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散尽的刹那,夜无尘眼前突然绽放万丈霞光。他踉跄着站稳身形,发现自己站在一片云海之上,脚下是绵延万里的七彩祥云。远处传来清越的凤鸣,九天神光中,一只青鸾正舒展着流光溢彩的羽翼。
青鸾...
夜无尘刚唤出这个名字,青鸾突然化作人形。那是个身着碧霞羽衣的少女,眉心一点朱砂印记鲜艳欲滴。她赤足踏在云端,每走一步都有莲花状的云气在足下绽放。最奇异的是,她腰间系着一条银白色的丝绦,正是当年月清霜最爱的款式。
你终于来了。青鸾的声音空灵得不似凡尘,主人等了你三千年。
夜无尘心头一震。他注意到青鸾手腕上戴着一个翡翠镯子,镯身刻着细密的符文——那是上古时期他亲手为月清霜炼制的护身法器。更令他心惊的是,青鸾发间别着的金凤钗,钗头镶嵌的明珠里,隐约可见月清霜的魂魄在沉睡。
青鸾轻轻抬手,云海翻涌间化作一面巨大的水镜。镜中显现出上古战场的景象:月清霜为救夜无尘,用本命精血祭炼青鸾剑,最终力竭而亡。临终前,她将一缕魂魄封入剑中,化作剑灵守护在夜无尘转世之路上。
每一世轮回,主人都会分出一缕魂魄守护你。青鸾的眼中泛起泪光,而我,就是她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夜无尘如遭雷击。他突然想起每一世都会遇到的青衣女子,原来都是月清霜的分魂所化。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那些莫名的熟悉感,此刻都有了答案。
青鸾展开双臂,羽衣化作漫天光点。在璀璨的光芒中,夜无尘看到三百六十五个轮回里,青鸾以不同身份出现在他身边:有时是救命恩人,有时是授业师父,甚至有一世是他的亲生母亲。而每一世的最后,青鸾都会在他遇见月清霜转世时悄然离去。
为什么......夜无尘跪倒在云海上,声音哽咽。
青鸾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因为主人说过,宁愿你永远不知道这些真相。她抬手轻点,云海中浮现出月清霜最后留下的画面——她将自己的记忆全部封印在青鸾体内,只为让夜无尘能毫无负担地开始新生。
就在青鸾即将消散时,夜无尘突然发现她心口处有一道金色的封印。那是姻缘契!上古时期他与月清霜立下的生死契约,原来一直由青鸾代为承受着反噬之力。每一世轮回,这份契约都会撕裂她的魂魄,却保护着夜无尘不受天道惩罚。
等等!夜无尘想要抓住她,却只握住了一把飘散的星光。最后的光点凝聚成一片青羽,羽根处用金线绣着两行小字:愿以千年孤寂,换君一世无忧。
青羽突然燃烧起来,化作一只小小的青鸾虚影。它绕着夜无尘飞了三圈,最后停在他肩头,轻轻啄了啄他的耳垂——这是月清霜生前最爱的小动作。虚影消散时,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夜无尘掌心,泪珠中倒映着月清霜的笑颜。
云海开始翻涌,无数记忆碎片从四面八方涌来。夜无尘看到第一世时,青鸾化作老妪救下重伤的他;第三十七世时,她以师姐身份传授他剑法;第一百零八世时,她变成小童为他指路......每一次相遇都是精心安排,每一次离别都藏着不舍。
最让夜无尘心痛的是最后一幕:青鸾独自站在轮回井边,看着他和月清霜的转世相遇,然后默默转身跳入井中,用自己的魂魄填补他们命格中的缺憾。这样的牺牲,已经重复了三百六十五次。
不......夜无尘仰天长啸,声音中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与月清霜重逢时,心中总会莫名刺痛——那是青鸾在消散前最后的呼唤。
漫天云霞突然凝聚成一轮明月,月光中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夜无尘睁大眼睛,那是......月清霜的本体元神!她轻轻抬手,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指尖滑落,泪珠中包含着所有被封印的记忆。
当泪珠融入夜无尘眉心时,他看到了最终的真相:青鸾不仅是剑灵,更是月清霜用半颗心炼化的身外化身。每一次轮回,月清霜都将自己的记忆和情感封存在青鸾体内,只为让他遇见最纯粹的自己。
月光渐渐暗淡,夜无尘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桃花林中。微风拂过,花瓣纷飞如雨。在桃林深处,一个熟悉的青色身影正背对着他抚琴。琴声哀婉,正是当年月清霜最爱的那首《长相思》。
夜无尘缓步上前,却在距离三步时停住。抚琴人转过身来,赫然是青鸾的面容,眼中却流着月清霜的眼泪。她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包含了三百六十五世的等待与守候。
这一次,换我来找你。她的声音既像青鸾又像月清霜,你可还记得,当年在昆仑之巅,你说要与我做一对逍遥世间的鸾凤?
夜无尘的眼泪终于落下。在这滴泪中,蕴含着所有轮回里的愧疚与感动。他伸手想要触碰眼前人,却发现她的身影正在慢慢消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桃花林中。
最后一片花瓣落地时,地上出现了一枚青玉玉佩,正是当年他们的定情信物。玉佩背面新刻着一行小字:不求同生,但愿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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