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里充满了探究好奇。
肖学昭看似委屈，实则眼中满含挑衅。
余桑菀毫不慌张，先皱眉，随后又露出错愕的表情，最后化作愤怒，情绪层层递进，让人一看便知道她才是被污蔑的。
“你这登徒子，说话忒不讲理！我难道就不能出门逛街了？亦或是在你眼里，前面有人就是跟踪，那怎么不是你跟踪我呢？”
她仿佛被这话气狠了，又碍于涵养，只得气急反问：
“至于你说的污蔑，我那是看到陌生男人突然贴近，以为要对我不轨，所以才大喊非礼！
你问问在场的姑娘们，若她们遇到此种情况，不会害怕吗？”
“会！那肯定是怕的呀。”
“我看他就是心怀不轨，被拆穿了还反口咬人！只有心思不正的，才会见人就觉得是跟踪，这人心肠太坏了。”
不光是姑娘们，其他举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
肖学昭还想辩解，余桑菀连忙抢在前开口：“且不说你这话不占理，即便余二姑娘真的被人跟踪，你就算是路见不平，也该将这事告知给余二姑娘才对，而不是追着我问缘由。”
对呀！
这话说不通啊。
肖学昭见她三言两语就把这事情揭过去，反倒令自己陷入不利境地，眼睛微眯，似要把这张脸牢牢记住。
“余二姑娘毕竟是官家小姐，若你们真有龃龉，我直接告诉她，想来你定然不会好过。我原想着，能否问问缘由，略尽微薄之力……既然你不领情，那便罢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声，“如今你我二人各执一词，不如去找余二姑娘对峙，到时真假自现。”
这话乍一听有道理，周围的百姓都想附和了。
可余桑菀听后当即冷笑，“亏你还是幽州府乡试经魁，竟能说出这番话来，莫不是这举人是买来的？”
肖学昭脸色一沉，“你休要胡说！”
“你口口声声说我跟踪余二姑娘，还要找她对峙，若她知晓被跟踪，为何毫无反应？恐怕早就叫人来拿我了。哪还轮得到你出风头，来个英雄救美？”
余桑菀这阴谋论一出，众人看肖学昭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眼睛里带着打量和鄙夷，似乎认定他是个想搞裙带关系吃软饭的。
这种人，便是长得再好看又有何用？
何况，余桑菀一个姑娘家都能想到不对，他竟拿这些话来忽悠众人，是想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吗？
余桑菀趁热打铁，“真要去，就去刑部报案！如果证实不是跟踪，我会跟你没完，一定闹到公堂上去！”
她掷地有声，说得底气十足。
“去报案！”
“去报案！”
百姓们见余桑菀憋屈无比，可面对举人色狼却丝毫不退缩，纷纷自发附和起来，举起手呐喊。
水月亭茶楼，二楼。
听到吵杂的声音，余梦怜支起窗户，伸头看了眼，“下面发生了何事？怎地突然聚集了那么多人？”
宋明远等人也伸头看了看，“似乎是发生了争执，要不下去看看？”
几人点点头，当即叫来小二付钱，朝楼下走去。
大街上。
四周人越来越多，围成一圈又一圈，裹挟大势，似乎要推着肖学昭走。
肖学昭的脸色格外难看。
他定定地瞪着余桑菀，见她没有丝毫慌乱和心虚，忍不住皱起眉头想：莫非真是自己看错了？
有心想就此罢休，可周围的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明摆着肖学昭有问题，要是努努力，指不定还能弄垮一个举人。
若现在就这么算了，万一他秋后算账，自己这些小老百姓怎么办？
故而这些人将他死死围住，压根儿不给他开溜的机会。
肖学昭骑虎难下，想现在一走了之，那当街非礼女子的事情就说不清了。
想了想，忍不住冲余桑菀作揖告饶：“既然姑娘这么说，想来是我一时不查看错了，故在此向姑娘致歉。但非礼一说，实属子虚乌有，大家勿信，勿要以讹传讹！”
说罢，他直起身，眉眼扫过四周，如沐春风的笑容已然消失，沉着脸压迫感十足。
“今日之事，皆是误会，若后续有人恶意散播谣言，我定然是不会罢休的！且这事传扬出去，于人家姑娘的名声也有碍。大家心善，定是不想毁人清誉、断人前途的，对吧？”
他又笑眯眯地看向在场众人。
每每触及到他的视线，百姓们便微微侧脸，生怕被他记住相貌盯上了。
余桑菀见他轻描淡写地把这事淡化，心中毫不意外，只是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脸上写满了愤怒委屈和不甘。
最后一跺脚，眼泪唰地往下掉。
“你这登徒子，方才还咄咄逼人，想拿我作伐子，去攀高枝儿；如今不行了，就想当好人，用我刷名声。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
百姓们恍然大悟，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虽一字没说，可肖学昭是看出来了。
这些人信了，在鄙视他！
看不起他！
似乎人人的表情都在说：“哇，这读书人的心肠这么歹毒，心计这么深吗？果然能当官儿，就没几个是纯善好相与的。”
“算了算了，还是别趟这浑水了。”
众人心生退意，可肖学昭根本开心不起来。
他微眯着双眸，看向余桑菀的目光，像淬了毒似的。
深吸一口气，正想开口解释，余桑菀就委屈倔强的冲大家鞠了鞠躬，言辞真挚。
“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登徒子虽没有官身，可心思深沉，又擅钻营，保不齐以后能攀附上权贵，若是因我牵连你们，实在过意不去。
既如此，那便算我倒霉，只能自己吃了这哑巴亏。哎，大家散了吧，回去后就忘了这事，再也别提起。”
这话为余桑菀赚足了好感。
百姓们纷纷道谢安慰，余桑菀一一回应，转身就欲离去。
肖学昭咬紧牙关，只能就此作罢。
他怕再多说下去，自己处境反倒更艰难。
只是……
这笔账他记下了！以后非报不可。
余梦怜等人刚出茶楼，见众人散开，也不好追着众人询问，正惋惜没看到好戏，打算折身返回水月亭。
不远处就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呼喊：“怜儿，你果真在这儿！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声音洪亮，饱含思念与欢喜。
还未完全散开的群众猛然转头，询着喊话人的目光看去，就见到了僵住不动、惊愕不已的余梦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