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初简时间紧，三人在外边随便吃了点就回校了。吃饭的整个期间初沅都不在状态，有些时候张暖暖喊她，她得隔个十几秒才有反应。
男生吃饭要比女生快，初简吃完后，身子靠着椅背，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该不会真看上那个小男生了？”
张暖暖‘啊？’了一声，“哪个小男生？你喜欢谁？”
“……”初沅瞪了她哥一眼，动手为自己解释。
—没有想其他的，更没有想那个男生！
初简：“哦，不信。”
初沅吃饭向来是三人中最慢的那个，看到张暖暖放下筷子，她埋下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张暖暖不喜欢她这个习惯，也纠正了她很多次，但不管用。
她开了一瓶豆奶推过去，“你吃慢点，还早。”
然而吃过饭的初沅，收到了来自她哥的“学习大礼包”。
初沅沉默的盯着手中两本英语练习册，再抬头看初简时，脸上带着不解以及抗拒。
初简忽视她的表情，“听妈说，你要学美术，那文化更不能落下了。既然数学不行，我们就从英语抓着走。”
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放心，你哥英语一百四，把你提到一百二还是没问题的。”
张暖暖在一旁玩手机，闻言看过来，笑得不行。
“加油啊我们小初沅。”
初沅：“……”不想学习。
三中每天下午最后一节都是自习课，初沅在上课前去了办公室，班主任正在阅卷，见她来笑了笑。
“怎么了？”
温娟是个很负责的老师，在得知班上有不能说话的学生后，抽空去学了手语。但初沅仍旧把本子带来了，她想说的话都写在了上面。
［老师，普通班的艺体报名现在报可以吗？］
三中有专门的艺体班级，里面的学生中考就是通过各自的专业考进来的，相比普通班学艺体的学生，他们的专业课程会多一点。
“可以。”温娟停下手中的工作，找到报名表，“你还是班里面第一个来找我的学生。想学什么？”
［美术。］
也只有美术了，唱不了歌，跑不快。温娟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在表上填好初沅的名字，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语：“既然选择了就好好学，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容易的。”
临走前，温娟又交给她一个任务。
“这是实验一班的答题卡，你给他们班的班长就可以了，叫江远。”
初沅点点头，在本子上记录下班级和人名。
徐杨的作业在下课期间就写完了，自习课他打算放松一下，头刚转过去，就被窗外的人脸吓了一跳。
第一反应，哪个女的？吓死了。
第二反应，这不昨天江远问的女生吗？
第三反应，哎，十五班的那个小哑巴。
初沅发现自己吓到人后，在本子上写下“对不起”三个字。
徐杨连忙摆手，压低声音说了句没关系，接着问：“你找谁？”
班里面很安静，即便降低了音量也能听到他在说话。大家往他那看了眼，又低下头干自己的事情。
江远的位置在后门靠墙，门关着，他这个角度看不到窗户外边。
刚划去练习册上一个错误答案，徐杨转过身敲了敲他的桌。
“外面有人找你。”
江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懂他那莫名其妙的笑容。
等到拉开后门门栓，跨出去的那步时，他懂了。
初沅也暗自吸了一口气。
是中午办公室的那个男生。原来他就是江远。
初沅把手中那沓答题卡往他面前递了递。
江远瞥了眼，没接，反而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在很多方面初沅都是比较迟钝的，换作其他人要是听到这么弱智的问题，估计挺无语的，但她还是一笔一划在草稿本上认真写字。
写完后竖起本子给面前的少年看。
看到江远微微弯腰，她才发现他们身高差得太多了。
［你们班的答题卡。］
江远一秒钟扫过这句话，看到上边初沅要问温娟的问题。
他接过答题卡，弯唇笑了笑，“谢了，同学。”
他的声音有点低，但声线清晰，咬字干净利落。是初沅喜欢的那种。
她下意识揉了揉耳朵，也跟着笑着摇摇头。
想到她哥留的作业，她笑容淡了点，朝江远挥挥手，示意自己走了。
世界的雨还在继续下，江远心里却出了一场只属于他的太阳。
答题卡是语文，他从里面抽出自己和徐杨的，剩下传给了课代表。
徐杨随手把答题卡压在书下，好奇的问江远：“给个答题卡这么慢，聊啥了？”
江远眼中有不明显的笑意，语气还是冷淡的，“能聊什么。”
这话落在徐杨耳里又是另外一个意思。
“也是，毕竟是个哑巴。”
话落，头发被不轻不重的扇了下，他有些茫然的摸着头。
“怎么了？”
江远只说：“别喊哑巴。”
被人提出来，徐杨才发觉这样很不礼貌。他不自然咳了两声，比了个OK的手势。
初沅已经习惯了张暖暖那班老师的拖堂，因为个子矮小，初沅坐在第二组第二排的位置。
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唯有少数还在奋笔疾书。初沅趴在桌上，铅笔无意识在素描本上勾勒，很快一双漂亮的眼睛成型。
她这才直起身子，望着这双眼睛，感觉有点眼熟，像是不久前才见过。
还不等她想明白，张暖暖来找她了。这回她的书包鼓鼓涨涨的，把人都压得驼了三分。
“好羡慕你们班，老师从来不拖堂，我要疯了。”她脸上带着疲惫，扯了扯唇角，做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初沅合上画本塞进书包里，安慰性的捏了捏张暖暖的手。
虽然没有下雨了，以防万一两人都把雨伞戴上了。
这场入冬的雨下了整整一周才算完。最近病毒感冒来势汹汹，初沅每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除非喝水吃饭外口罩几乎没取下来过，但还是中招了。
初简大课间来给她送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他贴了贴初沅的额头，温度有点高，但没到发烧的程度。
初沅正按照药盒上的剂量抠药丸，初简拧开她的水杯给她接满热水，又叮嘱了几句。
“每种药都要吃，下午还不舒服就让妈给你请假。多喝热水，戴好口罩。”
他看了一圈，“你围巾呢？”
初沅把药含进嘴里，喝了口水咽下去后，才比划着。
——在家里。
初简也没过多纠结，取下自己的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绕。
“困了就睡会儿。”
初沅点点头，因为体温升高连带着脸蛋也红彤彤的。但很不舒服。
初简一走，她趴在桌上，用脸蛋贴着英语书的外壳给自己降温。
从她的位置可以看见前门陆续经过的人，也可以看见正对着门口，和朋友聊天的江远。
说是聊天，大多数都是他旁边的男生在说话，初沅没见他怎么张嘴。
她就这么盯着，丝毫没察觉自己的目光有多直接。
英语书被她的脸弄得热乎乎的，她便不贴着了，双手交叠枕着手臂。
视线里少年往她这看过来，唇角带了点笑，不是很明显。
他应该不是很喜欢笑的人。
他没有围围巾，会冷吗？
男生好像都不怎么围围巾。
他好高。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初沅忽然想到素描本上那双眼睛。
她悄悄抬起手，遮住了少年的其他地方，只留那双眼睛。
之前的疑惑有了答案。
那双眼睛的主人原来是他。
思绪发散的片刻，她看见江远伸出手，朝她比划了什么。
初沅第一反应不是他问的问题，而是他居然会手语。
门外，江远一边听朋友说话，一边观察女孩的反应，见她愣愣的，还以为自己的动作错了。
他又回顾了一遍这段时间看的书籍和视频，捋了遍刚才的动作，没发现有错处。
很快，初沅的动作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他刚才说的是——生病了。
不是疑问，而是很肯定的语气。
初沅给他回复的也简单——是的，记得戴口罩。
江远：我手语不太好，我这么比划，能看懂吗？
初沅：没有，挺标准的。
她笑了笑，想了一阵，问他。
初沅：外面起风了吗？
江远还在为她刚才的笑容愣神，隔了几秒才回复她。
江远：嗯，你怎么知道？
初沅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告诉他：我看见你的头发在动。
旁边的朋友讲了一长串，发现没人理自己，往江远面前一挪。
“不是你听没听我说话？我要生气了。”
江远：“听了。”
朋友：“那你说我刚刚说了什么。”
江远：“你前女友跟你堂弟搞在一起了。”
朋友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声，上课铃响了。
“我操老太师的课，我先溜了。”说完一眨眼冲回了教室。
目光中，初沅小幅度摆了摆手。
是在说拜拜的意思。
高一教学楼是“回”字形的设计，实验一班在对面那边的二楼，两间教室之间来回要绕一大圈。
下楼梯时碰到班上一个男生，见到江远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
“班长来这边找人吗？”男生主动搭话。
江远“嗯”了一声。
找人是其次，主要目的就是看能不能碰到初沅。
他又忆起初沅的笑容来。
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相信，他居然会因为一个姑娘笑容而心跳克制不住的越跳越快，超出他的预想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