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的指骨透出玉色时,百里外的妖兽正发疯般朝矿洞奔来。
她蜷缩在废弃的冶炼炉里,看着掌心新生的骨骼莹润如脂。方才剜出机械子宫的伤口已愈合,疤痕处竟生出细小的花苞,随呼吸吐出甜腻异香。炉壁突然剧烈震颤,地火蜥的粘涎从通风口滴落,在铁板上灼出青烟。
第三百六十六号母体已激活。
启动清剿程序。
冰冷的机械音混在兽吼中传来。陆昭撕下裙摆缠住口鼻,却挡不住香气外溢。第一头裂齿虎撞破炉壁时,她看见妖兽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浑身骨骼半透明如玉,五脏六腑清晰可见,心脏处缠绕着往生花的根须。
虎爪拍落的瞬间,陆昭本能地抬手格挡。预想中的剧痛没有降临,妖兽反而呜咽着伏低身躯,獠牙轻蹭她玉质的手骨,仿佛在讨好主人。
原来如此...她试探性地将手按在虎头,异香骤然浓烈。裂齿虎浑身骨节爆响,体型暴涨三倍,脊背生出青铜尖刺。当第二头地火蜥钻入矿洞时,竟与魔化的裂齿虎撕咬成一团。
陆昭的银发无风自动。她踏着妖兽尸体走向矿洞深处,每一步都催生新的花苞。香气渗入岩层,沉睡的虫卵接连孵化,人面蛾群如黑云般追随身后。矿道石壁上渐渐浮现荧光纹路,与她玉骨的纹理完美契合。
找到你了。君无夜的声音从地底传来。陆昭跺碎脚下岩层,坠入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钟乳石间垂落的不是水滴,而是粘稠的粉色液体,池中泡着三百六十五具冰棺,棺中赫然是她不同时期的克隆体。
最中央的冰棺突然开启。机械版的君无夜缓缓坐起,胸腔内嵌着块血色晶石:你以为逃出育儿舱就自由了?他抬手招来兽群,这些不过是回收母体的工具。
陆昭的玉骨突然发烫。她发现每具冰棺都伸出导管,正将粉色液体输入地下。溶洞开始有规律地震颤,仿佛有什么巨物在深处翻身。人面蛾群突然调转方向,发疯般扑向冰棺,口器刺入克隆体腹部。
住手!陆昭的银发绞碎导管,却见被吸干的克隆体迅速风化,露出腹腔内的青铜胚胎。君无夜狂笑着捏碎晶石:晚了!万兽朝宗阵已成!
整座矿山轰然崩塌。陆昭在坠落中看到骇人景象——山体内部是巨大的机械子宫,地表矿脉实为输送养分的血管,而她此刻正坠向子宫中央的祭坛。无数妖兽在透明舱壁外跪拜,它们的脊骨伸出导管,与机械子宫相连。
祭坛上刻着熟悉的月纹。陆昭的玉骨触及纹路的刹那,天灵盖突然刺痛。海量信息涌入识海,她看见自己百世轮回的真相:每世惨死后的残躯都被制成玉骨,用来喂养这具终极母体。
闻到这香味了吗?机械君无夜的身体开始融化,露出底下蠕动的往生花蕊,这是三百六十五具玉骨熬了千年才炼成的引兽香。
妖兽群突然开始互相撕咬。胜者吞食败者的血肉后,体型不断膨胀,最终爆体化作血雾。血雾被机械子宫吸收,在祭坛上方凝成枚跳动的肉卵。
陆昭的腹部传来剧烈胎动。她惊恐地发现玉骨正在溶解,化为哺育肉卵的养分。银发疯狂攻击祭坛,却在触及肉卵时被吸入其中。机械音在腔内回荡:
【天轨核心孵化倒计时:十、九、八...】
休想!陆昭徒手插进自己胸腔,扯出大把带血的玉骨。骨粉撒入祭坛纹路,整座机械子宫突然断电。她趁机攀上舱壁,用最后一块玉骨在透明材质上刻下月纹。
三、二、一
肉卵爆开的瞬间,陆昭刻下的月纹亮起。新生的天轨核心尚未睁眼,就被自己的伴生阵法反噬。机械子宫分崩离析,她在坠落中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所有妖兽停止厮杀,朝着自己玉骨残存的方向跪拜。
君无夜的残魂在风中嘶吼:你竟敢毁掉千年大计!
还没完呢。陆昭接住飘落的肉卵残片,塞进心口月纹。当玉骨重新生长时,方圆百里的妖兽齐齐仰天长啸。
她踏着兽潮走向地平线,身后废墟中升起青铜巨门的虚影。月光照在新生玉骨上,映出门扉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正是她心脏的形状。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