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逆世界,那孤寂的修真星上。
雨丝不知何时已悄然落下,冰冷刺骨。
司徒南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破旧的酒坛,仰头接着冰凉的雨水,雨水混着他口中的残酒滑入喉咙。
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声音带着几分醉意与豪迈。
“当天的眼睛?”
“嘿,小子,这想法不错!”
他晃了晃酒坛,雨点砸在坛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算是用这双眼睛,天天盯着那天道老儿不想看的东西,那也是一种反抗。”
“当成天道的屎糊在他眼前,现在不也让那天皱了眉头,膈应得慌吗?”
“痛快,痛快!”
一旁,柳菲依旧是那身素雅的宫装,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却未曾让她挪动分毫。
她轻轻抚摸着手中那枚早已破碎的玉简,玉质冰凉,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洞察世事的淡然。
“看着他高高在上,看着他自以为掌控一切。
然后等着看他的神庭如何一步步走向腐朽,如何被自己种下的恶果反噬。”
她抬起眼,望向光幕中武庚那在帐篷灯火下明明灭灭的脸庞。
“有时候,活着看着敌人痛苦的衰亡,比亲手斩杀他们,更能让人感到解气。”
光幕流转,画面自仙逆世界的雨夜,转到了一片阳光明媚的原始山林。
完美世界,石村外的荒野。
篝火熊熊,巨大的烤兽腿被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石浩抓着一只比他脑袋还大的兽腿,正啃得满嘴流油,腮帮子鼓鼓的。
他看到光幕中神隐部那简陋的帐篷,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炊烟,含糊不清地说道。
“报不了仇?”
他用力撕下一大块烤肉,咕咚咽下,眼神明亮如星。
“俺当年被上界那些家伙追杀,打得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也没能直接冲上去掀了他们的老巢。”
他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望向光幕中武庚那坚毅的眼神。
“但是,只要这火还在心里烧着,只要还想着报仇,那就不算完。”
“荒域这把火,俺爹娘他们点起来的,早晚有一天,会烧到那九天之上去!”
云曦坐在篝火旁,素手正小心翼翼地在地面上刻画着一枚简易的聚灵阵。
阵纹复杂而玄奥,细看之下,竟隐隐能看到一些古老的荒域图腾符号。
雨后的空气清新,她发丝上还带着些许湿意,神情专注而宁静。
“他做天的眼睛,用来观察世间?”
她轻声开口,指尖灵力流转,一道阵纹悄然亮起。
“当年我被困于不老山,终日见不到天日,不也一样想尽办法。
用那些看守布下的阵纹缝隙,偷偷观摩,学到了上界的诸多神通秘法吗?”
她抬起头,看向石浩,眼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只要心不被禁锢,那双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己想看的世界,学到的,就是自己想用的力量。”
“神,也并非无所不能。”
不远处,那株扎根石村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焦黑的树干上,嫩绿的柳条随风拂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片柳叶飘落,恰好在地上形成一个模糊的“等”字阴影,转瞬即逝。
它苍老而神秘的声音,仿佛自亘古传来,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间。
“等着吧,孩子。”
“天,也会流泪。”
“那双被它借去的眼睛,总有一天,会因为看到太多的不公与苦难,而哭出血来。”
“到那时,便是天倾之时。”
就在老柳树话音刚落之际,诸天万界的光幕陡然一震!
原本显示着各界人物反应的画面瞬间消失,取而代代的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紧接着,黑暗中,一双燃烧着无尽怒火与血光的眸子骤然睁开!
一道仿佛要撕裂苍穹,吼碎星辰的怒吼声,震彻了所有观看着光幕的世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杀!杀!杀!”
画面拉远,一个身着朴素衣衫,黑发狂舞的身影显现出来,正是仙逆世界的王林!
他孑然一身,立于虚空,周身煞气冲天。
那股决绝与疯狂的杀意,仿佛要透出光幕,席卷每一个角落!
武庚纪世界,神隐部的帐篷内。
武庚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光幕中王林那张布满血丝。
却异常坚毅的脸庞,双拳瞬间攥紧。
“这股狠劲……”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感受着王林身上那股纯粹到极致的杀伐之气。
“这股不惜一切,也要将敌人彻底毁灭的意志……”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混沌之火隐隐跳动。
“比十刑叔叔当年的狂化,还要烈上百倍千倍!”
“这才是真正的,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眼神!”
白菜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和画面惊得后退了半步,手中的汤碗险些跌落。
她望着光幕中王林那双仿佛要滴出血来的眼睛,俏脸微微发白,轻声呢喃。
“阿狗……”
她看向身旁的武庚,发现他的眼神在这一刻,也变得和光幕中的王林有几分相似的炽热。
“他眼底的那片血光,那股子不顾一切的疯狂。”
“像极了,像极了当年在北山矿场,你第一次觉醒混沌之火,要反抗神族时的样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有恐惧,也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子羽依旧靠在帐篷角落,那柄断剑横陈膝上。
他原本闭目养神,此刻却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电,直刺光幕。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王林,眉头微微挑起,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
“好强的杀念,好纯粹的逆意。”
他伸出手指,轻轻敲击着断剑的剑身,发出清越的铮鸣。
“这等眼神,这等气魄,足以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都感到一丝发自灵魂的胆寒。”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带着一丝赞赏。
“如果要说谁才是真正的逆天而修,我想,此人,当之无愧。”
“他,才是真正的,以凡人之躯,行逆天之事的典范。”
不良人世界,萧瑟的草原之上。
李星云原本斜靠在草地上,懒洋洋地喝酒。
此刻却被王林的怒吼惊得一个激灵,酒都洒了半边衣襟。
他抹了把脸,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光幕中的王林。
“我靠,这哥们谁啊?这么猛?”
他眯起眼睛,眼神中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啧啧,这话听着就带劲!”
他晃了晃酒葫芦,对着光幕中的王林虚晃了一下。
“这疯劲,这敢跟天叫板的架势,比我还敢直接瞪着神明骂娘!”
“不良人里头,我看该给他留个位置,当个天杀星什么的,绝对够格!”
姬如雪抱臂站在一旁,月光洒在她清冷的脸庞上,宛如覆了一层寒霜。
她看着光幕中王林那状若疯魔的样子。
又瞥了一眼身旁兴奋不已的李星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怒吼时的那股疯劲,那股子不顾一切的决绝。”
她清冷的嗓音不带丝毫波澜,却带着一丝戏谑。
“倒是像极了某人喝醉了酒,耍起那套疯狗剑法时的模样。”
“只不过,人家那是真疯,你是装疯卖傻。”
李星云也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凑近了些。
“雪儿,话不能这么说嘛,我那是战略性疯癫。”
他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得意。
“再说了,能让姬女侠你都觉得像,那说明这哥们确实有两把刷子!”
通文馆,华丽的车辇旁。
女帝水云姬合拢了手中的折扇,用扇柄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掌心。
凤眸微眯,凝视着光幕中的王林。
她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怒吼,感受着那股滔天的杀意,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哦?这就有意思了。”
她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能让‘天’都为之皱眉,能让这诸天光幕都为之震颤的人物。”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同盯上了猎物的猛兽。
“该让幻音坊的人好好查查,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凡是能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感到不安的,都有值得本座关注的价值。”
“说不定,还能给这死气沉沉的天下,添上几分有趣的变数。”
剑来世界,倾颓的剑气长城旧址。
陈平安原本平静的眼神,在看到王林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听到那句“人若犯我我必杀人”时,骤然收缩。
他仿佛看到了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剑,剑锋所指,万物皆灭。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这股剑意……不,这已经超越了剑意的范畴。”
他喃喃自语,腰间的养剑葫芦震颤得更加厉害,仿佛在与光幕中的杀意共鸣。
“这股纯粹到极致的杀念,比当年老剑条前辈巅峰之时,还要凶戾三分!”
“这是要将阻挡在眼前的一切,都彻底斩灭的决心!”
宁姚紧紧握住了腰间的绣冬剑,剑柄冰凉,却无法冷却她此刻沸腾的血液。
剑身发出阵阵清越的剑鸣,与光幕中王林的怒吼声遥相呼应,仿佛在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她凝视着王林那孤傲而决绝的身影,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好一个‘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她的声音清冽如冰,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然。
“我们剑气长城,镇守边陲数千年,面对那无穷无尽的妖族大军,缺的,或许就是这股子敢于杀穿一切,敢于与整个天道为敌的狠劲!”
“若人人皆有此心,何愁妖族不灭,何愁浩然不正!”
裴钱原本还有些迷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此刻却抱着木剑,瞪大了眼睛,小脸上满是兴奋。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陈平安和宁姚身边,仰着小脸,使劲挥舞着手中的木剑。
“先生!宁姚姐姐!”
她奶声奶气地喊道,声音却透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
“那个大哥哥喊的‘杀人’,和我跟着先生学的‘斩妖’,是不是一样的呀?”
她用力比划了一个劈砍的动作,眼神明亮。
“是不是只要是坏蛋,不管是人还是妖,我们都要把他打跑,狠狠地打!”
“如果他还要来,我就用我的剑,也把他扎哭!”
凡人修仙世界,灵气稀薄的草原上。
韩立原本盘膝微闭的双目,在王林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骤然睁开。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紧紧盯着光幕中王林那双燃烧着血焰的眸子。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心底悄然升起。
他见过无数心狠手辣的修士,也曾亲手斩杀过无数穷凶极恶的魔头。
“这股气势……”
韩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复仇的执念,这份仿佛要燃尽自身灵魂的疯狂。”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比起当年在血色禁地遇到的那些所谓的魔道巨擘,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人,绝非善类,但其道心之坚,意志之决,却也令人心惊。”
“若为友,当可生死相托;若为敌,则必是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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