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宿敌相逢笑痴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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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池城的暮色浸染莲香,书院檐角的青铜灯忽明忽暗。青衣学童蹲在莲池边清洗琉璃碎片,水面倒影中忽然浮出一张陌生的脸——剑眉入鬓,眸似寒星,唇角挂着讥诮的笑意。他惊得倒退两步,那人影却从池中踏出,玄色长袍无风自动,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

“陆璇玑的跟班?”男子指尖轻弹,琉璃碎片腾空凝成利刃,“替她守了百年残局,可曾想过自己也是局中棋子?”

学童的腕间琉璃疤骤然灼痛,混沌火本能地涌向掌心,却在触及青铜铃音时溃散如烟。男子轻笑一声,铃铛中钻出千百条赤蛊丝,缠住学童的脖颈提到半空:“你体内有她的混沌火种,却连三成威力都使不出......她可真是吝啬。”

黑雾自地脉渗出,凝成初代虚影:“天枢星君,连你也来凑热闹?”

被唤作天枢的男子挑眉,铃音陡转凄厉:“本君等了百年,总算等到混沌火衰微——这瑶池的灯,该换个人点了!”

书院梁柱在铃音中崩裂,老者提着桃木剑冲入院中,剑锋却被蛊丝绞成木屑。天枢抬手虚握,莲池中的血莲新芽突然暴长,莲瓣裹住女童的朱砂痣,硬生生剜出一滴金血:“陆璇玑的善念,本君收下了!”

金血入铃的刹那,瑶池城上空浮现星图。北斗七星中的天枢位亮如白昼,照出三百年前的血腥真相——

天枢星君跪在九重天阶下,怀中抱着被混沌火焚毁的半截仙骨。阶上端坐的初代混沌体抚掌大笑:“本尊不过略施小计,你便亲手斩了陆璇玑的仙根......这妒火,可比混沌火有趣多了!”

现实中的天枢双目赤红,铃铛化作利剑刺向初代虚影:“当年你骗我伤她,今日便用你的残魂祭剑!”

初代虚影散成黑雾,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本尊不过是面镜子......你恨的,从来都是自己的无能!”

学童趁机挣脱蛊丝,混沌火凝成陆璇玑的虚影。她指尖轻点女童额间,朱砂痣中绽出金莲,莲瓣裹住天枢的剑锋:“师兄,你可知为何我宁散魂魄......也不愿与你再战?”

天枢的剑尖蓦地顿住。

金莲中浮出昔日场景:少年天枢在瑶池畔练剑,陆璇玑偷摘莲蓬砸他后脑;仙魔大战时他为她挡下致命一击,却在重伤时听见她与初代的密谈——“天枢的妒心......是最后的阵眼。”

“你早就知道......”天枢的剑锋颤抖,“知道我因妒入魔......却还要利用我?”

陆璇玑的虚影在莲香中淡去:“我散魂封火,不是为苍生......是为斩断你的痴念。”

黑雾重新聚成初代,青铜手指戳破金莲:“精彩!一个因爱生恨,一个以死赎罪......本尊这场戏,可比混沌火好看多了!”

女童突然奔向莲池,朱砂痣中的金血滴入水面。涟漪荡开处,映出天枢星君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私改雨簿致北荒大旱,只为逼陆璇玑现身;他暗中滋养初代恶念,只为证明自己强过混沌体。每幅画面都缠着一根蛊丝,丝线尽头连着青铜铃铛的内核。

“这铃铛......吞了我的恶?”天枢踉跄跪地,铃身浮现密密麻麻的“妒”字。

初代的笑声戛然而止,黑雾被金莲寸寸吞噬:“蠢材!你以为本尊为何选你?你的妒火......才是最好的养料!”

学童的琉璃疤突然裂开,混沌火顺着蛊丝逆烧。天枢在烈焰中看清铃铛核心——那里嵌着一枚血莲子,莲心处蜷缩着他最初的模样:瑶池畔笑闹的白衣少年。

“余烬燃尽时,记得看看自己的灯芯......”

陆璇玑的声音随火消散,天枢的青铜铃铛熔成金水,滴落处绽出朵朵白莲。

三日后,工匠从莲池底打捞出一块残碑。碑文被金水蚀去大半,唯有一列小字清晰如新:

“情是劫火,恨作灯油,痴妄燃尽......方见菩提。”

学童将白莲种子撒入池中,女童的朱砂痣已淡如烟痕。天际晨光破云时,初代的灵胎在莲根深处翻了个身,额间一点金芒,恍若故人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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