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以军功求取了陛下降旨,同意我与苏安和离,并与承俊哥成婚!
裴青青这句话,让整个大厅都为之一静。
过了好大一会儿,李氏才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说什么?
你......你怎么能......”
“母亲,你不用再劝了!
陛下的圣旨过几天就会送到家里,一个月之后,就是我和承俊哥成婚的日子!”
说完这句话,她就不再看自己的母亲,而是看向了苏安。
领会到对方的意图之后,苏安咧了咧嘴角,但最终还是没能作出什么表情。
“这些年为了照顾母亲,我放了不收东西在这儿,我这就去收拾一下儿带回去。”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看向了李氏。
“母亲,以后不能再侍奉您了,您多保重身休。”
说完这句,又看向了柳氏。
“二婶儿,以后母亲这边,还需要您多操心!”
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又看了裴青青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安儿.......安儿.......”
听到了后面有人摔倒的声音,苏安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再回头。
见苏安头也不回的走了,李氏满眼怒火的看向裴青青,突然起身上前,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直接把裴青青打懵了。
战场上被敌人的钢刀砍断三根肋骨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的裴青青,挨了一巴掌之后,眼眶中一下子就蓄满了泪。
“母亲,你打我?
为了苏安那个废物,你打我?”
颤抖着手指,满脸不可思议的看了自己的女儿半天,宋氏差点儿被气笑了。
“你说什么?
你说你的夫君,朝廷的忠靖侯苏安,是个废物?”
“难道不是吗?
他能成为忠靖侯,只是因为他那死去的爹是忠靖侯而已。
你看他瘦弱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样子,我一拳就可以打死他,哪有一点儿男子汉气概?
只有承俊哥这样能在战场杀敌的英雄才是真男人,才是我要嫁的男人。
对于这种只能靠着祖上的余荫作威作福的男人,我看不上。”
“住口!”
颤抖的手指指着裴二,宋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
“你......你怎么能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
“青青说的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
“滚,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
侧院之中,属于苏安的东西已经一件一件的被装上了牛车。
三年来,因为裴青青出征在外,她母亲身体又一直不好,常常需要整夜整夜的侍疾,苏安呆在这个家里的时间,比呆在他忠靖侯府的时间还要多的多。
时间长了,竟是在这家里留下了不少的东西。
房间里,苏安正捧着一个打开的盒子出神。
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枝白玉环。
看着这枚从侯府带过来的玉环,苏安的思绪不由的飘向了远处。
他本是忠靖侯府最小的第七子,父亲忠靖侯及六个哥哥皆为沙场宿将,而他则从小就被父亲送出门在外学艺。
十五岁那年的一次惊鸿一瞥,让他心中永远住下了一个影子。
可他没想到,命运竟然会那般作弄于他。
驻守边关十余年的父亲,被敌人包围在金沙滩战场,情况万分危急。
他的六个哥哥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急忙带兵营救,结果不仅未救出父亲,他们自己也陷于战场。
一日之间,他父亲与六个哥哥全部战死。
但敌人的凶残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意料,他们连自己父兄的尸体都不愿放过。
最后是父亲的部下裴松竹,冒死抢回了父兄的尸体。
而他自己,也在将父兄的尸体带回大营之后,力竭而亡。
等他得知噩耗赶回家中之时,母亲已经因为伤心过度而奄奄一息。
母亲临终之际,告诉他苏氏一门从不欠人恩情,而且苏氏一门已经只剩他一根独苗,绝对是能再出任何的意外。
自己已经替他向裴松竹家中下聘,他必须取裴氏独女裴青青为妻,并且此生绝对不可以再踏入战场,安安心心当一个富贵侯爷。
而裴家那一边,裴松竹独女裴青青,从小便不爱红妆爱武装,听闻父亲死于沙场之后,便要提枪上阵为父报仇。
但因她是女子,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得知忠靖侯府欲以求取自己报答父亲的恩情之时,裴青青便找到了苏安。
第一次见到裴青青之时,苏安愣神了好久。
裴青青,与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身影实在是太像了。
不是长的像,而是那利落、洒脱的气质,几次让苏安回不过神。
“父兄战死杀场,你不去报仇,却只想娶妻生子,虽是为了孝道,这样的行为也让我不耻。
而我本欲上阵杀敌为父报仇,却因是女子身份不能如愿。
既然你聚我本就是为了报我父之恩,那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因了那几分的相象,当裴青青说出这些话之时,苏安鬼使神差的问道:
“什么交易?”
“你利用你忠靖侯府的地位帮我弄到一个上战场的名额,我则帮你实现你母亲的愿望,与你成婚。
但是,我要跟你说清楚,我看不上你这样的男人。
我喜欢的是能纵横沙场的男人!
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了自己的真爱,或者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们就马上和离。
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你愿意吗?”
为了母亲的愿望,也为了那个永远不能再见到的人,苏安答应了这笔交易。
母亲含笑九泉之后,苏安如约为裴青青换得了一个以女子之身上战场的机会。
从那以后,他便将那枚玉环封进了桌柜的最深处,全身心放在了裴家。
可惜,三年时光,终究是一场梦而已。
想着这些,苏安正打算将玉环收进盒子里带走,却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你手里拿的什么?”
听到声音,苏安下意识的扣起盒子背在了身后,淡淡的说道:
“与你无关!”
裴青青挨了巴掌之后,满腔怒火的正要来找苏安算账,进来却发现他正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出神。
她其实并没有看清苏安刚刚拿的什么,但他把东西背在身后的动作,却让她认定了,苏安心里有鬼。
“本来我主动提出和离,心中对你还有一丝愧疚。
没想到,原来你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别人。
恐怕你也是早就想要与我和离了吧?
没想到我歪打正着,倒是刚好如了你的意。
你达到了目的,却让我被母亲一顿打骂。
从小到大,母亲都没舍得碰我一个手指头。
可是今天为了你,她却动手打了我!
苏安,你真是好手段啊!”
听出裴青青话里的嘲讽,苏安本欲解释,但自己确实在与她成婚之前心里便有了人。
对于自己来说,裴青青只是个替身而已。
她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于是,他便未出声解释。
但他不出声,却让裴青青以为自己猜对了。
“这是作贼心虚了吗?
我们现在还没和离,就还是夫妻。
需不需要我这个正牌妻子,去帮你向你那相好的提亲啊?”
裴青青的嘲讽越来越重,苏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淡淡的说道:
“你我当初成婚本就是各取所需,而且也是你先向陛下提出的和离。
如今又说这些是作什么?
等我回去了之后,便会请族老主持和离之事,到了那时我再差人来请你。
以后......我们各自安好吧!”
说完之后,苏安便直接离开了屋子。
看着头也不回的苏安,裴青青嘴巴张了又张,却最终没说出来一个字。
另一边,苏安打开了忠靖侯府的大门。
三年来,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裴家,如今看着自家稍显荒凉的院子,竟是有了一丝生疏之感。
把带回的东西随意堆在院子里之后,苏安便找出一块抹布,开始一点儿一点儿的收拾起来。
正在他擦拭的认真之时,身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一个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