骓阴梅家,号称梅家五朵,一共有五房家族。长房家族就是梅驭这家,骓阴大侠就是长房的家长。虽然是长房,骓阴大侠却不是族长。族长之位,被三房的梅三笑掌握。
梅驭曾经远远见过这位族长,却看不出他的底细。这就很奇怪了。梅驭有前世修真界的经验,不但了解修士,对江湖中的武功也涉猎广泛,对一个耄耋老者看不出底细,要么是法力深不可测,要么是有什么防护的宝贝。
以梅家的条件来说,更有可能是第二种。
之前是因为灵魂体的状态没法探测,如今梅驭获得了新生,他重新看向三房的位置。
这回他看清楚了。
梅三笑全身笼罩在一层半透明的光环里。
他暗道一声可惜。这是一件和魂魄绑定的宝贝,是没法偷走的。想必是梅三笑另有奇遇,虽然没有踏入江湖,却有防护的法宝。
而骓阴大侠就简单多了,呼吸之间犹如暗雷涌动,是内功外显之象。以宿主原来那种身体底子,骓阴大侠一人能打十个。
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骓阴大侠内功依然很强,但面对梅驭却未必能够取胜。倒不是说梅驭夺舍成功实力就会突飞猛进,而是以梅驭前世的经验,能够在骓阴大侠的强攻之下不会受伤。
梅驭心下有了计较,离开练功房,前去给骓阴大侠问安。南朝自诩名士风流,文化源头,自然极为讲究礼仪。骓阴大侠虽然号称是大侠,家里一切规矩都是向高门士族学习的。也正因为如此,在骓阴才是最有威望的世家。
像往常一样问安,说一些车轱辘话,梅驭低眉顺眼之下,偷偷打量骓阴大侠的房间。骓阴大侠的房间很平常,不过是平时拿来接见小辈的会客厅。
梅驭例行问安,突然说道:“孩儿想去仗剑江湖,离家一段时间,短则二三年,长则六七年。”
骓阴大侠一怔:“去年你去了风凌镖局,今年你打算去哪里?”
此间习俗,崇尚玄谈,出门游历是风雅之事。只不过骓阴大侠并非真正的高门士族,凡事还是要多问一下。
“今年孩儿打算去骓河。”
骓河,既是河名,也是地名。骓河虽然叫做河,却是一条上古时期就有的大河,古时便有“骓河九曲”之说。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梅驭争取的便是这个“游必有方”。
骓阴大侠沉吟一番,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要去追求谢婉儿!”他摸摸胡须,开心的笑了。他笑道:“骓河谢家是名门望族,朝廷三公,王谢各占半边天。若是你能够拿下谢婉儿,我们梅家就可以升级为高门士族了。”
梅驭一怔。
作为异世界人,他其实对门第不以为然,潜意识里认为这是封建落后的东西。可是他处于这个封建落后的社会,还是得遵循社会规则。
只是没想到,骓阴大侠居然对门第的执念这么深。
梅驭沉默了一会儿,问:”父亲,你是如何看待江湖的?”
这个问题一出来,骓阴大侠居然露出了怀念、沧桑、一言难尽,以及怜悯智障儿童的表情。他幽幽一叹:”江湖,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梅驭一怔:他凭什么认为我不懂江湖?凭什么用怜悯智障的眼神看我?凭什么……
“少年心性,对江湖充满了憧憬和向往,和我当年一模一样。但是,等到老了,也许你也混了个大侠的名号回来,却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天真无邪的时光,就变成了现在的我这副样子。”骓阴大侠唏嘘不已:“你去骓河,想追求谢婉儿也好,想浪迹江湖也好,一定要让谢婉儿引路。等你知道了江湖,也就明白了。”
“我……”
“我懂,你还是对江湖向往无比,想要学蜀山那些剑仙放飞剑,想要学青城派那些侠客惩恶扬善。我懂!”
骓阴大侠一眼看穿了一切,可惜此时梅驭刚愎自用,懵懂无知,依然在用前世的经验看问题。这就错过了骓阴大侠的忠告。
骓阴大侠哪里不知道他心意已决?此时梅驭夺得了嫡子的身份,出门在外就代表了骓阴大侠本人,他沉吟一番,给梅驭准备了不少金叶子,叫他路上花,吩咐道:
“虽然你出门在外,归期不定。毕竟父子连心,若是遇到了飞脚、路驿,不要忘了写信报个平安。”
飞脚,是此界邮递私人信件的机构。路驿,则是官方的机构,手续更加复杂。
梅驭点头答应了。
午夜子时。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潜入了会客厅。他走到了骓阴大侠平时坐的虎皮大椅那里,伸手在椅子上摸来摸去。白天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椅子不对劲,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奇怪的地方。
所谓的虎皮大椅,只是椅子上盖着一层虎皮。平时坐的时候坐在虎皮上,不和木头直接接触,比木椅更舒适。
蒙面人发现扶手的位置有个极为坚硬的方块物体,他掀开虎皮一看,果然是一块黑色的令牌。
“蜀山行走令”!
蒙面人想要的就是这个东西了。
根据宿主提供的极其有限的情报,唯有蜀山下任掌教才有资格拥有蜀山行走令,因为这是代表蜀山行走人间的凭证。当然,这不是唯一的凭证。
蜀山掌教是个“剑仙”门派。正儿八经的掌教的凭证是蜀山剑。而这个行走令,只是一块代表蜀山掌教的一块令牌。
简单来说,这是一件蜀山派的身份证,同时也是竞争掌教之位的资格证。
蒙面人拿到手里,不敢多看,就离开了这个会客厅。
第二天。梅驭前来辞行,骓阴大侠叫下人给他打包了细软,并叫管家安排好马车,嘴里说着“儿行千里父担忧”,目送他离去了。
骓阴大侠直到看不到梅驭的背影了才回来,回头看了看虎皮大椅:“手感不对。”他上手摸了摸:“果然不对。”
掀开虎皮一看,那块令牌果然不见了。
他眉头一皱,想明白了:“原来驭儿急急忙忙去骓河,是为了这个啊!”
他摇头叹道:“我可没想要坑儿,不过自己撞上去的,我可不管啰!”
他沉吟片刻,若有所思:“不对!不对!若是那个痴愚顽童,怎么会想到盗取蜀山行走令?这个是我的儿子,不是那个痴愚顽童!”
他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敲了敲桌案:“田文毅,出来!”
会客厅内,旁边一个老者闪出来:“属下在!”
“你去偷走驭儿的蜀山行走令,不要让他携带这块令牌。”骓阴大侠轻轻道:“希望你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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