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城的晨雾未散,九重天的赤金神谕已压至莲池畔。谕卷展开的刹那,天穹裂开巨口,神君法相凌空而立,掌心托着的不是雷霆玉玺,而是噬魂蛊虫凝成的“天命册”——册中每一页皆烙着瑶池众生的罪状:茶肆老板娘毒杀税吏、铁匠私铸兵刃、连稚童偷藏的糖人都成了“逆天铁证”。神君眸中无悲无喜,声如寒铁相击:“蝼蚁渎天,当诛。”
话音未落,三千道雷劫自天命册中劈落。茶肆的蒸笼炸成铁花,药铺的艾草灰燃成火海,莲池水面浮起焦黑的赤莲残骸。女童撕下糖甲碎片掷向雷云,糖晶触及电光竟凝成青铜镜面——镜中映出的并非神君法相,而是天蛛族长蜷缩在神座下的佝偻身影,他腕间糖人竹签已化为锁链,链头拴着噬魂蛊王的本源。
“所谓神格,不过是蛊虫戴了顶金冠!”瘸腿乞丐的残魂从草鞋中钻出,战旗碎片卷起满地狼藉。铁匠抡起烧红的铁砧砸向地面,火星溅入雷云,竟烧出三百年前初代灵胎跪接神谕的画面——那时的天命册空白如雪,神君掌心捧着的正是初代献上的赤莲子。
瑶池城百姓忽然沉默着走向街心。茶肆老板娘解下围裙浸入莲池,寡妇们拆开发髻,孩童们掏出捂得温热的糖块。百家炊烟从残破的烟囱中升起,混着糖香、汗味、艾草苦涩,在空中凝成一柄无锋巨刃。学童的混沌火缠上刃身,火焰中浮出陆璇玑的残魄,她青丝扫过处,雷劫竟如春雪消融。
神君法相终于动容,天命册翻至末页——那里本该写着“天道永昌”,此刻却浮现初代灵胎的血手印。女童赤脚踏上炊烟巨刃,足底星斑纹路与烟火交融:“今日瑶池不拜神,只问人心!”刃锋劈落的刹那,赤莲根系从地脉深处暴长,莲须缠住神座下的天蛛族长,将他体内蛊王硬生生扯出。
蛊王嘶吼着吐出大股毒雾,雾中竟凝成九重天的“弑神阵”。阵眼处坐着初代灵胎的傀儡,他心口插着陆璇玑的发簪,手中却紧攥着半块糖人——正是当年被调包的“解药”。女童指尖糖浆渗入傀儡关节,初代灵胎的残魂骤然苏醒,反手将糖人塞入弑神阵核心。
“师兄,你的公道我来讨!”女童厉喝,炊烟巨刃劈开毒雾。刀锋触及神君法相的瞬间,天命册轰然炸裂,册页纷飞如雪,每片都映着瑶池城的某个清晨:瘸腿乞丐教孤儿编鞋、药铺学徒偷塞药材、混沌兽蜷在茶肆屋顶打盹。神君金冠崩碎,露出底下腐烂的蛊虫头颅——那天蛛族长至死都攥着初代灵胎给的糖人竹签,签上刻着“人愿即天心”。
九重天阶在炊烟中坍塌,神座化为赤莲的养料。女童落地时,掌心多了一枚琥珀色的神格碎片,内里封着初代灵胎最后的叹息:“炊烟三尺,可斩天地”。学童拾起天命册残页,空白处被百姓添了歪斜的注脚:铁匠画了把锤子,寡妇绣了朵莲,稚童印了个糖手印。
莲池重归平静时,水面浮起三百盏炊烟凝成的灯。每盏灯芯都坐着无面糖人,手持草鞋与药锄,灯影中隐约可见初代灵胎与陆璇玑并肩而立。那只总爱捣乱的混沌兽,正蹲在最大的灯盏上啃糖块,尾巴尖卷着片神袍碎布——布上沾着糖渍,细看竟是稚童学写的第一个“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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