清,整座宅院的地面突然如波浪翻涌,天道威压化作实体化的紫色光刃,贴着众人发梢削断了十八根承重柱。
凌昭在漫天坠落的瓦砾间翻滚,焚天戟灼得虎口血肉模糊。
当第一缕紫光刺破结界裂缝时,她突然看清墨烬最后的口型——那根本不是诀别,而是三百年前大婚时他掀开喜帕那瞬,含着桂花酿说过的某个词。
地窖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声响,防御阵残余的灵力突然开始倒流。
凌昭猛地攥紧逆鳞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鲜血滴在墨烬的婚书上,竟唤醒了隐藏在龙凤纹下的第二重禁制......南宫烬的锦缎外袍突然窜起青烟,琉璃骰子融化的金液滴在青砖上滋滋作响。
凌昭一脚碾灭火星,扯过玄霄腰间的断剑挑开酒坛封泥。
陈年女儿红泼在龟甲纹青铜铃上的刹那,整座宅院的影子突然扭曲成三头六臂的怪物模样。
戌时三刻!玄霄突然大吼,戍卫令碎片扎进他掌心竟凝成血色沙漏,天道在吞时辰!
凌昭后槽牙咬得发酸。
房梁上悬着的蛛网突然结出冰晶,她终于看清那些紫色电弧的走向——每道雷光都在精准切割防御阵的星宿方位,就像三百年前墨烬教她破阵时演示的轨迹。
记忆碎片突然刺痛眼眶,她踉跄着抓住焚天戟,戟身烫出的白烟里竟浮出半卷残破的星图。
南宫烬突然解开束发的银丝绦,发间坠着的珊瑚珠噼里啪啦砸在供桌上。
十二颗红珠滚到香灰箭头所指的位置,地窖深处顿时传来锁链绞动的轰鸣。
凌昭望着珊瑚珠排成的二十八宿,突然想起墨烬束发玉冠内侧刻着的天罡数。
玄霄!
砍了东厢房的槐树!她抓起三清铃塞进燃烧的酒坛,火苗瞬间蹿得比房梁还高,那不是槐树,是墨烬的束发簪变的!
青铜断剑劈开树干的瞬间,漫天紫雷突然凝滞半息。
树心淌出的不是木汁而是鎏金,玄霄的虎口被震得鲜血淋漓。
凌昭趁机甩出逆鳞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天道威压凝成的光幕,露出后面层层叠叠的星轨齿轮。
原来如此......她喉咙里泛着血腥味,终于看清那些紫色电弧都是沿着星轨运行的。
当南宫烬用赌来的芥子空间罩住西北角时,齿轮的咬合声突然漏了一拍——天道每次攻击都要遵循既定的星宿轨迹。
玄霄的断剑突然发出龙吟,戍卫令碎片在他掌心重组成血色令箭。
凌昭拽着南宫烬滚到供桌下,眼看着三坛女儿红泼出的酒液在青砖缝里游成火龙,顺着星轨烧穿了齿轮阵的艮位。
天道威压化作的紫色巨掌拍在防御阵上,竟被烧出个拳头大的窟窿。
半刻钟!南宫烬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翡翠鼻烟壶,倒出的金粉在火光里凝成沙漏,老骗子说这是偷来的更漏砂!
凌昭的裙角被火星燎出焦痕。
她扯下腰间玉坠砸向地窖入口,墨烬留下的金光锁链突然暴涨,缠住天道凝成的光刃绞成碎片。
当十八道锁链全部没入星轨齿轮时,整座宅院突然像贝壳般闭合,将所有人包裹进逆鳞纹路的结界。
玄霄突然闷哼着单膝跪地,戍卫令凝成的血色沙漏开始倒流。
凌昭望着结界外不断重组的天道威压,突然发现那些星轨齿轮的转速比最初慢了半息——每次攻击间隔,东北角的齿轮都会卡住龙眼大小的缺口。
南宫烬!她扯过对方绣着金线的衣摆,蘸着酒液画出残缺的星图,把你去年在东海赌输的那对骰子拿出来!
那是我抵押给鲛人的......南宫烬话音未落,腰间玉佩突然裂开,滚出两颗布满裂痕的砗磲骰子。
凌昭抢过骰子按进星图缺损处,结界外顿时传来琉璃炸裂的脆响——天道凝成的光刃劈在砗磲骰子上,竟被反弹回星轨阵眼。
玄霄的戍卫令突然发出濒死的蜂鸣。
凌昭转头看见供桌上的凌家牌位齐齐裂开,香炉里凝成的箭头正在融化。
地窖深处传来焚天戟的悲鸣,墨烬留下的金光锁链开始节节崩断,每断一根就有承重柱轰然倒塌。
他要抽干地脉!南宫烬突然指向窗外,祖宅外的柳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凌昭的耳垂突然滚烫,前世戴过的耳坠位置渗出金血——这是墨烬当年种在她魂体里的警示咒。
防御结界突然像蛋壳般从顶部裂开。
凌昭发间的银簪自动飞向缺口,却在触到紫色电弧的瞬间熔成铁水。
她发狠咬破舌尖,混着逆鳞碎片的血喷在焚天戟上,终于看清星轨齿轮深处有道发丝细的裂缝——每次攻击前,那里都会闪过墨烬的焚天火残光。
去裂缝!她拽着南宫烬扑向东北角,玄霄的断剑却抢先一步插进青砖缝。
当戍卫令的血色浸透剑身时,天道威压凝成的光幕突然扭曲成旋涡,将三人朝着裂缝反方向撕扯。
凌昭的绣鞋在青砖上磨出火星。
怀中的逆鳞碎片突然浮空,映出墨烬残魂虚影握住焚天戟的瞬间。
她福至心灵地翻转戟身,用戟尾的龙纹扣住星轨裂缝,整座宅院顿时像被巨手摇晃的骰盅般剧烈震颤。
要碎了!南宫烬的嘶吼混在砖瓦坠落的轰鸣里。
凌昭眼睁睁看着砗磲骰子裂成齑粉,更漏砂凝成的沙漏突然爆开,金粉迷得人睁不开眼。
当最后一道金光锁链绷断时,她听见地脉深处传来墨烬的龙吟,裹着三百年前桂花酿的香气撞进星轨裂缝。
防御结界彻底崩碎的刹那,凌昭的掌心突然浮现婚契烙印。
墨烬染血的婚书自动展开,龙凤纹下的禁制发出濒死的红光,将所有人笼罩进逆鳞织就的茧中。
天道凝成的光刃劈在茧上,竟发出金铁相击的铮鸣。
半柱香......玄霄咳着血沫半跪在地,戍卫令碎片扎进膝盖都没察觉。
南宫烬的锦袍碎成布条,却还死死护着怀中的琉璃骰子。
凌昭望着茧外越来越密集的裂缝,突然发现那些星轨齿轮开始反向旋转——墨烬的焚天火竟在蚕食天道的规则之力。
凌昭的指尖刚触到茧壁,整座光茧突然发出蛋壳碎裂的脆响。
逆鳞纹路像被火烤的蛛网般收缩,婚书上的血迹正在快速褪色。
她发疯似的把更多逆鳞碎片按在裂缝处,却发现墨烬的本命精火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
地窖深处传来锁链尽数崩断的巨响,焚天戟突然挣脱她的手,化作流光没入星轨裂缝。
当最后一道防御符文熄灭时,凌昭看见天道凝成的巨眼中浮出墨烬的残影——他帝袍上的血迹正在被星轨齿轮吞噬,束发玉冠彻底碎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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