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城的星砂泛着青灰冷光,赤莲残桩裂隙间突然渗出腥臭的冥雾。李寡妇跌坐在井台边,发现水面倒影里浮着座青铜孽镜台——台柱缠满噬情蛊,镜面裂痕间渗出黄泉水,每滴水珠都映着女童剜心时的狰狞表情。孩童伸手捞月,指尖却被镜中伸出的枯骨攥住,童声霎时苍老:三生罪孽...三生罪孽啊
照彻前尘,方见本真——
孟婆的残影自镜中浮出,腐尸布袍下伸出六条蛛腿似的骨臂。她捧起忘川水泼向镜面,水纹触及星砂的刹那,整座瑶池城突然虚化——青石板化作腐烂的皮肉,茶肆酒旗变成招魂幡,铁匠铺的熔炉里竟烹煮着三百具冰雕心脏!
女童的白发刺入镜面,发梢星砂灼穿冥雾。镜台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罪孽纹——每道纹路都嵌着初代灵胎的指骨,骨缝间渗出红鸾的泣血声:师妹可知,这镜子原是你的眼珠所铸?镜框朱雀纹骤然发亮,映出三百年前冥府:女童正将红鸾的瞳仁按进青铜镜,每按一次便剜去自己一段记忆!
赤莲残桩轰然炸裂,根系间滚出九十九面碎镜。每块镜片都裹着段血腥过往:铁匠捶打亡妻的脊椎骨制镜框,茶肆老板娘将换下的脸皮裱糊镜面,李寡妇的孩儿正用脐带血描画孽镜纹。碧落海掀起浊浪,十三具青铜镜棺破水而出——棺中女童各世转生的尸身皆呈跪姿,双手捧着自己被挖空的眼窝!
你抹去的,都在这里!红鸾的残魂自镜棺渗出,腕间银铃碎屑凝成把剜镜刀。她挥刀劈向最近的镜棺,棺盖碎裂的瞬间,铁匠突然暴起掐住自己脖颈——他脖颈浮现的罪孽纹,竟是三百年前屠杀村落时女童亲手刻下的赦罪符!
无面糖人自镜面涟漪中显形,撕开《新纲》封皮。纸页遇冥气即燃,灰烬凝成初代灵胎的血书:镜非镜,孽非孽,本真原是剜心刃。李寡妇的孩儿突然跃入镜台,童身化作镜灵——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孩童,而是女童前世手持噬情针,正将红鸾的情筋缝入镜框!
孽镜台突然暴长,镜面裂痕中伸出千万条情丝。每根丝线末端都系着个亡魂:被篡改姻缘的书生、遭转嫁情劫的少女、因轮回错乱而永世相杀的父子......铁匠抡锤砸向镜柱,虎符烙痕中钻出的冰蚕突然开口:你锻的镜子...照过我的罪吗?锤头触及青铜的刹那,亡妻被剥皮的场景在镜中重现!
现在,该照清你的罪了!孟婆的骨臂突然插入女童后颈。镜面泛起血光,映出初代灵胎跪在孽镜台前——他正将自己的罪孽刻入女童魂魄,每一刀都混着红鸾的心头血!碧落海面浮出块完整的罪孽碑,碑文是沸腾的噬情咒:一眼一劫,一镜一孽。
女童的白发绞住镜框,星砂凝成碎镜刃刺向孟婆。刀刃触及腐尸布袍的瞬间,三百世的罪孽在镜中炸开——她看见自己为保初代灵胎,将红鸾推入轮回井;目睹陆璇玑替自己承受噬心蛊,在镜中化作血水;最后定格在亲手将瑶池城百姓炼成镜傀的暴行!
赤莲残桩间突然绽开朵镜面花。无面糖人端坐花心,手中《新纲》残页映出初代灵胎未刻完的判词:孽海无涯,唯见...字迹被镜中渗出的血水淹没,渐渐晕染成红鸾眉间那点将散未散的朱砂痣。
当最后一块碎镜沉入忘川时,孽镜台轰然坍塌。李寡妇的孩儿从镜渣中抠出半片瞳孔状的琉璃,虹膜上浮着第一百七十六劫的血纹。女童跪在破碎的镜墟中,白发间缀满罪孽露——每滴露珠都囚着个正在刻镜的身影,锤起凿落间,尽是魂飞魄散。
碧落海底的镜棺突然洞开,新的孽镜台正在血水中重组。茶肆老板娘熬糊的糖浆里浮出照孽符,铁匠铺传来打磨镜框的声响,而赤莲残桩的裂隙深处,初代灵胎的指骨正将红鸾最后的泪珠嵌进镜钮,一转前尘,再照疯魔。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