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血腥气漫过焦土,凌昭扯断袖口被烧焦的流苏穗子。
身后三十六个门派的营帐亮着参差不齐的灵火,像群被吓破胆的萤火虫。
盟主!紫霄门少主握着剑鞘的手青筋暴起,那妖女在骂您是扒着仙帝衣角求活的丧家犬!
青铜残片突然在凌昭腰间震颤,她反手将冰棱钉进地面三寸:墨烬,再偷听就滚去和云无涯双修。千里外传来声闷笑,震得她耳后凤凰纹路发烫。
白璃的银铃铛声撞碎在防御阵外,凌昭舔掉唇角血渍。
天道使者骂人的词倒是千年不变,连说她前世自爆灵核的样子像炸毛山鸡这种话,都和三百年前仙魔宴上如出一辙。
取我战甲来。凌昭突然踢翻面前案几,白玉令箭砸在想要劝阻的长老脚边,没听见人家说我们联盟都是缩头乌龟?
营地震颤着裂开缝隙,十二尊玄铁傀儡破土而出。
这是用墨烬送来的九幽玄铁炼制的杀器,每尊傀儡胸口都嵌着凌昭亲自刻的爆破符——当然,符咒最深处藏着焚天火的火种。
白璃的咒骂戛然而止。
凌昭翻身上马时,腰间突然缠上缕金红灵丝。
她毫不犹豫并指斩断,听着灵丝另一端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心情突然好了些:仙帝若是闲得慌,不如去把魔渊的月亮擦亮点。
当联盟战旗撞破晨雾,白璃手中的骨笛已经吹出第三个音阶。
凌昭眯眼看着对方绣满往生咒的裙摆,那下面藏着至少三十六个传送阵——真不愧是天道走狗,连挑衅都带着瓮中捉鳖的陷阱。
接着骂啊。凌昭甩出长鞭卷住白璃的孔雀翎披肩,不是说本座连给墨烬暖床都不配?鞭梢暗藏的冰魄针瞬间冻住对方三成灵力,这是她昨夜拿凤凰火淬炼的新玩意。
白璃瞳孔闪过金色咒印,地面突然钻出数百条带刺藤蔓。
凌昭等的就是这招,她故意让藤蔓缠住左腕,任由鲜血染红衣襟。
果然,藏在云层里的八十魔将同时现身,每人都握着能锁魂的玄铁链。
蠢货。凌昭用染血的手指在空中画完最后一道符,昨夜埋在所有伤员体内的火种同时苏醒。
那些假装重伤的修士突然暴起,手中兵器全部亮起焚天火特有的金红色。
白璃终于发现不对劲时,她带来的魔将已经被自己布下的传送阵反噬。
凌昭踩着某个魔将的头盔跃起,发间凤凰金簪突然化作长剑,将白璃的骨笛削成两截。
回去告诉云无涯。凌昭把半截骨笛插进白璃的发髻,下次派狗叫阵,记得先教它分清楚凤凰和山鸡。她转身时故意露出耳后凤凰纹路,满意地听到白璃的抽气声。
墨烬的传音术就在这时撞进她识海:昭昭,你把我送的新婚贺礼拆了做簪子?
凌昭捏碎传音符,却把沾着白璃血迹的手帕塞进青铜残片拼成的盒子里。
万里外传来瓷器碎裂声,她猜仙帝陛下又摔了盏茶——毕竟那方鲛绡帕,是她前世从合卺宴上顺手摸走的。
朝阳彻底升起来时,幸存的魔将正拖着白璃后撤。
凌昭站在傀儡肩上擦拭剑锋,看着对方狼狈的身影勾起嘴角。
她颈侧突然浮现道金线,这是过度使用焚天火的警告,但比起这个,更让她烦躁的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盟主!西南方出现...探子的喊声被凤鸣打断。
凌昭望着天边突然烧起来的云霞,知道某个不要脸的仙帝又在炫耀武力。
她弹指震碎正在偷窥的青铜镜,却把墨烬悄悄渡来的灵力全灌进脚下傀儡——正好给即将到来的客人备份大礼。
白璃被削断的骨笛在泥地里滚了半圈,孔雀翎披肩沾满焚天火灼出的焦痕。
她踉跄着后退三步,绣满往生咒的裙摆突然腾起黑雾,三十六个传送阵在脚下明灭闪烁。
凌昭嗤笑一声甩出长鞭,鞭梢卷住白璃发间歪斜的玉簪:天道使者逃跑的姿势,倒比骂人有新意。
突然,地面窜出数百条暗红藤蔓。
这些带着魔渊腥气的噬灵藤直扑联盟伤员,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金红光晕弹开——昨夜凌昭借着包扎伤口,早将墨烬渡来的焚天火种埋进众人经脉。
你诈伤!白璃抹掉唇边血沫,指尖金色咒印暴涨。
兵不厌诈的道理...凌昭翻身跃上玄铁傀儡肩头,发间金簪化作流光长剑,云无涯没教过你?她剑锋所指处,十二尊傀儡胸口的爆破符同时亮起。
那些假装哀嚎的修士突然暴起,手中兵器全裹着焚天火,将噬灵藤烧成漫天灰烬。
白璃绣鞋猛地踏碎传送阵,却在即将消失的刹那被冰棱刺穿脚踝。
凌昭踩住她拖地的披帛,弯腰捡起半截骨笛:魔尊没告诉你?
上个月东海水君就是用这招...她突然旋身劈开偷袭的魔将,染血裙裾在硝烟中绽开赤色莲花,被我卸了三条腿。
千里外传来瓷器碎裂声,墨烬的传音混着龙涎香缠上她耳尖:昭昭,说谎要遭雷劈的,那水君分明是自断双足求饶。
凌昭面不改色捏碎传音符,反手将骨笛插进白璃发髻:滚回去告诉云无涯,下回派狗叫阵...她指尖燃起凤凰火,把白璃鬓边碎发烧得卷曲,记得带够棺材钱。
晨雾被厮杀声撕成碎片,白璃带来的八十魔将正被焚天火追着烧衣摆。
凌昭立在傀儡掌心俯瞰战场,颈侧金线已蔓延至锁骨——昨夜强行催动墨烬留在青铜盒里的灵力,反噬比预想来得更快。
盟主!
西南方出现...探子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钻出森森白骨。
凌昭眯眼望着从地底爬出的骷髅兵,这些裹着腐肉的骨架竟都套着各派弟子的服饰。
白璃的尖笑混在骨笛残音里:你以为破了传送阵就赢了?
这些可是你们上月战死同伴的尸骨!
修士们的剑锋出现刹那凝滞。
凌昭突然跃下傀儡,赤足踩进腥臭泥沼。
她腕间青铜镯炸成碎片,三百枚带着凤凰火的铜钉将骷髅兵钉在原地:诸位看清了!她扯开某个骷髅的衣襟,露出内里蠕动的魔虫,被噬心蛊操控的傀儡,也配称英魂?
墨烬的灵力恰在此时撞进她经脉,凌昭借着这股霸道力量挥出剑风。
金红火焰掠过之处,魔虫尖叫着化成青烟,露出底下真正的人族尸身。
不知哪个门派的修士突然哽咽着劈开面前骷髅:赵师兄,师弟替你斩了这腌臜玩意!
战局在哭喊声中逆转。
白璃趁乱捏碎遁形符,却在撞上结界时被凤凰火燎焦裙摆。
凌昭倚着傀儡冷眼看她挣扎:真当本座瞧不出营地东南角的破阵杵?她弹指挥出三枚冰魄针,将白璃钉在写满往生咒的阵眼中心,这缚魔阵用着可还顺手?
朝阳刺破云层时,最后一只魔虫在焚天火中爆裂。
凌昭听着千里外传来的龙吟,把染血手帕塞回青铜盒。
盒底突然浮现墨烬的字迹:酉时三刻,魔渊月色正好。她面无表情地添上滚字,却将盒盖扣得比往常慢了三息。
暮色降临时,白璃拖着焦黑披风逃回魔渊。
她没看见背后云层里闪烁的金红火星,更不知墨烬的焚天火早已顺着遁形符烙在她脊背。
当魔渊结界近在咫尺,那簇火苗突然暴涨成通天火墙,将闻讯赶来的三百魔兵烧成满地琉璃珠。
仙帝陛下好兴致。凌昭望着天边火烧云,把玩掌心新得的琉璃珠。
传音符在她指尖燃成灰烬,却把墨烬的低笑留在耳畔:昭昭可知,你算计白璃时的模样,像极了我们大婚那夜掀盖头的
她抬手震碎十里外的窥视水镜,却放任某缕焚天火缠上发梢。
营帐阴影里,十二尊傀儡眼眶突然闪过金芒——这些被墨烬灵力浸透的杀器,正将白璃溃逃的画面拓进留影石。
三日后,魔尊殿。
云无涯捏碎最后颗琉璃珠,猩红瞳仁倒映着水镜里白璃的惨状。
他脚边跪着的占星师突然惨叫,皮肉如蜡油般融化——天道降下的惩罚从来不讲道理。
好个凌昭...魔尊舔掉指尖血渍,白骨王座下升起七十二面招魂幡,本尊倒要看看,等八百宗门发现他们的救世主,不过是仙帝养在轮回里的药引...他屈指弹向祭坛,某个与凌昭容貌七分相似的女子在血雾中睁眼,还能不能喊出盟主英明?
血色月光漫过祭坛时,九霄之上的墨烬突然捏碎茶盏。
他望着掌心浮现的凤凰虚影,眼底鎏金暗涌:终于要开始了么...
万里之外的凌昭猛地按住心口,青铜盒里的鲛绡帕无风自燃。
她望着灰烬中浮现的陌生女子面容,耳后凤凰纹路突然滚烫如烙铁——这次的反噬,竟带着前世从末见过的曼陀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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