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的星芒被搅成乱麻,裴玄枵的道袍猎猎作响。
他望着眼前这头遍体刻满天道符文的巨兽,喉间还泛着刚才气浪震出的血腥气,却笑得比头顶碎裂的星辰更灼人:颠覆秩序又如何?他指腹摩挲着掌心那枚半透明的星河之钥,它若容不下我护的人,这秩序便该碎。
狂妄。星河麒麟的龙尾在虚空中划出银色弧光,每一片鳞甲都泛起冷冽的青光,那便用你的命来试——
话音未落,巨兽巨爪凌空一抓,整片虚空突然塌陷成漩涡。
无穷尽的星芒被卷成风暴,每一粒星尘都化作淬毒的银针,带着刺破元婴的锐啸直取裴玄枵周身大穴。
天衍!裴玄枵眉心金红光芒暴涨,三息后的未来在眼底铺展——风暴核心处有团暗紫色的星尘,那是所有攻击的聚力点。
他足尖点地,逆着风暴方向斜掠而出,指尖掐诀引动身侧未被净化的星辰碎片。
那些本应被他炼化的碎片突然震颤,竟在他身周凝成一面星盾,与风暴撞出刺目的光。
咔嚓——星盾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裴玄枵闷哼一声,左肩被一道星芒擦过,血珠溅在星河之钥上。
钥匙突然发出清鸣,表面浮现出与他眉心相似的金红纹路。
这是......沈落雁的声音从虚空深处传来,她不知何时出现在十丈外,补天鼎悬浮在掌心,鼎身流转的青光映得她眉目冷肃,玄枵氏的血脉印记?
裴玄枵低头,这才发现左胸处的道袍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心口处淡金色的符文。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纹路,此刻正随着星河之钥的震颤而发烫,竟自行运转起一套陌生的功法。
他只觉丹田处的本命星辰突然暴亮,原本被渡劫期大圆满压制的境界竟有松动——这是要突破?
轰!
星河风暴突然加剧,裴玄枵的星盾彻底崩碎。
他咬牙将本命星辰的力量注入符文,那纹路骤然化作金红锁链,竟生生拽住了数道最尖锐的星芒。
星芒撞在锁链上爆成光点,反震之力震得他经脉剧痛,却让他看清了风暴的破绽。
在那!他瞳孔收缩,右手成爪直插风暴中心。
天衍之眼预判的画面里,那团暗紫星尘正是风暴的眼。
他指尖刺破掌心,鲜血混着本命星辰的光焰喷在星尘上,只听噗的一声,风暴竟如被扎破的气球般迅速坍缩。
星河麒麟的竖瞳第一次泛起波动:有点意思。它龙首低垂,周身符文突然全部亮起,但真正的试炼,是让你亲手撕开自己的道心——
话音未落,四周虚空骤变。
原本漆黑的天幕化作浩瀚星河,数不清的星辰碎片如暴雨倾盆,每一片都刻着裴玄枵最不愿回忆的画面:慕卿黎魂飞魄散前的笑,玄枵一族被屠时的血,云无缺伪善的脸...
这是......心障?沈落雁握紧补天鼎,鼎身的裂纹又多了几道,星河麒麟在引你入魔!
裴玄枵的呼吸骤然急促。
一片刻着慕卿黎的碎片擦过他的脸颊,他伸手去抓,却只触到冰冷的星芒。
又一片碎片飞来,上面是他跪在慕卿黎消散处的画面,他咬牙挥拳击碎,指节渗血:这些......我早该放下。
不,你放不下。星河麒麟的声音带着蛊惑,你执着于重塑天道,不过是在逃避她已死的事实。
用星河之钥的力量吧,它能让你逆转时间,却会让你的灵魂一寸寸碎裂——
住口!裴玄枵厉喝,眉心的天衍之眼突然溢出血泪。
他终于看清,这些星辰碎片的攻击轨迹竟与他当日在天衍之眼中看到的慕卿黎魂魄消散的轨迹重合。
原来麒麟不是在制造心障,而是在复刻他最痛的回忆,要他在重历绝望时,自己亲手毁了道心。
玄枵氏的小子,记住了。沈落雁突然抛出补天鼎,鼎口张开吞吸着最密集的碎片,你要的不是被力量吞噬,而是用力量去守护——哪怕那力量会灼伤你!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
裴玄枵望着补天鼎上的裂纹,突然想起沈落雁曾说过,这口鼎是她用三百年寿命祭炼的,为的就是在关键时替人挡灾。
他又想起慕卿黎临终前塞给他的玄鸟玉佩,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那是她用半颗心炼的护命玉。
我不是要被力量吞噬。他低笑,声音里带着破茧的锋利,我是要用这力量,去把被夺走的一切,全部抢回来。
心口的符文突然化作金红流光,顺着他的手臂注入星河之钥。
钥匙表面的纹路开始转动,每转一圈,便有星辰碎片被吸入其中。
裴玄枵能清晰感觉到,那些承载着他痛苦的碎片,正在与钥匙共鸣——不是吞噬,而是融合。
你......你竟敢篡改星河之力!星河麒麟的咆哮震得虚空出现裂痕,它龙尾横扫而来,这一击足以将化神期修士拍成齑粉。
裴玄枵不退反进。
他左手掐诀引动补天鼎,鼎身青光暴涨,生生接下龙尾的余威;右手握紧星河之钥,任由钥匙上的金红纹路刺得掌心鲜血淋漓。
当龙尾即将触及他天灵盖的瞬间,钥匙突然爆发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
轰——
天地仿佛静止了一瞬。
等裴玄枵再睁眼,星河麒麟的身影正在消散,它的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某种复杂的惋惜:你通过了试炼。
但记住,星河之钥能逆转因果,却逆转不了命运的轨迹。
真正的敌人......或许并不在天道。
话音未落,巨兽彻底化作星尘。
裴玄枵低头看向手中的钥匙,此刻它已完全成型,表面流转的光焰竟与他心口的符文一模一样。
呼......他长出一口气,正要收功,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冷却熟悉的声音:裴玄枵,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偶然?
他猛地回头,却见虚空中浮着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男子身着月白广袖,眉峰如刃,左眼下方有颗朱砂痣——正是他之前在轮回之镜中看到的、那个站在慕卿黎消散处的男人。
你是谁?裴玄枵握紧星河之钥,本命星辰在体内疯狂运转。
男子轻笑,声音里带着冰碴子: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指尖轻点,一道流光没入裴玄枵眉心,你的命盘,早就被人改了七次。
而真正的棋手,等你很久了。
话音未落,男子的身影便如晨雾般消散。
裴玄枵抬手按住眉心,那里还残留着刚才那道流光的灼痛。
他望着手中的星河之钥,金红光芒在瞳孔里跳动,像极了慕卿黎魂飞前最后一次为他疗伤时,眼中的光。
不管你是谁。他低声呢喃,指腹缓缓划过钥匙上的纹路,敢动我护的人......
虚空中,一道若有若无的笑声响起,却又迅速被星芒吞没。
裴玄枵握紧星河之钥,目光死死盯着男子消失的方向——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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