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驭回到住处,把门关上,神情古怪。
他手里拿着一块圆形的玉佩,上面刻着“兰芳君”三个字。其实这种玉佩也称的上是私人印信。
只是,谢婉儿不是“侠盗”么,怎么连他施展空空妙手也没察觉?这不是很高深的技能。这个的世界稍微高明点的扒手,乞儿,经过“油锅捞钱”,“行走刀山”的训练以后,就能轻易的做到。
而且,“兰芳君”,谢婉儿有个这么华丽的小名?
王谢子弟有“芝兰玉树”的美名,他虽然懂这个常识,却没有把“兰芳”和男人联系起来。所以他只觉得名号有点和“婉儿”这个大名不太匹配。
梅驭瞎琢磨了一番,不动声色的将玉佩藏在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那地方,就算梅驭被人扒光衣服丢在荒郊野外,这玉佩也丢不了。
有家客栈。
有家客栈其实是无忧公子的产业。在江湖中,有家客栈是避难所,是歇脚地,一切江湖恩怨,不得在客栈内进行。
“他答应了。”谢婉儿松了口气。早知道梅驭这么难缠,她就不用那种姿态去见他了。好在任务完成了。
无忧公子见她彻底放松了下来,不由得摇了摇头。
“尊主?”
谢婉儿并不只是无忧公子的手下,更是他的崇拜者。当初她在谢家过得不如意,被一堆嫡妹庶姐陷在宅斗里出不来,差点就死了,是无忧公子将她带了出来,从此有了“侠盗一枝梅”的称号。
真正的一枝梅当然不是她,但这个人设给她带来了足够的好处。
“你这几年过得太顺,先去齐州接新的任务。我让一枝梅回来。”
无忧公子终究不想让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真正的牵扯。哪怕只是个工具人,也得自己用不是?凭什么便宜梅驭?
“这时候让一枝梅显露本领,梅驭应该就深信不疑了。”无忧公子摩挲着玉扳指,这个不起眼的东西其实就是蜀山行走令,只不过知道的人极少。
蜀山行走令,不一定就是令牌的样子。
他敲击了桌子三下,从暗处走出来一个长的人畜无害的娃娃脸男孩子。
“尊主。”
“扮成谢婉儿,助梅驭偷得张侧侧的都功印。”和聪明人说话比和谢婉儿说话省事多了。
这个男子坐在他面前,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在脸上涂涂抹抹,不多时,一张谢婉儿的脸就出现了。然后他换了身衣服,无忧公子眼前就是谢婉儿了。
比谢婉儿还像谢婉儿。
“一枝梅去也!”
无忧公子摇了摇头。其实谢婉儿和一枝梅身高体型差别还是很多的。但这种削骨易形的伪装却不会在他面前显露,因为这是一枝梅看家的本事。
等到梅驭来到有家客栈,刀魔端着茶杯,喝着抹茶。这个世界的茶是茶叶磨碎成粉末,开水冲泡,属于极为小众的爱好。里面加盐或者加奶,全凭各人口味。
桌子上还摆着盘水果冰酥,刀魔用匕首挑着吃,吃个点心也吃得盛气凌人。
梅驭一怔:谢婉儿怎么对刀魔有崇拜和讨好的意思?莫非他的猜测是真的?谢婉儿和刀魔真的有一腿?
“五斗米教在大吴有二十四治,每个治就是一个分舵。大天师拜领阳平治,统管其余都功,祭酒。其中唯有天师能够拥有都功印信。”刀魔吃着冰酥:“张侧侧拜领本竹治。若是你拿到了金步摇,要打开机关,验证里面的印信。只有刻有‘本竹治都功’阳文篆体,才是真正的印信。而且印信上还有张侧侧的花体签名。”
梅驭一怔:“堂堂都功,当人家小妾?”
都功就是天师,整个五斗米教根本没有二十四个天师,所以“治”都功的真实人数往往寥寥无几。所以二十四治,是几个都功和一堆祭酒,受大天师节制。
刀魔笑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金步摇想必是张侧侧每时每刻都戴在头上的东西。”梅驭眉头一皱:“若我是张侧侧,也会随时戴着,片刻不离身。”
刀魔淡淡的说:“也不一定永远不离身。美人也要洗澡,拉屎的。”
刀魔话说的粗,但梅驭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这样一来,窃取金步摇的难度可想而知。
谢婉儿娇声笑道:“我啊,就看不惯五斗米。想要看看张侧侧这个都功有没有真本事。”
梅驭一怔,不动声色的拍了她一下。
然后他就感觉到谢婉儿夹着一根细针的拳头撞向了梅驭摸索她的香囊的手。
梅驭连忙将手收了回来,掌心还是被刺了一下。
梅驭不由得警惕了起来:这人不是谢婉儿!因为谢婉儿根本不擅长空空妙手,自然也不可能提前预判他的小动作。
一枝梅还不知道自己露了馅,道:“梅少侠,虽然我们已经做过交易,但事情没成之前,还是不要有让人误会的举止。”
梅驭不动声色:“我们冒那么大的风险,自然要验证你的空空妙手。”
一枝梅嗤笑:“你在一枝梅面前班门弄斧!”他手一张,手上正是梅驭的钱包。
看到这个,梅驭更加确定这人不是谢婉儿了。江湖果然险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谢婉儿就已经换人了。
他想不通刀魔为何要算计自己,心里多了一分警惕。
只是,他们究竟在算计什么呢?信息太少,无法推演。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暗暗琢磨着,空空妙手也需要练习了。
一枝梅毕竟是一枝梅,这一次交手,他发现他半点也没讨到好。
梅驭点头道:“不愧是侠盗一枝梅,有你在,这次去青州牧府邸,事情就有了五分把握了。”
一枝梅嗤笑:五分把握?看不起谁呢?整个江湖,就没有一枝梅偷不到的东西。不过他一向神出鬼没,有自己的底牌。这时候只是顾做客气,扬了扬下巴。
梅驭更加肯定这不是谢婉儿了。
之前梅驭在骓河的几处渡口感悟剑意,谢婉儿对他明明是忌惮的,可不像现在这种漫不经心。
他心思一向敏锐,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这才是真正的一枝梅。
毕竟一枝梅只是一个江湖传说,在人杰榜多年,但根本没有人真正见过一枝梅。那么,一枝梅化装成任何人都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了危机感:如何防范一枝梅?
偷东西还好,万一一枝梅来刺杀他呢?他该如何应对?
梅驭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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