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混沌尽头见本真

换源:

  瑶池城的晨光裹着蜜糖般的暖意,茶肆女童蹲在莲池边叠纸船,糖稀凝成的船身触水即化,涟漪中却浮出青铜星纹。学童攥着逆命旗踏入书院时,旗面朱砂痣突然滚烫——檐角悬挂的青铜风铃无风自鸣,铃舌坠下的不是清音,而是细碎的星斑。瘸腿乞丐的藤杖戳向青石板,裂缝中钻出的不再是藤蔓,而是裹着腐肉的青铜锁链,链环上凤凰图腾栩栩如生,瞳孔却泛着星斑的冷光。

“混沌未绝……”老者撕开《天机纂》最后一页,泛黄纸页燃成灰烬,露出底下青铜浇筑的命盘。盘面所有瑶池百姓的生辰八字正被星斑啃噬,药铺学徒的“药”字已缺了半边,茶肆老板娘的名字渗出黑血。女童腕间琉璃珠串突然崩裂,珠子滚入莲池,水面映出骇人景象——初代灵胎栖身的赤金子早已裂成碎片,每块碎壳中都蜷缩着微缩的瑶池城,城中街道扭曲如蛇,众生面容皆被星斑覆盖。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整座城池突然虚化。茶肆老板娘缝衣的银针穿透幻象,药铺学徒捣药的玉杵悬在虚空,所有器物皆映出同一画面:初代跪在混沌尽头,怀中陆璇玑的尸身正在消散,他剖开胸膛塞入最后一粒情种,鲜血滴落处凝成青铜命盘。

“这才是混沌的源头……”学童的逆命旗劈向虚空,旗尖却被星斑锁链缠住。瘸腿乞丐的新腿突然暴长藤蔓,星斑在情火中褪成桃花纹,藤尖却刺入学童脚踝:“别去!那地方吞魂!”

女童的朱砂痣离额飞出,金血凝成陆璇玑的虚影。她指尖轻点,莲池中的赤金子碎片腾空而起,拼成一道星门。门内传来初代嘶哑的呓语:“妹妹……你终于来了……”

星门洞开的刹那,瑶池城众生如提线木偶般僵直。茶肆老板娘怀中掉出糖人,糖丝缠住女儿虚影的脖颈;药铺学徒的艾草灰凝成枷锁,勒住他私藏药材的右手;瘸腿乞丐的藤蔓扎入青石板,根系捆住教孤儿编鞋的记忆。学童的混沌火劈开星门,火光中浮现混沌尽头的真相——

虚无中悬浮着一座青铜城,街道巷陌与瑶池城别无二致,只是所有建筑皆由命纹铸成。茶肆的蒸笼刻着老板娘夭折女儿的生辰,药铺的柜台嵌着学徒父母的魂火,书院屋檐挂着初代被剥离的凤凰骨。城中央的祭坛上,初代灵胎被八百道锁链贯穿,每根锁链都连着瑶池百姓的因果线。

“你才是真正的‘苍天’……”女童的金血渗入青铜地面,城中所有命纹突然暴亮。初代在锁链中抬头,瞳仁深处映出陆璇玑消散前的笑颜:“我以众生为模,铸此混沌牢笼,只为……”

“只为囚住你自己!”学童挥旗斩断锁链,旗面裹挟混沌火撞向祭坛。

瘸腿乞丐的藤蔓突然暴涨,星斑在情火中熔成琉璃,缠住初代四肢:“你那点心思早被看穿了!”药铺学徒点燃所有艾草,烟雾凝成他偷换药材的罪孽,将祭坛蚀出裂痕;茶肆老板娘撕开嫁衣,内衬的并蒂莲染血怒放,裹着陆璇玑的情种撞入初代胸膛。

青铜城在震荡中崩塌,命纹碎片如雨坠落。女童接住一片碎纹,其中映着三百年前的矿洞——初代将混沌血喂入妹妹口中时,眼角滑落的不是泪,而是未被净化的星斑。那星斑借血重生,蚕食他的神魂,逼他铸就青铜城困住自己。

“混沌尽头没有天道,只有不敢直面本心的懦夫!”学童的逆命旗刺穿初代灵胎,旗面朱砂痣突然炸裂。金血混着混沌火涌入青铜城裂缝,瘸腿乞丐的藤蔓、药铺的艾草灰、茶肆的糖稀尽数化作流光,将星斑锁链熔成齑粉。

初代在火光中消散,怀中跌出半块麦芽糖。糖心深处,一粒情种破壳而出,绽出三百盏青铜灯。灯芯跃动的不是火焰,而是瑶池众生最寻常的晨昏:妇人教稚子握笔的清晨,铁匠为孤寡修犁的午后,孩童偷藏糖人的黄昏……

女童拾起初代遗落的糖块,轻轻放入莲池。水面荡开的涟漪中,青铜城废墟化作沃土,裂缝中钻出嫩绿新芽。学童展开焦黑的婚书,背面浮出陆璇玑的手迹:“混沌尽头,不过人心方寸。”

三日后,瑶池孩童在莲池边嬉闹。女童将琉璃珠串埋入桃树下,转身时发梢的星斑已凝成露珠。茶肆老板娘掀开新蒸的糖三角,甜香混着艾草气息漫过书院残碑。碑文不知被谁重刻,字迹歪扭却温暖:“本真非天道,乃晨起炊烟,夜归灯火。”

地脉深处,最后一缕星斑借晨露重生,却在触及桃花时被蜜糖裹住。赤金子新绽的莲蕊中,初代灵胎的呓语化作春风,拂过每个檐角悬挂的青铜铃——铃舌微晃,清音里再无半分冷意。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