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谷的夜空被血色浸染。距离归墟之行已过去七日，地心碎片被叶轻霜制成了十二份神血剧毒，其中一份成功清除了沈红绡胸口的金色标记。但代价是剧烈的痛苦——解毒过程如同烈火焚身，沈红绡一度濒临崩溃。
剩下的药剂必须谨慎使用。叶轻霜将十一支碧绿色药剂锁进玄冰柜，每份能覆盖大约十平方米的范围，对天眼傀儡一击必杀。
萧烬站在窗前，龙化已经蔓延到脖颈，右脸覆盖着细密的金鳞。真视之眼看到远处天空中交织的金线越来越密集，尤其是那两道分别代表光墓与暗源的光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
时间不多了。他转向正在擦拭斩神剑的冷千殇，光墓和暗源正在加速苏醒。
老者点头：根据古籍记载，这两尊古神相生相克，通常同时醒来。它们代表世界的光暗平衡。
慕雪衣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地心之种形成的岩浆心脏跳动平稳，但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失去神格碎片后，她与神族的最后联系也断绝了，反而有种奇特的解脱感。
我们需要主动出击。她突然开口，坐等古神苏醒就是等死。
沈红绡的黑白异瞳闪过一丝忧虑：但除了天眼，我们连其他古神的位置都不知道。
我知道光墓的所在。冷千殇放下剑，极北永昼之地，传说太阳永不落下的地方。
那暗源呢？叶轻霜问。
理论上应该在极南永夜之地。老者皱眉，但没人真正找到过。
萧烬的右眼突然刺痛，真视之眼不受控制地看向南方。恍惚间，他看到一个漆黑的漩涡正在形成，无数阴影从中渗出
南方有变！他猛地站起，暗源正在活跃！
正当众人惊疑之际，警报钟声突然响彻山谷！守卫的呐喊从远处传来：敌袭！西面出现大批傀儡！
萧烬抓起墨无锋冲出门外。寒冰谷西侧的天空中，数十个金色光点正快速接近——是飞行傀儡！它们形似巨鹰，但翼展超过五米，每片羽毛都泛着金属光泽。
防空阵法启动！叶轻霜高喊，玄冥冰魄亮起刺目蓝光。
谷中的防御符文逐一亮起，形成半透明的光罩。但第一波傀儡撞上光罩时，竟然直接自爆！剧烈的冲击让整个山谷都在颤抖，光罩上出现了细微裂纹。
自杀式攻击！冷千咒骂一声，所有人隐蔽！
第二波、第三波傀儡接踵而至。光罩的裂纹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崩溃。萧烬展开龙翼腾空而起：我去引开它们！
太危险了！慕雪衣想阻拦，但为时已晚。
萧烬已经冲破光罩，墨无锋挥出一道弧形剑气，精准命中三只傀儡。这些傀儡似乎接到过指令，立刻调转方向围攻他。这正是萧烬想要的效果——他将傀儡群引离寒冰谷，朝远处的荒原飞去。
空中激战险象环生。傀儡不仅数量众多，还能发射金色光线，稍有不慎就会被击中。萧烬的龙翼被擦伤多处，右腿更是被一道光线贯穿，鲜血在空中拖出一道红线。
差不多了...估摸已经远离寒冰谷，他突然俯冲落地，在荒原上急速奔跑。傀儡群紧追不舍，却不知正被引入陷阱——
地面突然亮起复杂的符文，一个直径百米的巨大法阵激活了！这是冷千殇事先布置的斩神阵，专门对付大批量敌人。阵法中射出无数蓝色光刃，将傀儡群切成碎片！
解决了吗？萧烬喘息着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真视之眼捕捉到一丝异常——某些傀儡碎片没有失去活性，反而开始汇聚融合！更可怕的是，荒原的地面正在隆起，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要破土而出...
不好！萧烬立刻通过传讯符警告寒冰谷，傀儡是诱饵！地下有东西！
话音未落，地面轰然炸裂！一个山岳般的金色巨人从地下站起，它由无数傀儡碎片组成，胸口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红晶——与红瞳额头那块一模一样！
弑神者...巨人的声音如同万人和声，天眼大人...向你问好...
萧烬的墨无锋剧烈震颤，血瞳完全睁开。这怪物散发的能量波动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甚至接近归墟中的耶梦加得！
报上名来！他强作镇定，拖延时间让寒冰谷准备防御。
吾乃...天眼座下第一神将...千面...巨人胸口的红晶闪烁，今日...取你首级...
千面神将一拳砸下，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萧烬勉强闪避，原先站立的地方已经变成一个直径十米的深坑。冲击波将他掀飞出去，重重摔在百米外的岩石上。
咳...一口鲜血喷出，萧烬感到肋骨至少断了三根。龙化左臂自动修复着伤势，但速度远远跟不上伤害。
千面不给他喘息机会，大踏步逼近。就在第二拳即将落下时，一道蓝光从天而降，精准击中红晶！
嗷！千面发出痛苦的嚎叫，暂时后退。
萧烬抬头，看到冷千殇和慕雪衣乘着飞行法器赶来。老者手持斩神剑，刚才那一击正是他的杰作。
瞄准红晶！冷千殇大喊，那是控制核心！
慕雪衣从法器上一跃而下，落在萧烬身旁。她的手中握着一支碧绿药剂：神血剧毒，专门为这种大家伙准备的。
千面似乎认出了威胁，突然改变策略。它庞大的身躯迅速分裂，化为数百个小型傀儡，从四面八方扑来！
保护药剂！萧烬强忍伤痛站起，墨无锋舞得密不透风。
冷千殇的斩神剑在空中划出复杂轨迹，每一剑都带走数个傀儡。但敌人数量实在太多，三人很快被逼到背靠背的境地。
必须有人突破重围！慕雪衣握紧药剂，我来开路！
不等回应，她胸口的岩浆心脏突然亮起刺目红光！一股热浪以她为中心爆发，将靠近的傀儡全部熔化成金水！
地心之种还有这功能？萧烬惊讶道。
慕雪衣也一脸意外，但很快抓住机会：跟我冲！
三人呈锥形阵突进。慕雪衣的地心烈焰开路，萧烬和冷千殇负责两翼。眼看距离千面的核心只有不到五十米，变故陡生——
地面突然伸出数十根金色触手，缠住三人的脚踝！这些触手带有腐蚀性，一接触就烧穿了护甲。慕雪衣的药剂差点脱手，危急关头萧烬用龙爪斩断触手，自己却被更多触手缠住。
接着！他将慕雪衣推向千面，一定要命中红晶！
慕雪衣咬牙点头，借着推力继续前进。冷千殇也爆发全部剑气，为她争取了几秒钟时间。
二十米...十米...五米...
就在慕雪衣即将掷出药剂的刹那，千面的胸口突然裂开，红晶射出一道金光，直接命中她的眉心！
慕雪衣！萧烬目眦欲裂。
慕雪衣的身体僵在原地，手中的药剂缓缓滑落。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开始泛金，胸口的地心之种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红光越来越弱...
多好的...容器...千面的声音变得愉悦，天眼大人...会喜欢...
萧烬拼命挣扎，但触手越缠越紧。冷千殇也被重重傀儡包围，斩神剑的光芒逐渐暗淡。眼看慕雪衣就要被完全控制，绝望之际——
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掠过战场，接住了下坠的药剂，精准掷向红晶！
砰！
玻璃破碎声清脆悦耳。药剂与红晶接触的瞬间，碧绿色的液体如活物般包裹住整个晶体，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千面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开始崩溃！
那是...沈红绡？萧烬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灵巧的身影。
确实是沈红绡！她不知何时潜入了战场，在最关键时刻扭转了局势。一击得手后，她迅速来到慕雪衣身边，检查她的状况。
标记已经开始了！沈红绡朝萧烬喊道，必须立刻净化！
千面的崩溃给了萧烬挣脱的机会。龙化左臂全力爆发，终于撕碎了触手。他踉跄着跑到慕雪衣身旁，发现她的眉心确实出现了一个金色眼球印记，正在缓慢扩散。
寒冰谷...还有药剂...冷千殇喘息着说，快带她回去！
沈红绡留下断后，萧烬抱起昏迷的慕雪衣，与冷千殇全速返回。途中，慕雪衣的身体不时抽搐，金色纹路已经从眉心蔓延到脸颊。更糟的是，地心之种与天眼标记正在她体内激烈对抗，导致体温时高时低。
坚持住...萧烬低声恳求，龙翼振动得更快了。
寒冰谷的防御阵法已经修复，叶轻霜在门口焦急等待。看到三人回归，她立刻迎上来：医疗室准备好了！
慕雪衣被迅速安置在特制的玄冰床上，低温可以减缓标记扩散。叶轻霜取出最后一支神血剧毒，却犹豫了：剂量太大...可能会毁掉地心之种...
没选择。冷千殇沉声道，天眼标记比地心之种危险百倍。
萧烬握住慕雪衣冰冷的手：她会挺过来的。
药剂通过静脉注射。效果立竿见影——慕雪衣全身剧烈痉挛，口中溢出金色泡沫。胸口的岩浆心脏忽明忽暗，仿佛风中残烛。医疗室内警报声大作，各项生命体征都在急剧恶化！
心跳停止！叶轻霜惊呼，准备复苏！
萧烬被推到一旁，看着叶轻霜和医官们全力抢救。电击、药剂、心肺复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雪衣依然没有反应。监控仪上的直线如同死神的宣告。
再来一次！叶轻霜不肯放弃。
当第六次电击结束时，监控仪突然跳了一下，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微弱但稳定的节律！
活了！医官们欢呼。
更令人惊喜的是，慕雪衣眉心的金色标记正在褪去，而胸口的地心之种虽然暗淡了许多，却依然顽强地跳动着。
她赢了...萧烬如释重负，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危机暂时解除，但代价惨重。寒冰谷的防御工事损毁过半，神血剧毒全部耗尽，慕雪衣虽然保住了性命，却陷入深度昏迷，不知何时能醒。
深夜，萧烬独自守在病房。窗外星光黯淡，仿佛也被天眼的阴霾遮蔽。他轻轻抚摸着墨无锋的剑身，与剑灵无声交流。
七古神...天眼、地心、光墓、暗源...还有三个是什么？
剑灵的人形浮现，声音直接传入脑海：风巢...在无尽云海；火核...在熔炉山脉；最神秘的是...虚空...没人知道它在哪...
萧烬若有所思。如果集齐七种古神能量能完全觉醒墨无锋，或许就有希望对抗这场灭世危机。但如何在不被反噬的情况下获取这些能量？
你担心...失去人性？剑灵看穿他的想法，每融合一种能量...神化加深一层...
值得吗？萧烬喃喃自问。
剑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展示了一幅画面：完全觉醒的墨无锋斩开天幕，七古神的连接线全部断裂...但持剑者已经变成半人半龙的怪物，眼中再无人类情感...
代价...沉重...剑灵承认，但世界...得救...
萧烬苦笑。这选择太过残酷——要么看着世界毁灭，要么牺牲自我成为怪物。柳寒烟、夜无痕、花无期...他们都已经走上这条路，现在轮到他了。
萧...烬...
微弱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病床上，慕雪衣竟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依然有些涣散，但意识明显清醒了。
你醒了！萧烬连忙握住她的手，别动，我去叫医官...
等等...慕雪衣的声音细如蚊呐，我看到了...光墓的入口...
萧烬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
天眼...标记时...我接触到了...它的记忆...慕雪衣艰难地说，极北...永昼之地...有一座...倒悬的塔...光墓就在...塔顶...
这个情报无比珍贵。萧烬连忙记录下所有细节，包括塔周围的防御布置和可能的弱点。
还有...慕雪衣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暗源...也在行动...它派了...使者...
什么使者？
一个...黑袍人...慕雪衣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能...操纵影子...
这个描述让萧烬想起夜无痕。难道暗源也选择了自己的代言人？
正当他想追问时，警报再次响起！这次是从谷口传来的，守卫的呐喊声中夹杂着某种非人的嘶吼。
又来了？萧烬不得不暂时放下疑问，我去看看。你好好休息。
慕雪衣却挣扎着要起身：不...这次...不一样...我感觉到了...
萧烬扶她坐起，拿来墨无锋当拐杖。两人缓慢地走向谷口，途中遇到了同样闻讯赶来的冷千殇和叶轻霜。
谷口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十几个守卫被自己的影子缠住，那些黑影如活物般勒住他们的脖子，正在缓慢绞杀！更远处，一个黑袍人静静站立，面容隐藏在兜帽下，只有一双苍白的手露在外面，做着掐握的动作。
暗源使者！慕雪衣低声道。
萧烬的龙鳞全部竖起。真视之眼看到黑袍人周身环绕着纯粹的黑暗能量，与天空中那道代表暗源的金线紧密相连！
放开他们！冷千殇的斩神剑直指黑袍人。
对方缓缓抬头，兜帽下竟是一片虚无——没有五官，只有不断旋转的黑暗！
交换...使者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给我...地心之种...还你们...性命...
原来目标是慕雪衣的岩浆心脏！萧烬立刻挡在她前面：做梦！
那么...死亡...使者双手一合，被影子缠住的守卫们同时发出窒息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慕雪衣突然推开萧烬，上前一步：住手！我跟你走！
慕雪衣！三人同时惊呼。
她回头看了萧烬一眼，银灰色的眸子里满是决绝：相信我...
不等回应，她已经走向使者。黑袍人满意地松开守卫，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当慕雪衣接触到他的瞬间，两人的身影如同墨水般融化在阴影中，消失不见！
不！！萧烬的怒吼响彻山谷。
冷千殇按住他的肩膀：冷静！她肯定有计划！
什么计划？她刚从天眼手里捡回一条命！萧烬的龙化左臂不受控制地膨胀，金鳞覆盖了整个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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