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剑直直没入女帝胸口。
一个脱力，赵曌就要向另一侧倾倒过去。
吕恪赶忙扶住他，左手揽她入怀，右手立掌，阿弥陀佛一声。
她的胸怀又是一阵起伏，吕恪看着不由想到了自己那片壮阔的金色识海。
二者都很雄伟。
赵曌美目流露出几分悲伤，浅浅开口，“佛子可是原谅朕了?”
状况如此了，她的自称仍然是“朕”。
吕恪瞧着她这份做派，心中却也完全明了其心思。
估计是这女人眼见着吕恪似乎法力通天，便生出了依仗其力量给自己长势的心思。
依靠她这番漂亮的负荆请罪表演，若是吕恪原谅她了，便能给她的追随者一种“佛子认可她”的感觉。
若是吕恪没有原谅，那么他就陷入了被动，因为这种做法不符合他此时神圣的形象。
众人会觉得，“佛门圣人居然会如此心肠狭小”，
同时又对女帝替他们求情这件事感恩戴德。
以此，女帝可以收拢一部分被吕恪伟力冲击掉的人心拥护。
可以说，赵曌这番举动，无论佛子吕恪如何反应，都有利于她。
“不愧是人间帝王，心思缜慎，非常人可比。”吕恪透过面纱，轻轻对着赵曌笑了。
笑容有如春风化雨，漂亮极了。
但这表情和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落在赵曌这里，却让她心里一沉。
女帝有些慌张，担心于心中所想被看透，居然也强装镇定。
她只能缓一口气，装作没听明白，也大声回道，“佛子谬赞了，维护子民是朕份内之事。”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寺内所有朝廷中人听得清楚。
于是众人更是感激涕零，口颂女帝仁德。
见到赵曌这番反应，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看法了。
但吕恪其实也不甚在意这种小心思，表现出宽容大度和慈悲之心对他维持人设也有好处。
他也有的是办法，敲打这些小心思。
此刻的女帝赵曌，仍被吕恪抱在左怀中。
两人相距甚近，脸颊几乎要相接。
女帝比吕恪大上好几岁，隐隐也高出一个头来。
所以从赵曌的视角看来，这个像是自己弟弟年岁的俊美和尚，小小的一个人，却能紧紧抱着自己。
他的手很有力，而且温暖。
吕恪不知道此刻的女帝正在心思狂舞，想入非非。
他仍是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到她耳边轻言，
“陛下心思阴沉容易劳魄，思虑过深容易劳神。神魄劳累则会留下不能恢复的疤痕的，像脸上的一样。”
这话虽然声音小而清丽，只有赵曌一人能听见，却在她耳边有如炸雷一般。
【他看透了我的想法？他能看到我脸上的疤痕？？】
这样的疑惑在她心中炸开，这佛子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小心思。
甚至于能晓得自己不为人知的脸上的小疤痕。
要知道，赵曌脸上所戴面纱，乃是国朝建立之时，周高祖睿明圣文武皇帝祭天，天仙显灵所赐之纱巾。
人不可视，鬼神亦不可。
而这所谓的佛子，却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而且这疤痕是女帝浑身上下唯一瑕疵，她常常沐浴而揽镜自顾之时，甚至会故意避开此处不看。
上一个不小心窥探到这处伤疤的侍女，坟头草都已三尺高了。
赵曌记得，自己逼死舅父时，他临死前的眼神。
他权倾朝野，倾轧八方，却因为对于自己的感情而留下了破绽。
从而横死大殿，尸首被点天灯，抛于市井。
所以，她不容许自己有瑕疵，即使是身上的瑕疵也不容许。
但吕恪只是瞥了她一眼，就轻飘飘说出了这句话。
如果是在此之前的赵曌，听到有人知晓了自己的伤疤，直接就当场暴走，龙威倾轧。
但经历了之前万丈高的佛莲突生，饶是她见惯了风浪也不敢顶撞吕恪。
“多谢佛子提醒，朕...朕知晓了。”
一边说着，赵曌胸口又是一阵起伏。
然后像是不小心撕扯到了伤口一般，赵曌冷哼一声，两颊更是带了病态的绯红。
吕恪瞧着两颊飞霞的她，只觉美得不可方物，就连那个小小的疤痕在此刻也更像是点缀。
映得美人更美。
虽说他是佛家中人，但欢喜佛，亦是佛宗。
佛子，就是要采众佛之所长，汇于一身。
美色而已，看便看了。
即使要取，对欢喜佛来说，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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