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铭来到三楼，掏出钥匙正准备开自家门的时候，突然听到对面房子里传来柳如烟惊恐的尖叫声，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东西摔碎的声音。
程铭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拍柳如烟的家门。
“砰砰砰……”
“如烟，是我，程铭，出什么事了？”
柳如烟听到程铭的声音，很快就打开了门，一脸惊慌地说：
“有老鼠，有老鼠啊！”
“老鼠在哪呢？”
程铭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是因为老鼠。
“在浴室。”
柳如烟稍微镇定了一下，可脸上还是有点尴尬。
她也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太大了，这么大个人了，被老鼠吓成这样，怪难为情的。
不过程铭没顾得上这些，直接冲进了浴室。
浴室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倒了一地，程铭也不知道是柳如烟吓得乱扔的，还是老鼠弄的。
他仔细一看，在浴室架子后面发现了一只老鼠。
程铭走过去把架子挪开，一脚踩住了正想逃跑的老鼠尾巴，紧接着又一脚，把老鼠踩得直抽搐。
“没事，应该是之前疏通下水道的时候，老鼠顺着爬上来的。”
程铭回头笑着跟柳如烟说。
刚说完，程铭就看到柳如烟穿着一件很薄的白色浴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是湿的，显然是刚为了给他开门匆忙穿上的，身上还没擦干呢。
柳如烟那身材曲线简直太完美了，程铭一下子就看呆了。
柳如烟也反应过来了，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赶紧逃出了浴室。
几分钟后，在客厅里。
柳如烟已经把衣服穿好了，可脸上那淡淡的红晕还没完全退去。
这是程铭第二次看到她脸红，第一次是上次疏通下水道的时候，柳如烟不小心闯进去看到他洗澡，那次他挺尴尬的，而这次，情况好像有点反过来了。
“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柳如烟笑着说，就好像刚才什么特别的事都没发生过。
“如烟，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看你的，我............”程铭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
“难道还是我故意的呀？我都不想提这事了，你怎么还说呢？
难不成咱们要坐下来好好聊聊我的身材怎么样？”
柳如烟翻了个白眼，带着点娇嗔的语气说道。
“不用不用，我这就走。”
程铭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拎起装着老鼠的垃圾篓袋子，往门口走去，打算下楼扔掉。
“我好看吗？”
柳如烟突然笑着问了一句。
“不好看，不好看................”
程铭头摇得像拨浪鼓。
“嗯？你说什么？”
柳如烟提高了声音。
“好看，好看！”
程铭马上改口。
“那你说说，怎么个好看法？”
柳如烟继续追问。
程铭被弄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的姐呀，你就别逗我了，我错了，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我肯定直接闭上眼睛。”
“这还差不多。上次我看了你，这次你看了我，就当扯平了，以后可不许再提这事。”
“我又没把你全看光。”
程铭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给你点好脸色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不是想挨揍啊？”
柳如烟拿着鸡毛掸子作势要打他，程铭吓得赶紧跑了。
程铭走后，柳如烟的脸更红了，还有点发烫。
在程铭面前，她好像总是没办法像个领导那样严肃起来，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这时候，柳如烟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叶紫衣打来的。
接起电话，就听到叶紫衣那好听的声音：
“如烟，你睡了吗？”
“还没呢，刚洗完澡。”
柳如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刚才发生的事让她心里有点乱，她可不想让叶紫衣听出什么不对劲来。
“我上任之后，县里的一些干部岗位肯定得做些调整，你有啥想法没？”
叶紫衣见时间不早了，就直奔主题。
柳如烟和她是校友，比她小，算是学妹。
顺平县的情况很复杂，上头早就开始悄悄布局了，打算彻底解决这里的问题。
要是不解决，顺平县就一直摘不掉贫困县的帽子，这对市里、省里的发展计划都会有影响。
一年前，柳如烟被派到南漳乡，就像一颗埋下的棋子，慢慢去了解基层的情况。
所以，柳如烟对南漳乡甚至整个顺平县的实际情况肯定比叶紫衣清楚得多。
这次叶紫衣来上任是带着任务的，在顺平县，她现在能信任的人也就只有柳如烟。
“南漳乡的周波，我觉得应该把他调走。
他这人太软弱，做事不果断，还不作为，对段鹏的那些事也是装作看不见，南漳乡的发展才越来越差，他根本担不起这个责任。
洪海峰倒是不错，可以找机会提拔他一下。”
说完南漳乡的人事，柳如烟又讲了些县里其他的情况。
叶紫衣没吭声，都记在心里，然后认真地说：
“行，到时候我会重点留意的。
还有，你的岗位也得动一动了。”
“我？”
柳如烟有点惊讶。
“对，我刚来顺平县，身边没个自己人，办事不方便。
而且你一直在南漳乡，有些人做事可能会有顾虑，把你调走，他们可能就会露出马脚。”
叶紫衣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第二天一大早。
扶贫办里热闹非凡，聚集了不少村民，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南漳乡是顺平县最贫困的乡镇，这里连个像样的银行网点都没有。
而且很多农民没什么文化，年纪又大，大多数人对电子支付、银行APP这些东西根本不懂，他们用手机也就只是接打电话而已。
所以在给村民发放扶贫补助的时候，很多贫困地区还是会采用最原始的办法，也就是发现金。
这时候，扶贫办主任程铭并没有在现场，他一大早就和洪海峰坐着乡政府的面包车去化工厂了。
洪海峰负责扶贫、民政、生产安全等重要工作，很明显，昨天程铭给他打的那个电话得到了他的认可。
今天洪海峰带着程铭去化工厂，
一方面是想让程铭避开乡政府里的一些麻烦事，
另一方面是想带程铭深入基层，好好了解下南漳乡现在贫困的真实情况。
化工厂的位置很偏僻，在河流旁边，大家都知道那个地方信号不好，电话打不通是常有的事。
扶贫办里就像过年发喜糖一样，大家都喜气洋洋的，说话声音也很大，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乡政府其他部门的注意。
一笔笔扶贫款发到了村民们的手里，该签字的签字，整个过程都是唐春燕在负责安排，哪一波村民什么时间来领钱，唐春燕都安排得清清楚楚。
就在钱发到一半的时候，刘子涵气冲冲地闯进了扶贫办，对着正在发钱的唐春燕大声问道：
“程铭呢？他人在哪？”
唐春燕看到刘子涵这样子，有点懵，但还是回答说：
“程主任和洪乡长去化工厂了。”
“去化工厂？那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化工厂那边靠近河流，信号不好，刘乡长您刚来南漳乡不久，不知道这情况也正常。”
刘子涵愣了一下，脸上立刻变得冰冷，冷冷地说：
“唐春燕，马上停止发钱，谁让你发的？经过乡领导同意了吗？”
唐春燕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但还是按照程铭交代的话应付道：
“洪乡长早就同意了，而且早就定好今天发，有什么问题吗？”
“都给我停下来，一分钱都不许再发，发出去的都给我收回来，听到没有？”
刘子涵一边说一边拍着桌子。
“刘乡长，您知道我们有多久没发贫困补助了吗？”
“来，您给我们说说，这钱为什么不让发？这不是给我们贫困户的钱吗？”
“我们都快没饭吃了，发下来的钱现在却要收回去，这是什么道理？您信不信我等会儿就把我老娘抬到您办公室去，她以后是死是活就都交给您了。”
唐春燕还没来得及吭声，几个贫困户就不干了，一下子把刘子涵围了起来。
刘子涵刚到这儿不久，对基层这些事儿没一点经验，冷不丁被这么一围，吓了一跳。
这些农民眼神里透着股子凶劲儿，根本没把他这个乡长当回事儿，那架势，谁要是敢扣他们的钱，他们就跟谁拼命。
刘子涵吓得额头直冒冷汗。
过了几分钟，唐春燕出来打圆场，刘子涵这才灰溜溜地逃出了扶贫办。
出了扶贫办，他黑着脸就进了段鹏的办公室。
另一边，程铭跟着洪海峰走进了南漳乡的化工厂。
这化工厂占地差不多有百亩，生产化学药剂、农药化肥、制药原料啥的，厂房一排排的，工人也不少，好多都是南漳乡当地的村民。
当年建这个化工厂，那是县里批准的，为的就是给南漳乡的人解决就业问题，增加点财政收入，算是脱贫的一个重要办法。
可建成之后，管理一塌糊涂，排污和废气排放都不达标，周边的环境被污染得不成样子。旁边的河早就不清澈了，空气质量也很差。
程铭一走进这片区域，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化工厂老板陪着他们在几个厂房里转了转，洪海峰提了好多整改的意见，让他们一定得落实。
老板一个劲儿地点头说没问题，还想把烟酒往车后备箱里放，给洪海峰送礼，洪海峰没要。
在车上，程铭对洪海峰说：
“洪乡长，我想去看看化工厂排污的那条河。”
洪海峰愣了一下，然后让司机掉头往化工厂后面的河那儿开。
十几分钟后，程铭下了车，来到河边。
他看见一根大粗管子从化工厂地下伸出来，黑乎乎的废液一个劲儿地往河里流。
程铭上大学的时候在电视上见过这场景，现在亲眼看到，心里更震惊。
周围的河水被污染得乱七八糟，还散发着一股臭味。
“洪乡长，这化工厂要是还这么干下去，南漳乡的河和空气肯定会被污染得更厉害。”
程铭皱着眉头说。
他知道这污水和废气肯定不达标，说不定都没经过处理。
“我能不知道吗？我跟周书记和段乡长都说过，让把化工厂关了，可他们都说让整改。
这化工厂背后有人，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实际上根本不干，刚才你也看见了。”
洪海峰苦笑着说。
他这个常务副乡长管的事儿不少，可有些事儿他做不了主，像勒令这家化工厂关停就不行。
“背后有人？”
程铭吃了一惊。
“对，听说是段乡长的远房表妹在这儿有股份，不过我也是听说，不一定是真的。”
洪海峰笑了笑。
程铭一听，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眉头皱得更紧了。
“走，咱先去吃个午饭，下午再返程。
我清楚咱俩想法相同，以前在乡政府就我一人操心这事儿，现在多了个你，不过还得好好谋划谋划，不能急。”
洪海峰率先开口。
程铭点了点头，心里明白要是不搞清楚状况就去动别人的利益，肯定会惹上大麻烦。
这一耽搁就到了下午三点多，程铭和洪海峰才坐着面包车回到乡政府。
一进扶贫办，程铭就着急地问唐春燕：
“钱都发完了吗？”
“半个小时前刚发完。跟你想的一样，刘子涵跑过来大发脾气，不让我们发钱，还想把发出去的钱追回来，结果被几个老百姓围住了，我看他吓得腿都发软了。”
唐春燕笑着说，一脸看热闹的样子。
“太棒了！”
程铭向唐春燕伸出大拇指夸赞道。
“对了，刘子涵说让你回来后马上到段乡长办公室去，他脸色难看极了。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了，明天再去吧。”
唐春燕小声地提醒程铭。
“肯定得去，躲是躲不过的。不过今天的事千万别到处说，尽量低调点。”
程铭叮嘱了一句，就往楼上走去。
来到段鹏办公室门口，程铭抬手敲响了门。
“谁啊？进来。”
段鹏的声音很不耐烦，能听出来他今天心情特别糟糕。
左艾艾在南漳乡接了不少项目，有扶贫相关的，也有普通工程的。
每次乡政府把钱拨过去，段鹏就能从左艾艾那儿得到不少好处。
可现在乡政府的财政快空了，没办法只能打扶贫专项资金的主意。
本以为他开口，程铭肯定不敢违抗，没想到程铭来了个釜底抽薪，这可把段鹏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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