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想干就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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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风,总是带一些焦躁的味道,它吹去安逸和舒适,带来密布的乌云与难以割舍的记忆!

盛光分公司

“夏进,你不想干就滚蛋!公司不是养饭桶的地方!”一个秃了大半个脑袋的中年男子把手里的文件袋用力往面前一扔。

“啪”

厚厚的文件袋狠狠地砸在了趴在电脑前瞌睡的那个人脸上!

夏进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抬起手,用沾满不明液体的袖口擦了擦下巴上的口水,又揉了揉被文件袋砸地生疼的脸,这才一脸无辜的看向中年男子。

其他员工也纷纷超这边看过来,看见这个场面不禁摇摇头,继续手头的工作,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个场面。

“你瞪什么瞪?看看你写的文案是什么玩意?大街上随便找个初中生都比你写得好!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还有脸在工作时间睡觉?”中年男子用手指着文件袋,气势汹汹地骂着,头上没秃的头发都快立起来了!

夏进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快立起来的几根头发,感觉这一幕有些滑稽,想笑又不敢笑,脸上的红印子憋的更红了。

中年男子感受到夏进的目光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收回指着文件袋的手,摸了摸仅有的几根头发。

“我让你写个网页,你看看你写的是啥?排版,内容差就不说了,居然还有乱码!你是打算拿出去给外星人看吗?”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中年男子又挑出了一大堆毛病,不过语气没有之前强势了!

看他头发慢慢落了下去,夏进顿时感到一阵无趣,转过脸对着睡觉时被压地满屏幕D的电脑,眼神又开始恍惚起来。

见夏进还是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中年男子火气一瞬间又上来了!

“咱一个大老板,难道就没事干,天天来跟小员工置气!”还没等赵启明再次张口,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女声。

赵启明不用猜,也知道身后站着的是庄韵灵。

庄韵灵一身职业装勾勒出令人心动的曲线,二十七八的她身上无法找寻岁月雕刻过的痕迹。

她螓首蛾眉,皓齿红唇,配上淡淡的妆容,显得既冷漠又诱人,称之为美人也不为过!

不过最让人辩识地是她的声音。

她红唇里吐出的音调就像是暴雨初歇的宁静,冬日下的阳光,能给人的心灵带来慰籍,能抚平心头未愈合的创伤!

夏进听到庄韵灵的声音,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又重新盯回了电脑屏幕。

赵启明本来骂了几句后,气就消了一大半,这会儿看见庄韵灵过来给夏进解围,油腻的脸上熟练的堆起了官方笑容:“在您面前,老板可不敢当!这不是员工做的不好,我来说道说道!”

只见庄韵灵在一旁侧着身子,抱着手,盯着夏进的背影,根本就不看他。

赵启明扫视了一下庄韵灵,感觉有些丢面子。

他突然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贝,阴阳怪气的继续说:“男人就是难啊!辛苦了一辈子,就换来分公司的一个小职位。不像女人,生的水灵,去哪个公司都吃得开!”

众员工看见战场升级了,不自觉地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都紧张兮兮的瞧了过来,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画面。有甚者还跑过去冲了杯咖啡,兴致勃勃的等待好戏上演。

庄韵灵也听出来了他的言外之意,不过她脸上表情依旧风轻云淡,不着丝毫怒意。

也难免赵启明会对庄韵灵又妒忌又不服。庄韵灵一来就是空降,职位还压赵启明一头,工作上的处理和决策也是杀伐决断令人信服,最重要的是还年轻!

赵启明又送礼又找关系的,摸爬滚打混了十来年,才混了个分公司副总经理。

不过庄韵灵知道,她的这些成就的确不全是靠自己,一大部分都是因为她抓住了机会,放弃了一些东西。而为她创造机遇的那个男人……

想到这里,她幽怨的眼神悄悄瞟向了摇摇欲睡的夏进,这个眉宇间略带一丝忧伤的男人。

“员工犯错误,我们是要合理的引导,适度的惩罚。大家都在你手下做事,你给员工多一点宽容,员工就会给你带来更多的财富!而不是闲着没事,天天鸡蛋里挑骨头。”庄韵灵也不跟他吵,直勾勾看着赵启明。

表面上看是庄韵灵为员工说话,其实话里的意思就是我要向着夏进。

员工们都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不好好工作,全都给我滚蛋!”看见员工都在看戏,赵启明凶狠的朝员工们吼着,尤其是那个喝咖啡的,点头的频率都超过发报机了!

员工们一看火烧了过来,都慌慌张张低下头,假装自己正在工作。

赵启明见员工不再点头了,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上前一步,附在庄韵灵耳边恨恨说道:“庄韵灵,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分公司,也不管你跟哪个领导有关系!但是你这样无脑向着一个经常犯错还没能力的员工,我就有理由怀疑你们两个之间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有权利去衡量你是否在以公谋私,来损害公司的利益!你压我一头,我奈何不了你,但别让我揪住你的小辫子!我不信涉及到利益关系的时候,总公司还坐的住?”

赵启明牙齿都快咬碎了,庄韵灵就算了,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可偏偏这个夏进,明明是一个不求上进的小职员,可自己一个副总经理却动不了他!

赵启明也暗中托人调查过几次夏进的社会背景,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庄韵灵要保他,总公司也隐隐约约有这个意思,这让赵启明怎么也想不明白。

庄韵灵显然没把赵启明的话放在心上,听到赵启明气急败坏的摔门声也没什么反应。

她也不去担心公司里传的那些流言蜚语,她唯一担心的是电脑前这个男人的状态。

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夏进会被下放到分公司。也不清楚最近他的状态为什么这么差,隐约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失去了以前的朝气和活力。

有好多次,她都想亲口问一下原因,不过一想到自己和他的关系,这样的关心算什么呢?李梦应该能把他照顾好吧!

支愣在电脑前又快睡着的夏进终于坚持不住了,又在屏幕上画了一长串D。

庄韵灵咬咬牙,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夏天的雨,总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也许在不经意间就错过了窗外的风景,也许是迷迷糊糊躲过了暴雨雷电!

天黑了下来,公司里员工在赵启明的带头下,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庄韵灵走出了办公室就看到了趴在电脑前的夏进。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刚走到夏进身后,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庄韵灵吓了一跳,急忙拿出手机挂掉了。

夏进也醒了过来,转身看到是庄韵灵,甜甜的笑了一下。

“灵儿?你还没回去啊?”夏进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环顾了下四周,发现人又走完了,不由得摇了摇还有些迷糊的脑袋。

“啊,正打算走,没吵到你吧?”庄韵灵感觉像做贼被当场抓到了一样,低下头不敢去看眼前的男人。

“你要是不吵醒我,我今晚估计又要在公司睡了。”夏进撇撇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现依然没有李梦的信息,心情不由低落了下来。

看见低着头的庄韵灵,夏进想了想说道:“一起吃个饭吧,好久没在一块聊聊了!”

庄韵灵刚想说话,包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夏进示意她先忙,庄韵灵点点头,走到一旁接听去了。

夏进拉开凳子重新坐下,发现电脑上满屏幕都是D。“唉”,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一旁,重启编辑器后开始敲起代码。

庄韵灵打完电话后发现夏进的位置已经空了,电脑屏幕也黑了。内心不免有些失落。

总公司打电话通知后天去开会,安排了一些需要准备的事情,前后也就十来分钟,这夏进连十分钟也不愿意等自己!

也许,我们就这样渐行渐远了!想到这里,庄韵灵不免有些伤心。

她调整好情绪,朝电梯口走去。

“你可真够慢的!”夏进拿着手机,头也不抬,朝庄韵灵抱怨起来。

那电梯口高大的身影可不就是夏进吗!

夏天的夜,消散着一天的热量。夜风吹过,不知是带走了一片炙热,还是带来了一阵清凉!

夏进站在地下停车场出口等待着取车的庄韵灵,感受到口子里吹出来的凉风,脑海里不禁泛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

……

“阿进,我们做完这个游戏就去环游世界吧!”李梦眨着大眼睛,就像暗夜里的精灵,期待着夏进的回答。

“嗯,去吧!”,夏进忙着敲代码,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她。

电脑屏幕上的光映在李梦的脸上,遮住了她令人心动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

“阿进!”李梦怀疑他都没听清楚自己问的什么,生气的撅起了小嘴。

“嗯,怎么唔~”夏进还没说完,就发现李梦像个泥鳅一样钻进了自己怀里,重重的吻了上来!

一个热烈的吻,窒息的吻!

吻完之后,李梦的脸上带了一抹娇羞。

看见夏进稚嫩的脸上挂着坏坏的笑,赶紧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

“我们家梦怎么这么美!”夏进深情地捧起她的脸,那张本来苍白的脸庞,在热吻后变得红润起来。

“我尝尝什么味的啊!”夏进忍不住又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什么味的?”李梦满脸期待他给出一个答案。

“榴莲味的!”

“哼,我有那么臭吗?”李梦有些不满,假装伸出手要掐他的胳膊。

“是啊,你那么臭,跟个臭虫一样,熏死人!也只有我不嫌弃你喽!”夏进抓住她的手,还假装嫌弃的捏了捏自己鼻子。

“你才是臭虫!”李梦说着就要抽出手掐他。

没等李梦抽出手,夏进就笑着抱住了她,“可你内心又是甜荔枝!你的笑就像春风一样,治愈了我心里的荒无人烟!”

“咦,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李梦躲在夏进怀里偷偷的笑着。

……

又一阵凉风吹了过来,打断了夏进的回忆。

心爱的人,你在何方?为何消失在我的世界,我该如何找寻你的踪迹?

盛夏的雨,总是跟着一阵风就来了,稀里哗啦,浇灭夜晚里最后一丝炙热。

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无从分辨!

庄韵灵早就取好了车子,她远远的望着这个黯然心碎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见过夏进如此无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曾经曾经身披战甲,所向披靡的少年变得如此无力?

雨下大了,两个人坐在车子里。

“你怎么总是躲着我?”夏进系好安全带,看着驾驶座的庄韵灵,率先打破了沉默。

自从他到分公司以来,庄韵灵一直和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没有躲着你啊!我们都长大了,都要忙着生活。感觉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生活轨迹不交叉了,就渐行渐远了。”庄韵灵装作潇洒的发动车子,可是掩盖不住眼里那一抹悲伤。

“再说了,小梦在你身边我也放心!我总觉得我这个当姐姐的是时候该退休喽!”庄韵灵说完用余光扫了一眼夏进,像是自嘲,也像是在吃醋。

庄韵灵当然不是夏进的亲姐姐,她长夏进3岁。小时候两家住在同一个庄子上,关系又好,两人就经常在一起玩耍。

那时候庄韵灵还是一头短发,皮肤也黑,再加上个头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男孩子。

夏进也不从拿她当女孩子,也许是当时年纪小也不在意。

两个人天天缠在一起,上山掏鸟窝,下河里摸鱼,还经常到河边偷西瓜,跑别人家摘李子,桃子。

那几年,这俩人在庄上可算是臭名昭著。为这,两家家长没少去登门道歉。

还好庄韵灵是个女孩子,父母又宠溺她,所以这些坏事一般都不了了之。

夏进父母就不一样了,天天拿个扫把追在屁股后边揍。

每次集市上卖扫把的老板看见夏进父母,那真是喜笑颜开,恨不得要两张照片挂在铺子里当财神。

后来夏进跟着别的庄的小伙伴下河里学会了游泳,就拉着庄韵灵去河里游泳。

就因为这个,庄韵灵还哭了好几天,年幼的她怎么想不明白,自己身上为什么比夏进少些东西。

夏进还用大人的语气安慰她,你还小,长大了就有了!

好在年幼时的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两个人很快又开始聚首,继续着庄子上的恶行。

稍微大一点,有些懵懵懂懂时,夏进和庄韵灵也慢慢消停下来了。不过还是经常一起约着去爬山,河边散步。

夏季夜晚降临,河边铺满了萤火虫,两人就用草盖在地上,躺在上面看星星。

也许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总想守护生命里的一些美好,可又不知道该抓住什么。

每当萤火虫从夏进眼前飞过,他就伸手一抓,然后把挣扎的萤火虫放在庄韵灵手心,骄傲的说道“喏,送你的!”

庄韵灵心善,看见手心的萤火虫总觉得它有些可怜,就张开手放它飞走了。

每当这时夏进就坐起来,模仿爱情剧里的男主角深情地说:“不如我做你的萤火虫,守护你的夜空!”

庄韵灵看着眼前拍着胸脯保证的少年,心里好像有扇门被敲开了。

一声刹车惊醒了回忆,车子在暴雨中滑出一道触目的痕迹,最后撞上了倾倒在马路上的那棵大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