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质」与「理性」天然地存在相互抵触的属性,两者均不可具象存在于「现世」之中,只能在拟造的人工密境中进行研究。”
——《噩梦研究报告(P-205-Y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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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瑞瑞清楚地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
他甚至来不及发动自己的能力,漫天的紫色能量就撕碎了周围的一切,长椅、地面,还有人。
碎肢残骸在空中飞旋,一些破碎到难以分辨的人体组织被甩到魏屿的脸上,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余瑞瑞的碎片。
一旁的龙飞可是直接看傻了,这个量级的「理性」绝不是应该出现在他们任务列表里的敌人该有的。
紫色的风暴散去,昏迷的余瑞瑞被德拉甩了出来,重重地砸在龙飞的脚下。
他们刚才站立的方圆三米之内,地面已经被高温灼烧得一片焦黑,没有任何物体能保留完成的形态,几乎都在那恐怖的能量风暴中被撕成了碎片。
但狂热的人群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致命的存在,而是争先恐后地涌向火烈鸟,被它身上伸出的骨刺刺穿身体,然后抽干血液,变成一副干瘪的皮囊。
乌鸦小姐已经不见踪迹,徐杨则是冲下舞台,试图阻止疯狂的人群,当然,那是完全没有用的。
「噩梦」中的一切似乎都不能用常规逻辑来解释。
“同学!同学!”
徐杨看见魏屿等人还保持着理智的状态,便赶忙找了上来“你们仨快走,这里有点失控了!”
我们仨?
魏屿一转头,才发现只剩下唐吉和余森森还在自己身边了:龙飞把余瑞瑞丢在角落里,一个人爬上了玻璃壁画的墙面;黎里搬了张椅子坐在角落里,翘着二郎腿看着戏;至于林正雅,从刚刚就没有再见到过了,徐宇骁更是不知所踪。
“您知道季夏萤在哪吗?”魏屿问道。
徐杨闻言登时警惕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这不是群情激奋吗?我寻思着,万一有人去伤害那女孩怎么办?您就在这维护秩序,我们去保护她。”魏屿纯真地笑了一下,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徐杨则是非常NPC地果断回答“阁楼,她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在那里。”
“刚刚我们没看见她啊。”魏屿说。
“去阁楼。”徐杨的语气十分坚定,毋庸置疑。
「嘎...嘎...」
不远处,火烈鸟僵硬地转过头来,用那深陷于身体内部的眼珠盯着徐杨:
「阁楼...她——在阁楼...」
说着,就要挪动它那庞大的身躯,但似乎还没有吸收足够多的血肉,没动两下就跌倒在地,发出愤恨的哀嚎。
“快走!”徐杨也意识到情况的危急,催促道。
魏屿三人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带着余森森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先前的阁楼。
期间他试图再向唐吉讨一点「神器」,对方回答:“纯白的信使始终庇佑着我们。”
算了
余森森则是没跑几步就上气不接下气,说好像身上有千斤重,硬是拖了一分多钟才慢吞吞地赶到了阁楼。
“真是大小姐啊...”魏屿汗颜“你这体力也太差。”
“什么汉堡太辣?”
“没事。”
阁楼还是与之前一样,但先前无法认知的那面墙上,涂鸦突然变得清晰可见了:
女孩和另外一个女孩一起来到学校,在这里,她们学习画画,雕塑,一切似乎都稳定了下来。
但好景不长,其中一位女孩展现出了更优秀的艺术天赋,并且认识了新的富家女孩做朋友,逐渐与另一位女孩疏远。另一位女孩感觉自己被抛弃,心怀怨恨,便...
后面又看不明白了,明明刚刚还是清晰的。
三人也都没有看见季夏萤,看来确实是不在这里。
“嘿嘿。”突然,余森森贴了上来,诡秘一笑“你猜猜,我发现什么了?”
“说。”魏屿没心情陪她玩。
“呵呵,那我不说了。”
“美丽的女士。”唐吉接道“请原谅余那仆从的无礼,他不识大体,对您说出了冷漠的粗鄙之语,望您原谅。”
说着,还做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目前余等身处险境,这位美丽的小姐敏锐过人,不知发现了什么余等没能发现的东西?”
余森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确认唐吉不是在阴阳怪气,这才双手叉腰,神气地指着一旁墙边漏出的方形空洞。
“小鱼大人明察秋毫,发现了一个密室的通道哦~”从得意洋洋的库洛米口中,女孩神气地扬起了头。
魏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蹲下身,确认通道里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之后,冲唐吉和余森森做了一个等待的手势,随后向里面爬去。
就在他爬入黑暗之中的时候,一阵强烈的失重感突然传来,周围的场景瞬间烁变到了一处明亮的、鲜花簇拥的夕阳花园之中,刺眼的余晖照得他睁不开眼,但也确实温暖得没话说。
强烈的晕眩感和不真实感席卷了他的精神世界,往左看,眼前模模糊糊的似乎有着什么令人惊愕的物件,抬起头看,一个女人的脸近在眼前。
“坏了。”魏屿这才反应过来,甬道的方形入口同样是有着几何形状的狭缝,同样有可能导致进入其中的人发生穿梭。
“穿梭就算了...”魏屿挣扎着“为什么会穿梭到土里啊!”
是的,此时的魏屿除了脑袋还在外面,其余的身体已经被埋在了松软的土壤之中。
“你…出来吧?”女人笑靥如花。
等魏屿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椅子上,女人端上一杯温热的咖啡,坐在同样雅致的藤木座椅上,披着一件纯白的羊绒外披,笑盈盈地说道“问还以为你死了呢,你这是在做行为艺术吗?”
精致的玻璃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文艺的小玩意儿,还有一个看上去十分熟悉的木质人人偶。
“或许...是梦游。”魏屿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观察着四周,确认没有危险。
“我还挺喜欢行为艺术的,不用害羞。”
“都说了不是了。”
“所以行为艺术的主题是什么?”
“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重归大地」如何?”
“.......”
女人看起来完全没有认真听魏屿说话,不过从她的自言自语中能听出来,这里是学校旁边的一家花店,女人是店主,名叫雪裳。
但魏屿似乎无法离开花店,无论他如何说,雪裳都无视他离开的请求。并且,自己的五感变得十分混沌且模糊,甚至于有些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看来是只能在这一块探索了。
“姐姐!”
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花店的大门竟然被推开了。
一不做二不休,魏屿一个箭步朝着打开的大门冲去,试图离开这个次生密境,但就在他看到进门的女孩时,动作却僵住了。
“季夏萤?”
“你们认识啊?”雪裳喜出望外,试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但眉头一皱,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重新坐下了。
“不认识。”季夏萤狐疑地打量了魏屿一眼,随后径直走向了雪裳“倒是你,说了不要运动,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
魏屿回头一看,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雪裳那白色外披之下包裹着的血肉里,已经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灰黑色花朵和枝干。
是「灰犀牛花」!
“没事的。”雪裳摇了摇头“医生说了,我的身体没有问题,CT也都正常,可能只是精神不好啦。”
“别放屁了。”季夏萤眉头一皱,小心翼翼地避开在血肉之上野蛮生长的花丛,搀扶着雪裳重新坐回藤椅上“我给你带吃的来了,学校后门的铜锣烧,很久没吃到了吧?”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残疾人。”季夏萤哼哼道“过两天带你去庙里烧个香,据说西禅寺上香可灵的嘞。”
“不去。”雪裳挥挥手“要真有神明,我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说话间,雪裳注意到季夏萤脸上的擦伤“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不小心摔的。”
“擦伤是摔的,淤青也是?还都在脸上?”
季夏萤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包里掏出买好的铜锣烧。雪裳似乎看见了什么,一把将书包撤了过去,无奈力气实在太小,季夏萤往回一扯,反倒把书包里的东西都撒了出来。
“冥币?”魏屿看着包里洒落一地的纸钱,惊愕道“还有恐吓信?”
“你谁啊?”季夏萤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慌乱地收着地上的东西。
雪裳瞬间面无血色,爬跪在地与季夏萤争抢起来,那课本充满了锋利物体切割后留下的破损,以及各种诅咒性质的污言秽语。
“这...”雪裳看着散落一地的冥币、恐吓信以及不成模样的课本,声音几近颤抖“都是谁干的?”
“不知道。”季夏萤咬着嘴唇,粗暴地将课本收进包中,转身就要离开。
说着,一把从魏屿手中抢走了那封洁白的恐吓信,强大的拉扯力硬生生扯破了信纸的一角。
“别走!夏萤!回来!”雪裳试图残破不堪的身体显然没办法拦住季夏萤,女孩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求求你!”见追不上季夏萤,雪裳只好无力地抓住魏屿的衣角,身下已经开始渗出一滩夹杂着「绪质」的鲜红,「灰犀牛花」正在撕开她的血肉,向外生长。
“帮帮那个孩子吧,帮帮她,不...———管...什——手段...求你...帮—————...我。”
漆黑的脓浆从雪裳的口腔和眼眶中渗出,她的血肉被挤榨出鲜红的血浆,在她的身下汇成了一块小小的血洼,这个看上去和季夏萤差不多大的少女,无力地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被「绪质化」慢慢侵蚀。
“答应我!”少女猛地一用力,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向前挪动了一寸,死死抓住魏屿的手“答应我!帮帮她!答应我!———!”
“我答应你,快放手。”这下可给魏屿吓了一跳,忙一边敷衍一边向后闪身。
雪裳突然诡异地笑了,魏屿被抓住的皮肤突然传来一阵灼烧的疼痛,吃痛抽回手来,只见一团带血的肉球从雪裳的手上撕下,附着在了魏屿的手上,烙下了一个深深的脸形印记。
浓稠的「绪质」咕噜咕噜地从雪裳的七窍中喷溅而出,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无法听清“谢...谢——...—。”
魏屿没有犹豫,转身朝着门冲去,不管雪裳刚才多么温文尔雅,接下来都可能变成一只丧失理智的怪物。而刚刚走出门的季夏萤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店内发生的变故,只是自顾自地抚摸着门口拴着的那只奶牛猫。
“喂,你。”见到魏屿跑来,季夏萤没有抬头,冷不丁地说道“你看得见吧,那些花。”
魏屿一愣。
“刚刚你一直盯着手臂,还表现出了一脸惊恐,我刚刚避开花的时候你也盯着同样的部位。”季夏萤解下了绳结,那只有些许臃肿的奶牛猫冲着女孩叫了几声,随即享受地在她腿上蹭了几下。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什么来头,为什么也能看到这些东西,但...”女孩顿了顿,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你“雪裳姐姐以后还请拜托你多照顾了。”
“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魏屿回应。
“你还挺敏锐,下次见面的时候再细说吧。”女孩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在夕阳下笑靥显得格外灿烂,仿若立于枝头振翅将飞的雏鸟。
“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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