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声和琴声纠缠在了一起,变得刺耳又难听。
梅驭不由得眉头一皱,放下了手,取出了佩剑。
钱婆婆一怔:他想干什么?
手一放下,梅驭顿时感受到了声音中的杀机。山魈的啸声夹杂着无数的颤音,就像一根铁棒搅着人的心脏,他感到体内好像有无数锣鼓在敲打。
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了鲜血。
他已经受了内伤。
他知道,只要几个呼吸之间他反应不过来的话,他就会死。他长剑一横,手指运转“意”,在剑身上一弹!
铮!
山魈被这一干扰,啸声微微一顿,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啸声变化更加幽寂。
“好兄弟,弹饮酒歌。”王飞飞朝梅驭示意。
梅驭会意,衣袂飘飘,全力运转“意”,在剑身上忽高忽低的弹出了《饮酒歌》。此时此刻,钱婆婆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钱婆婆微微闭着眼睛,暗道:五圣之间的生死斗,他本不该参与进来的。他既然参与了,我护他周全好了。
她的手轻轻一抚琴弦,曲调悄然改换。
王飞飞和司无极缠斗作一团。由于钱婆婆琴声的加持到了梅驭的身上,他再度失去了轻松驾驭长剑的能力,手一抖,脚步更加凌乱不堪。
随着梅驭用剑奏出节奏极为粗糙的饮酒歌,他打了个嗝儿,居然开始流露出了睡意。
司无极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连忙放出飞镖,打向了他的面门。
“啊呀!”
王飞飞朝地上一倒,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飞镖的偷袭。
司无极冷哼一声,手中长剑一递,刺向了他的后心。不料此时的王飞飞已经是个酒疯子,突然就伸脚一绊,踢向了他的右腿。而且王飞飞已经躺在了地上,他这一刺刺了个空。
正惊异间,王飞飞一个翻滚跳了起来,握着剑从腋下刺出,正中司无极的心脏!
就在同一时间,钱婆婆按断了一根琴弦,山魈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吐出了心脏组织的碎片,七窍流血死了。
梅驭被她一带节奏,手指不觉用力,将长剑按成了七截。他喘着气,坐了下来。说起来很长,实际上刚才的打斗只是一瞬间的事,他的精神已经透支。
要不是钱婆婆突然变调,加了一些安抚的韵律,梅驭估计比山魈好不到哪里去。
王飞飞将一身醉意挥洒了出来,其实已经很累了。他将剑一抛,抓了抓头发,苦笑道:“好兄弟,这回我累得紧,就先睡了。”说着,抱着一块青石扑倒在地,真的睡过去了。
钱婆婆冷冷的说:“天机老人,你向来就不是以战斗力见长。如今百晓楼也该关门大吉,将招牌砸了,然后将断刃物归原主吧!”
“喏!”
天机老人答应了,苦笑道:“如今百晓楼成笑话了。张侧侧没死,这位少年也有天雄的实力,却不在榜单上。百晓生的神话,就此终结了。”
梅驭淡淡的说:“你才是原本的百晓生。武秋兰只是个明面上的靶子罢了!”
天机老人道:“王飞飞感悟了醉剑,实力更进一层。唐老太爷修习了天魔六欲经,实力也在进步。到时候唐老太爷能不能稳住五圣的地位尚未可知。”
钱婆婆冷冷的说:“四重天的高手何止五个?这个榜单本身就没什么意义。”
天机老人道:“钱婆婆心高气傲,看不起我等乡野村夫。可是我等乡野村夫只能依靠榜单知道自己的位置。每次看到年轻的后辈追赶了上来,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钱婆婆,人间的荣华富贵虽好,哪里比得上自由自在?你和王飞飞实在不应该毁了天魔经的。”
钱婆婆闭口不言,朝梅驭示意,两人离开了百晓楼。
天机老人抡起拐杖,朝百晓楼的匾额狠狠一砸,那块匾额就四分五裂,掉落了下来。
“百晓生有眼无珠,百晓楼自此成为江湖笑谈。王公子,现在你可满意了?”天机老人厉声喝道。
王飞飞睁开眼睛,嗤笑道:“不够不够。”
天机老人厉声问道:“你究竟要如何?”
“钱婆婆心慈手软,刚刚留了手,没有使出三成实力。”王飞飞扬眉道:“刚才我也留了手,我可不是心慈手软。我留着你的命去给无忧公子报信。”
“我要将百晓楼这个机构的所有人马一个个杀了。”
“天机老人,你就指望那个劳什子天魔经真的能够增加你的实力,下回见到可别被我弄死了。”
天机老人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等着!”
州牧府。
谢晓楼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钱婆婆”这个面具看起来苍老得像块树皮。梅驭不由得伸手摸了一下,还真是树皮。
“越州有梧桐。我叫人找上百年的老梧桐,将树皮剥下来,拆下那层白膜,用药水炼个三五个月,就制成了。”谢晓楼将面具收了起来:“但还是比不过你的南海鲛人皮。南海当真有鲛人?”
梅驭摇头:“没有。越州有大鲵,其声如婴儿啼哭,大概是以讹传讹,传成了鲛人罢了。”
谢晓楼虽然很想要,到底没有开口。
有好感是一回事,心动是另一回事。简单来说,好事多磨,他们还不够熟。
谢晓楼道:“明日你随我去见大中正。大中正是我父亲的门生,如果你通过了大中正的考核,就可以进入朝堂,成为我父亲的门生。”
大中正就是司徒任命的考核人才品第的官员,管理小中正们。由于吴州地位特殊,吴州的大中正可以直接面圣。
司徒萧经藤虽然不是出自骓河谢家,却也是东海萧氏,是和王谢世家同级的望族。大中正名叫崔雪栗,是吴州牧谢长留的门生。
看他们的姓氏就可以知道,他们全都是上品世族。
梅驭明白了。
正是因为“雒州比日远”的问答,使得谢州牧满意了,谢州牧打算给他一个机会。因为他门第很低,自然就多了不少考验。
谢晓楼习以为常,觉得理所当然。
梅驭笑道:“能不能直接见到圣上?”
谢晓楼道:“这要看你能否让大中正满意了。”他看了看谢晓楼,谢晓楼有点不好意思,冷着脸问:“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让王飞飞挑了百晓楼,是为了让王飞飞吸引住无忧公子的注意力,这是为了保护我。让我步入朝堂,是为了避开江湖的漩涡,还是为了保护我。”梅驭道:“在下该如何报答?”
谢晓楼鼻孔对着他冷哼一声:“王飞飞和无忧公子本来就有仇恨,你别自作多情了!”耳朵却悄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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