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翡翠原笼罩在淡紫色薄雾中。萧烬伏在草丛里，龙化左臂的金鳞收敛光芒，眉心晶体也调至最低亮度。身后，沈红绡和十名暗部精锐同样纹丝不动，像一群等待猎物的夜豹。
守卫比预想的更多。沈红绡传音入密，至少增加了三倍。
萧烬的真视之眼穿透雾气，看到远处巍峨的升神台——那是一座金字塔状的建筑，通体由金色晶体构成，在晨曦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台顶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金色眼球，正缓慢转动，监视着四周。台基周围，数百名神仆机械地巡逻，他们眼中跳动着同样的金光，胸口有天眼标记。
天眼在加速苏醒。萧烬分析，它预感到了威胁。
按照计划，洛长歌和韩天阙的主力应该在一刻钟后从西侧发动佯攻。而他们这支小队要趁机潜入升神台，安置虚空炸弹。但眼前的守备强度，佯攻很可能变成惨烈的强攻。
调整方案。萧烬做出决定，我单独潜入，你们按原计划接应。
沈红绡想反对，但被萧烬制止：虚空印记能让我隐形，人多反而容易暴露。
他从怀中取出三颗银白小球——慕雪衣特制的虚空炸弹，每一颗都足以摧毁半个升神台。沈红绡沉默地帮他固定好炸弹，最后检查了一遍伪装。
活着回来。她只说了这一句。
萧烬点头，激活虚空印记。紫色纹路从额头蔓延全身，他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终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这不是普通的隐形，而是短暂地偏移到另一个空间维度，普通视觉根本无法捕捉。
借助印记能力，他轻松穿过警戒线，来到升神台基座下。近距离看，这座建筑更加震撼——金色晶体中封印着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有天眼信徒，也有反抗者，甚至还有神族！他们的生命力正被抽取，作为天眼苏醒的养分。
恶魔...萧烬心中暗骂，小心地寻找入口。
绕到北侧，他发现一条向下的阶梯，直通地底。阶梯尽头是一扇刻满眼球图案的金门，两个特别高大的神将把守着。即使有虚空印记，萧烬也不敢贸然靠近——这些神将的感知能力远超普通神仆。
正犹豫间，地面突然震动！西侧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洛长歌他们提前发动了进攻！两个神将立刻警觉，其中一个迅速赶往骚乱方向，另一个则加强戒备。
机会来了。萧烬悄无声息地接近留守神将，墨无锋的光之刃瞬间刺入其后颈！神将甚至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轰然倒地，身体化为金色尘埃。
金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水晶，照亮了无数悬浮的金色微粒——天眼的种子，任何接触者都会被标记。
萧烬屏住呼吸，小心避开这些微粒。甬道尽头是个圆形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金色祭坛，坛上躺着一个人影。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间，萧烬的心脏几乎停跳——是花无期的镜像体！
这个花无期与本体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睛完全变成了金色，胸口有个巨大的眼球标记。他正将手按在祭坛上的水晶球，球内浮现着战场画面——洛长歌的铁琵琶震飞了十几个神仆，韩天阙则被三个神将围攻，浑身浴血。
加大东侧防御。镜像体冷静下令，调两个神将包抄后方。反抗军一个不留。
水晶球中传出恭敬的应答声。萧烬这才明白，镜像体是天眼的地面指挥官，负责整个升神台的防御。难怪之前的行动屡屡受挫！
必须优先解决他。萧烬悄无声息地靠近，墨无锋瞄准镜像体后心。就在即将出手的刹那，镜像体突然转身，金色瞳孔直视萧烬所在的位置！
等你多时了，萧烬。他露出诡异的微笑，虚空印记确实精妙，但在天眼大人面前，不过是小把戏。
陷阱！萧烬立刻后撤，却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整个大厅已经被封锁！镜像体不慌不忙地走近，手中多了一把金色短刀。
天眼大人很欣赏你。他语调平和，仿佛在谈论天气，龙化之躯是完美的容器，比我这临时躯体强多了。
萧烬解除隐形，墨无锋横在胸前：花无期不会说这种话。你只是个劣质复制品。
镜像体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劣质？我拥有本体的全部记忆和能力，还获得了天眼大人的恩赐！他突然抬手，一道金光射向萧烬，比如这样！
萧烬侧身闪避，金光擦过肩膀，龙鳞立刻出现腐蚀痕迹。这力量与天眼如出一辙，但更加凝练。两人激烈交锋，镜像体的战斗风格与花无期完全相同，只是招式间多了几分神族的狠辣。
你以为洛长歌为什么能找到这里？镜像体在缠斗中讥讽，是我故意放出的线索！天眼大人需要你的身体，那些反抗军只是诱饵。
这个真相令人愤怒。萧烬的龙鳞全部竖起，神骨之力全力爆发！墨无锋的光之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斩向镜像体脖颈。对方举刀格挡，却低估了这一击的威力——金刀应声而断，剑锋余势不减，削掉了镜像体半边肩膀！
啊！镜像体踉跄后退，金色血液喷涌而出，你...怎么可能...伤到我？
因为你不是花无期。萧烬冷冷道，他永远不会背叛同伴。
镜像体突然狂笑，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愚蠢！你以为这就结束了？看看水晶球吧！
萧烬余光扫向祭坛，心脏骤然紧缩——画面中，反抗军陷入重围，韩天阙身中数箭，洛长歌的铁琵琶已经断裂，正用断弦勒死一个神将
他们都会死。镜像体得意地说，而你，将亲眼目睹这一切，然后自愿成为天眼大人的容器。多么完美的剧本！
萧烬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他不再保留，同时激活眉心晶体和虚空印记！白光与紫光交织，墨无锋的剑身浮现出奇异的纹路——这是融合了光墓与虚空双重能量的新形态！
这一剑，为了花无期！
黑剑如雷霆劈下，镜像体仓皇闪避，仍被斩断右臂。他惊恐地发现，这次的伤口无法愈合，断臂处缠绕着紫色能量，不断侵蚀身体！
不...不可能！天眼大人...救我！
祭坛突然亮起刺目金光，一个庞大的意识降临大厅！萧烬感到全身骨骼都在震颤，那是天眼本体的注视，仅仅一个眼神就带有无穷威压。
容器...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如同万雷轰鸣，臣服...赐你永生...
萧烬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做梦！
他猛地掷出一颗虚空炸弹，银白小球精准命中祭坛！炸弹激活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扭曲，祭坛连同半个大厅被吞噬进突然出现的黑洞中。镜像体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被撕成碎片。
天眼的意识被迫退散，但临走前留下一道精神冲击，萧烬如遭雷击，七窍流血跪倒在地。更糟的是，虚空炸弹的影响开始扩散，大厅结构不稳，随时可能崩塌！
沈红绡...洛长歌...他强忍剧痛，通过剑灵传讯，任务完成...立刻撤退...
没有回应。剑灵的连接被虚空能量干扰，变得断断续续。萧烬艰难地爬向出口，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就在即将到达甬道时，天花板轰然坍塌，堵死了去路！
该死...他转向另一侧，发现墙壁上有道裂缝，隐约能看到外面的光亮。不顾可能的空间风险，萧烬用最后的力量撞向裂缝——
天旋地转。他跌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纯白的空间，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只有无尽延伸的白色平面。远处悬浮着七个颜色各异的光球，排列成环形。最醒目的是金色光球，表面布满了黑色裂纹，正不断渗出粘稠的金液。
这里是...神域？萧烬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准确地说，是神域入口的投影空间。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萧烬转身，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悬浮在空中。她约莫二十出头，银发紫眸，眉心有个新月形印记，怀中抱着一面古朴铜镜。
月无缺？萧烬认出了这位传说中的预言师，你不是已经...
死了？女子轻笑，肉身确实消亡了，但意识被神域保存了下来。我是守门人，也是见证者。
萧烬这才注意到，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显然不是实体。月无缺飘到他面前，铜镜映出他的倒影——镜中的萧烬全身覆盖金鳞，背后六翼舒展，已经完全神化！
这就是你的未来。她平静地说，平衡者，光与暗的枢纽。
「我不想要这种未来。」萧烬在心中反驳。
由不得你。月无缺的紫眸看穿一切，七古神之战已经开始，天眼只是序幕。当虚空被吞噬时，真正的灾难才会降临。
她指向七个光球：金色是天眼，白色是光墓，黑色是暗源，紫色是虚空...剩下三个分别是风巢、火核和潮汐。每个光球的状态代表对应古神的活跃程度。
确实，金色光球虽然破损但最为明亮；白色次之；黑色和紫色忽明忽暗；剩余三个则相对暗淡。
虚空为什么特别？萧烬问出关键问题。
月无缺的铜镜画面变换，显示出群星间的紫色洪流：因为它来自外面，带着不属于这个宇宙的规则。天眼想吞噬它，是为了突破世界壁垒。
这个信息与虚空古神自己的说法吻合。萧烬继续追问：我该怎么做？
找到神域真正的入口。月无缺的身影开始变淡，那里有终结一切的关键。位置在...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整个空间剧烈震动！金色光球爆发出刺目光芒，天眼的意识再次降临：叛徒...闭嘴！
一道金光击中月无缺，她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临走前，铜镜从她怀中坠落，被萧烬一把抓住。镜面映出的不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座雪山的画面，山顶有七棵排列成圆形的古树...
景象突然切换，萧烬发现自己躺在翡翠原的草地上，手中真的握着那面铜镜！远处升神台已经坍塌大半，反抗军正在有序撤退。看来洛长歌他们成功脱险了。
萧烬！沈红绡的声音传来，她带着几名暗部成员飞奔而来，你怎么...那是？
她盯着铜镜，黑白异瞳骤然收缩：月无缺的观天镜？传说能照见神域入口的至宝！
萧烬艰难地坐起身：你认识？
逆神盟古籍记载过。沈红绡小心地接过铜镜，月无缺牺牲前预言，这面镜子会指引我们找到终结神族的方法。
看来月无缺早有安排。萧烬简要叙述了神域投影空间的见闻，特别是七个光球代表的含义。
七个古神已经苏醒四个...沈红绡脸色凝重，时间比预想的更紧迫。
一名暗部战士突然指向天空：看！
众人抬头，只见升神台废墟上升起一道金光，直插云霄。隐约可见金光中有一个巨大的眼球虚影，正缓缓睁开！
天眼苏醒了！萧烬强忍伤痛站起，必须立刻撤离！
他们与主力部队汇合时，情况比想象的更糟。韩天阙重伤昏迷，洛长歌断了三根肋骨，三百人的队伍只剩不到两百。唯一的好消息是成功摧毁了升神台，延缓了天眼完全降临的时间。
值得。洛长歌咳着血说，至少争取了...一个月...
回程的路上，萧烬不断研究观天镜。镜中的雪山画面很稳定，但无法辨认具体位置。直到第三天夜里，月光照在镜面上时，奇迹发生了——镜中浮现出一行小字：
七树之巅，神门洞开。月圆之夜，镜照天门。
是线索！沈红绡兴奋地说，七棵古树排列的地方，在月圆之夜用镜子照，就能找到神域入口！
但哪里有这样的雪山？众人面面相觑。冷千殇沉思片刻，突然拍案：天绝峰！影之陵上方就有七棵守陵古柏，排列成北斗七星状！
确实吻合。萧烬想起当初在天绝峰接受试炼时，曾远远看到过那片古柏林，只是当时不知道其意义。
下个月圆是七天后。洛长歌计算着日期，来得及准备吗？
萧烬检查了一下队伍状态：韩天阙和其他重伤员需要静养，暗部损失惨重，慕雪衣的虚空炸弹也所剩无几...
精锐小队行动。他做出决定，我、冷前辈、沈红绡和慕雪衣四人前往。其余人留守休整。
这个提议遭到韩天阙强烈反对。刚苏醒的狂战士挣扎着要起床：老子必须去！天绝峰我熟！
你的伤...
死不了！韩天阙扯开绷带展示愈合情况，看，新肉都长出来了！
确实惊人。常人需要三个月才能恢复的伤势，他只用了一周就结痂脱皮。这就是狂战士血脉的恐怖之处。
最终小队扩充为五人。临行前夜，慕雪衣将剩余的所有虚空材料制成五枚戒指：遇到危险就捏碎，能制造一个临时虚空屏障。
她还为每人准备了一支神血药剂——用她自己的地心之种血液提炼而成，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战斗力，但代价是加速神化。
慎用。她特别警告萧烬，你已经接近临界点，再注射很可能...
彻底龙化，我明白。萧烬平静地接过药剂，必要时，没有选择。
天绝峰位于大陆极北，常年积雪。众人骑着雪地驯鹿赶路，终于在月圆前夜抵达山脚。与上次不同，如今的峰顶笼罩着一层诡异的金雾，隐约能看到细小的闪电在其中流窜。
天眼的触须已经伸到这里了。冷千殇忧心忡忡，它可能预见了我们的行动。
沈红绡的黑白异瞳仔细观察：不像是防御...更像在搜索什么...
虚空。萧烬想起月无缺的警告，它在找虚空古神的本体位置。
登山过程出奇地顺利。曾经遍布山道的影傀儡不见踪影，连气候都异常平静。这种反常的宁静反而让人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压抑。
七棵古柏依然挺立在峰顶，排列成完美的圆形。每棵树都有十人合抱粗细，树皮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当月光洒在树冠上时，那些符文开始发光，呈现出七种不同的颜色。
就是现在。萧烬取出观天镜，对准月亮。
镜面反射的月光在七树中央形成一道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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