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的铜铃碎片还在墨烬靴底咯吱作响,凌昭已经甩开绣着金鳞纹的披风冲下台阶。
蚀骨渊的地脉图在她袖中发烫,沿途石壁被魔气腐蚀出紫黑色脉络,像极了云无涯三日前屠戮西境时留下的诅咒。
擂鼓!她一脚踹开议事厅青铜门,惊得正在打盹的灵羽从蒲团上滚下来,玄甲卫点燃所有烽燧台,半柱香内我要看到各派掌门的传影镜!
墨烬的焚天火比她更快漫过穹顶。
金焰灼穿夜幕的瞬间,三十六道烽火从蚀骨渊各个隘口冲天而起,将正在啃噬结界的魔鸦烧成灰烬。
灵羽手忙脚乱地摸出玄天令时,瞥见凌昭后颈逆鳞纹渗出的血珠——那抹金色比她上个月被三头虺咬伤时还要刺目。
你的琉璃珠......墨烬突然扣住凌昭手腕。
留着给你收尸用。凌昭甩开他的手,赤足踩上星砂绘制的九州舆图。
琉璃珠串早在三日前就化作护山大阵的阵眼,此刻正悬在她发间与焚天火共鸣。
当第七面传影镜亮起时,她突然将地脉图拍在正北方位。
镜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属于云无涯的魔尊令纹正在北荒冰川蜿蜒,与地脉图渗出的金血严丝合缝。
三个时辰后,赤雷驹会踏碎最后一道冰川。凌昭指尖燃起冰蓝色灵火,那是她强行催动前世记忆的征兆,而你们还在争论该用九宫阵还是八卦阵?
灵羽突然把玄铁剑插进地缝。
剑身映出小姑娘圆脸上前所未有的肃杀:药王谷三百弟子,愿为先锋。
各派掌门的传影镜接连震颤起来。
凌昭看着舆图上越来越亮的魔尊令纹,突然抓起墨烬的袖口擦了擦掌心冷汗。
这个动作让仙帝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勾起——就像百年前她扯他龙须时一样。
听好了。凌昭甩开墨烬的袖子,发间琉璃珠突然迸发七彩霞光,云无涯想要的是蚀骨渊下埋着的十万天道碑,但我们脚下踩着的是八百年前仙魔大战时,被龙族鲜血浸透的埋骨地!
墨烬的焚天火突然暴涨,金焰中浮现出盘旋的龙影。
各派掌门惊愕地看到,那些传说中早已陨落的龙魂,此刻正缠绕在凌昭周身破碎的逆鳞纹上。
天道要我们跪着死。凌昭撕开染血的袖口,露出被魔气腐蚀的狰狞伤口,但姑奶奶偏要站着——她突然将琉璃珠按进伤口,迸发的金光中传出清越龙吟,把那些杂碎的脑袋拧下来当烛台!
灵羽第一个举起还在滴血的玄铁剑。
药王谷弟子们佩剑出鞘的声音惊飞了檐角最后几只魔鸦,各派掌门的本命法器陆续在传影镜中发出共鸣。
当墨烬的焚天火凝成战旗插在冰川方位时,地底突然传来类似龙爪摩擦玄铁的声响。
凌昭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抓住墨烬的衣带。
只有仙帝看见她指尖在发抖,那些强行召唤龙魂的金血正顺着裙摆渗进地缝——而地脉深处沉睡的三千玄甲尸,突然睁开了猩红的眼睛。
药王谷的丹炉昼夜不息地喷吐青烟。
灵羽把止血散塞进最后一只乾坤袋时,檐角悬挂的玄冰鉴突然发出刺耳鸣叫——这是探子归巢的讯号。
北荒冰川的赤雷驹换成了蚀骨魔狼。凌昭捏碎传讯玉简,冰碴子混着金血从指缝往下滴,云无涯给坐骑喂了狂化丹,魔狼群能日行三千里。
墨烬的指尖在沙盘上空悬停,焚天火勾勒出的地形图突然扭曲。
仙帝面具下传来一声闷哼,金线绣制的袖口竟被魔气灼出焦痕。
凌昭立刻甩出三根银针钉住沙盘西北角,针尾缠绕的龙须草瞬间驱散黑雾。
第七次了。她踢开满地演算稿纸,发间琉璃珠撞在墨烬锁骨上叮当作响,这老魔头每次都在戌时三刻转换主攻方位。
窗外传来剑阵操练的破空声。
七曜宗弟子们踩着药王谷刚送来的御风履,正在演练凌昭独创的逆鳞阵。
这种把护心镜反戴在背后的打法,气得保守派长老三天摔碎了五把拂尘。
他在学你。墨烬突然握住凌昭想要偷换沙盘标记的手,仙帝掌心残留着逆转时空的灼伤,八百年前仙魔大战,你带着玄甲卫反穿战袍诱敌深入...
凌昭猛地抽回手,琉璃珠在沙盘砸出个深坑。
那些碎片般的记忆又开始撕扯神魂——血海里浮沉的龙角、插满断剑的冰川、还有墨烬抱着她残破元神跳下堕仙崖时,被焚天火烧成灰烬的婚书。
地脉深处突然传来玄甲尸的嘶吼。
正在搬运陨铁箭的弟子们踉跄着扶住石壁,灵羽的药杵差点砸碎刚熬好的凝神汤。
凌昭趁机把沙盘上的魔狼标记全扫进袖袋,指尖亮起的灵火却比清晨时黯淡许多。
报——!浑身结满冰霜的探子撞开密室门,魔尊提前祭旗了!
墨烬的焚天火瞬间裹住快要冻僵的修士。
凌昭扯断三根发丝缠在探子腕间,龙须草突然疯长成北荒地貌图——本该三日后的主攻部队,此刻正如黑潮漫过冻土层。
是血遁术。灵羽突然指着修士耳后蔓延的紫斑,他们用魔修精血喂养蚀骨魔狼......
凌昭已经踹开兵器库的暗门。
三百把淬过龙血的穿云弩正在嗡鸣,这是用她上个月被三头虺咬伤时流的金血淬炼的。
墨烬的焚天火突然卷走半数箭矢,仙帝衣摆翻涌间,金焰在弩身上烙出盘旋的龙纹。
东南角烽燧台加派三倍人手。凌昭把令旗抛给灵羽时,后颈逆鳞纹突然迸裂,告诉那些老顽固,再敢把防御阵画成乌龟壳,姑奶奶就把他们挂城墙上当盾牌!
地脉图在沙盘上剧烈震颤。
凌昭按在正北位的掌心开始结霜,琉璃珠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墨烬突然扯断自己一缕发丝系在她腕间,那些垂落的金丝瞬间没入地底——沉睡的玄甲尸群发出铠甲碰撞的声响。
你疯了?凌昭甩手却挣不开桎梏,动用本命金身镇压地脉,仙帝陨落了九霄会崩塌......
那就别死。墨烬的焚天火突然舔舐她流血的逆鳞纹,剧痛中混杂着熟悉的心跳声,百年前你扯断本座龙须时,可比现在嚣张得多。
灵羽的惊呼从瞭望台传来。
凌昭冲到窗边时,看到北境天空被撕开血色裂缝。
成群的蚀骨魔狼正在吞噬极光,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魔尊令纹,比她三日前在地脉图上看到的扩张了十倍。
他要活祭十万魔修强行破阵。凌昭的指甲深深掐进窗棂,传令各派,把库存的诛魔雷全埋进冰川裂缝......
突然炸响的地鸣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整座蚀骨渊都在摇晃,议事厅穹顶簌簌落下带着龙鳞纹的碎玉——那是墨烬用仙帝骨血加固的防御结界。
凌昭反手将琉璃珠拍进震颤最剧烈的地缝,迸发的金光中浮现出三千玄甲尸猩红的瞳孔。
东南方三十里!浑身是血的探子再次撞进门,魔狼先锋队已经......
凌昭甩出的令旗将探子钉在玄铁柱上。
染血的旗面突然浮现焚天火绘制的阵法图,墨烬的仙力顺着旗杆灌入修士体内,瞬间治愈了那些被魔气腐蚀的伤口。
喘口气再说。她踹翻沙桌露出底下的九州地脉图,琉璃珠碎片自动填补着破损的阵眼,云无涯的主力到哪个方位了?
探子颤抖的手指尚未触及沙盘,整座观星台突然倾斜四十五度。
凌昭发间的琉璃珠串应声而断,三十六颗宝珠滚落地缝的瞬间,地底传来类似龙爪撕裂玄冰的刺耳声响。
墨烬的焚天火不受控制地涌向北方夜空,金焰照亮了千里外如黑潮翻涌的魔修大军。
灵羽的玄铁剑突然发出预警的蜂鸣,药王谷豢养的千只传讯纸鹤同时自燃。
凌昭按住狂跳的逆鳞纹转身,看见最后一只纸鹤烧焦的翅膀上,歪歪扭扭映出个被血浸透的亥字——比原定进攻时辰整整提前了六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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