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是个不认识的人。
不过很快,祁恬脑海中闪过几个片段,都能对应上眼前人的脸。
好吧,不是不认识,这是原主的亲戚——她舅舅兰大海。
兰大海见开门的是祁恬,眼里迸发出欣喜,看来没找错!
“小恬啊,舅舅来看你了!”粗哑的嗓子兴奋的吼出声,差点把祁恬耳膜震破。
祁恬无语地揉揉耳朵,“舅舅,你怎么来了?”
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在原主的记忆中,兰大海和她母亲兰草关系并不好,因为兰家重男轻女,兰大海更是被宠的自私自利。
当年兰草执意嫁给穷小子祁墨轩,家里想让她嫁给有钱人换彩礼的梦想破灭,一直到兰草难产去世都没来看过。
哦,葬礼上倒是来了,说是自家妹妹被祁墨轩弄死了,要赔钱来着。
原来的祁墨轩因为心中有愧,也就放任他们拿走家里的所有积蓄。
这也导致了后来原主生活的悲惨。
父亲沉浸在母亲的死中,整日酗酒。
虽没有打骂她,但父亲完全放手不管,保姆只把她带到会走,从那之后便是一个人的艰难过活。
要不是邻居好心,指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祁恬没好气地瞪了眼闻声走过来的祁墨轩,跟她亲爹前期一个死样。
祁墨轩表示他很无辜,侧身挡在闺女面前,他不善地打量着兰大海。
“你怎么知道我们住这?来干什么?”
兰大海虽然和兰草是同父同母,但长的一点都不像,一个是基因突变,一个也是基因突变。
兰大海笑得极为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家关系有多好。
这些年这人断断续续来打过几次秋风,但他们家哪有秋风给他打,兰大海见没有可图的,已经好几年没来过。
这怎么突然诈尸了?
不等兰大海嬉皮笑脸地糊弄过去,祁墨轩抢先出声,眸子黑沉沉的。
“你找人监视我们?”
兰大海脸上的嬉笑一僵,心里直打鼓,他怎么知道的?
不过,这祁墨轩说话也忒难听了,什么监视不监视的。
不就是他总有预感,这人以后肯定会有出息,关注了点?
不就是想着他要是哪天混好了,能帮扶帮扶自己,要点钱什么的?
不就是找了他邻居帮忙看看动向吗?
真的是。
不过,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妹夫你看你这说的是啥话?大哥这不是关心你们吗?这次我是来给你们送东西的,欸嘿!你瞧,这一去见那没人了!”
“我就想啊,你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是费尽心思地跟附近的人打听啊。”
“几番周折,这不,才打听到你们搬家了。这我是找啊找,你是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难找!”
说到这,兰大海还状似辛苦地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好在虽然辛苦,到底还是找到你们了。”
“妹夫啊,你们这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突然搬家了?告诉大哥,大哥帮你!”
这一通“情真意切”的表演,着实把祁恬和祁墨轩恶心的不行。
祁恬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扶着祁墨轩的胳膊,探出头来。
似是十分高兴,她弯起杏眸,脸颊的梨涡浅浅,声音里透着激动:
“真的吗?舅舅你真的愿意帮我们?”
祁墨轩想直接大扫帚给人赶走的想法,在听到女儿明显亢奋的声音时,散了。
他自觉后退一步,把战场交给祁恬,自己则是站在她身后,给她“护法”。
兰大海莫名脊背一凉,警惕地后退两步,没想到祁恬步步紧逼,就差贴他脸上了。
对上她格外真诚期待的双眸,他的警惕心并没有减弱,“你说说是什么事?”
祁恬眼睛一亮,抓住兰大海的胳膊,“舅舅,是这样的。”
“我们一直觉得之前的房子太小太破了,这不,我们从网上找到个好点子!诶嘿!您猜是什么?”
兰大海硬着头皮接话:“是什么?”
祁恬晃晃脑袋,“欸嘿!我们贷款了!一下子就贷了五千哩!”
兰大海预感不妙,“贷?贷款?”
祁恬点头,随即又摇头,“可是,我们好像被骗了,这贷款,它会涨啊!诶嘿,您瞧,就这么几天,涨到五十万了!”
兰大海:你可别诶嘿了!
他胳膊用力一甩,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两人。
“哈哈,你们骗我的吧?哪有谁没钱还来买房子的?”
说到这,祁墨轩虽然不太清楚这贷款是怎么一回事,但到底是明白了闺女的意图,上前打着配合。
“大哥,我们这房子是租的。”
兰大海狐疑地盯着两人,还是不愿相信。
可祁墨轩却转身掏出一份租房合同,好巧不巧,这一个月的房租正好是五千块。
兰大海头皮发麻,哆哆嗦嗦把合同递过去,脚尖已然换了个方向。
可到底还是觉得小孩子在胡说:“虽然但是,这贷款肯定是假的吧?”
祁恬刚刚就拿了祁墨轩的手机一顿操作,调到贷款界面,她将屏幕亮给兰大海看。
“舅舅,我可真没骗您,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她难过的吸吸鼻子,眼泪顺势而落,“您,您不帮我们的话,这贷款可怎么还得上啊?”
兰大海捂着心脏,额角青筋直跳,看着界面上那明明白白的“应还金额:五十万元”时,冷汗直流。
“那,那什么,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下次再来看你们!”
说完他拔腿就跑,脸上由于惊恐皱成一团,精明算计的一人,此刻看着倒像个憨子。
祁恬哪能轻易放他走,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眼疾手快拽住兰大海的胳膊。
“舅舅!您不是要帮我们吗?”
“您难道要见死不救吗,您对得起我死去的娘吗!”
这声泣血的哭诉,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兰大海一个踉跄,伸手要把祁恬的手扯开,可这死妮子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他额上汗珠滚落,落进衣襟,大热天的硬是打了个寒颤。
“我都说了,我还有事,你给我撒开!”事到如今他也没心思再去做表面功夫。
“大哥!”一道绝望中仿若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男声,从耳边炸开。
而他腿上,赫然多出一道禁锢的力道。
他艰难咽下唾沫,低头看去,祁墨轩一个大男人正泪流满面,死死抱住他的腿。
“大哥!救救我们!你先借妹夫一点好不好?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父女俩被人打死啊!”
如泣如诉的嗓音,透着一个中年男人最后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