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崩塌的瞬间，风无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的指尖还残留着与陆玄霄最后接触时的灼热感，那半枚青铜印玺的温度仿佛烙进了骨髓。当眼前的黑暗散去时，浓重的铁锈味顿时灌入鼻腔，让他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这是...
风无泪艰难地撑开眼皮，入目是一片血色荒原。九轮血月悬于天际，将整片大地染成暗红色。他试图运转灵力，却发现右眼中的符文正在不受控制地流转，紫焰在掌心明灭不定，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压制。
咳...咳咳......
一口淤血突然涌上喉头，风无泪单膝跪地，用逆仙剑支撑着身体。剑身传来异常的震颤，仿佛在回应着什么。他低头看去，发现荒原上插满的青铜战旗正在无风自动，旗面上的殇字在血月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秦无殇......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风无泪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痛。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自己身着铠甲站在城墙上，看见满目疮痍的战场，看见一个女子在血泊中向他伸出手......但这些画面又迅速模糊，就像被某种力量强行抹去。
呃啊——！
风无泪痛苦地抱住头颅，右眼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在眼球表面游走，试图挣脱束缚。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空中飘散的记忆碎片，却只握住一把血色的沙尘。
远处血池突然沸腾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风无泪勉强抬头，看到一个残甲男子缓缓站起的身影。当那人转过身来，露出半边骷髅的脸时，风无泪的心脏猛地收缩——
这是......我的脸？
他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面颊。在某个模糊的记忆里，他似乎也曾这样半边身躯化为白骨。逆仙剑在手中发出悲鸣，剑鞘的虚影在血月中明灭不定，像是在提醒他什么重要的信息。
九万次战魂不灭，终于等到剑主归来。
秦无殇的声音让风无泪浑身一颤。那声音里带着某种令他毛骨悚然的熟悉感，就像在听自己说话的回声。当看到断剑上滴落的青铜颗粒时，风无泪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些颗粒与他未来身眼中流出的如出一辙！
不...这不可能......
风无泪踉跄后退，靴跟撞上一块突出的石碑。他低头看去，碑文上刻着的正是《逆仙经》开篇的文字，但末尾却多出一行小字：轮回为牢，铸剑为钥。每一个字都在渗血，那些血珠沿着碑文沟壑流淌，竟在地上勾勒出一幅残缺的地图。
荒原上的战旗突然剧烈震动，风无泪看到旗面浮现的画面时，呼吸为之一窒——每一面旗帜上都是他不同时期的死亡场景，但杀死他的武器，全都是逆仙剑的仿制品！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右眼中的符文突然暴走，在眼球表面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风无泪感到一阵眩晕，恍惚间看到自己手持逆仙剑，剑尖刺穿的却是云裳的胸膛。
啊——！
风无泪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紫焰不受控制地从体内爆发。火焰中，他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在青铜化，皮肤下浮现出与秦无殇骷髅脸上相同的纹路。
血池中的九具棺椁浮出水面时，风无泪如遭雷击。当看清最后一具棺椁上的名字时，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
云...裳......
这个名字从他唇间溢出时，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风无泪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却在第三步时跪倒在地。他的手指深深插入血色泥土中，指甲缝里渗出的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这片荒原的血液。
秦无殇挖出心口虎符的瞬间，风无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自己的心口处不知何时也浮现出虎符的印记，正在发出幽幽青光。
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轮回起点！
当远古战场的画面展开时，风无泪的右眼突然流下一行血泪。那些记忆如尖刀般刺入脑海——他看见自己抱着奄奄一息的云裳，看见青铜大军压境，看见自己撕开衣袍露出刻满符文的胸膛......
不...这不是真的......
风无泪摇着头后退，却撞上了一面战旗。旗杆刺入后背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瞬。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每具青铜骷髅手中的仿制逆仙剑上，都刻着一个小小的蝴蝶印记——和云裳留给他的那个一模一样。
当九具棺椁开启，青铜蝴蝶飞出时，风无泪再也支撑不住。他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住逆仙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剑身上浮现的铭文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掌心，但他却舍不得松开分毫。
以我道躯化山河，以我神魂铸轮回，只求换你......一世自由。
念出这句话时，风无泪的声音支离破碎。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每次触碰云裳留下的物品都会心痛——那些都是她刻意留下的锚点，为了让他不在轮回中彻底迷失自我。
当秦无殇指向血池深处时，风无泪的右眼突然看清了池底的真相。那块残碑上的文字让他如坠冰窟——原来一切的起点，不是背叛，而是最深沉的爱与牺牲。
父亲......
这个陌生的词汇从唇间滑出时，风无泪终于崩溃。他抱着逆仙剑蜷缩在血泊中，像个孩子般无声地颤抖。所有的记忆碎片终于拼合，露出那个被刻意隐藏的真相：所谓轮回，从来不是诅咒，而是一个父亲为救女儿，一个爱人为救所爱，共同设下的惊天骗局。
而他自己，既是棋子，也是棋手。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