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撒星河除了吃喝睡之外,无事可做,就开始跟迷心套近乎。
一日,撒星河正在休息,突闻淡淡箫声传来。那箫声缠绵悠长,孤寂中带着清高,悲凉中又似带着一丝缠绵。
撒星河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推门而出。
门外,花海绚烂,彩蝶飞舞,迷心亭亭站立花海之中持箫而奏。微风拂过,百花摇曳,银铃与箫声同唱,蝴蝶伴衣袖共舞,阵阵清香迎面扑来。
撒星河看得入迷,渐渐忘了伤痛。待箫声停止,撒星河缓步,道:“孔雀演乐,白花朝王。此景原以为只是臆想,想不到竟真实存在!妙哉!妙哉!”
迷心收起白箫,缓步向前道:“休得讥讽!”
“姑娘莫恼,撒星河句句发自肺腑。对了,苗人多佩戴芦笙、笛子,为何你独佩戴白箫?莫非你不是苗人?”
迷心不太想搭理撒星河,冷冷答道:“怎么?拿箫的就不是苗人了?”
“呵呵,只是好奇而已。对了,你这白箫叫什么名字?”
“此箫我取名为凤台。箫声恬静悠长,我独喜好。奈何周围无人会演箫,我便自己研习。”
“琴箫素来清高,看来金花亦是雅趣之人。”
“你嘴巴倒是挺甜的。我听闻中原人素好琴棋书画,对诗歌更是颇有造诣,可否吟诗来一首,让我开开眼界?”迷心开始关注眼前的白衣道人。
撒星河暗自嘀咕:“这是要考我啊!若是搬弄先辈典籍,恐被这丫头耻笑。”想罢,撒星河负手踱步,缓缓吟道:“青山玉水若画颜,仙子吹香花海间。周公不解星河意,不教故人归九天。”
“咦?这是何人所作?出自何处?”
“乃当世奇才玉真子所作!”
“我久居苗疆,世外之事听听得少,竟不知有此人。”
“此人就在你眼前!”撒星河昂首挺胸,傲然自得。
“哦?”迷心眼神一亮,忍不住多看了撒星河两眼,揣摩片刻后,道:“对仗还算工整。”
“诗歌首重意境,对仗押韵乃是其次。不求意境,一味强求对仗押韵,难免有失灵性,与盆栽何异?”
“说得有理。”迷心说罢,开始揣摩诗句意境。
片刻后,迷心若有所悟,略显恼怒道:“你这赖皮道人,竟敢调戏我?!”说罢,迷心袖口赫然爬出几只黑色蜘蛛,顺着胳膊来到其肩上,张牙舞爪欲撕咬她的脖颈。
“姑娘手下留情,这蜘蛛可不是闹着玩的!”撒星河想起蝎子蛰手之痛,顿时慌了心神。
“给你三分颜面,你却轻浮起来,岂是君子所为?!”
“伊人在水,乃是人间美景。姑娘花中演箫,亦是美不胜收,故令我乱了分寸……”
“你休要狡辩,以后不可如此轻浮!没事就滚回去睡觉吧!”迷心被撒星河一夸,怒气顿时消了三分,但还是不忿,欲赶走撒星河。
“这叫什么话?我又不是猪。”撒星河没了之前惊慌,开始壮胆理论。
迷心嘴角稍微往上一扬,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说道:“我且问你,是谁打伤你的?”
“呃……一个蒙面的道人,不清楚身份。”
“你是怎么招惹上他的?”
“我不知道,我是中了他的暗算。”
“他可曾说了什么?”
“他话语不多,隐藏很深……你问这些干什么?”
“不问清楚怎么给你解毒?”
“你们苗人自诩蛊毒天下无双,还解不了这毒?”
“蛊毒千千万,又有谁能全部了解?”
“莫不是你们派人害我的?”
“不会的。我虽远离部族,但知苗人并无此毒。”
“这样啊!既然跟你们无关,那还不让我走?!”
“我没拦着你啊。你这不是走出来了吗?”
“你……”
“怎么?舍不得我这些蝎子和蜘蛛?”
“你……你叫什么名字?”撒星河不敢放肆了,急忙改口,满脸堆笑。
迷心略一犹疑,低头说道:“我叫迷心。”
“好美的名字!人如其名,美不胜收!”
迷心被撒星河这么一夸,雪白的小脸一下变得绯红。她低头,不自然地说道:“你且好好休息吧。”说罢,转身匆忙离去。
“哎!怎么刚说几句就走了?”撒星河抱怨道。
迷心走远,撒星河无心观看风景,便回房子闭目养神。
刚没休息一会,听得门外传来争吵声。
“哟,草鬼婆,听说你养了个汉子,怎么不带出来让我们看看啊?”
“你休得胡言。我只是见他落难,故而让他多住几日而已。”
“是吗?苗族的阿哥看不上你,你就偷别的汉子啊?”
“你……”
撒星河听到此处,忍不住推门而出。门口,一个漂亮的苗族姑娘带着一群人挡在迷心面前。带头的苗族姑娘叫阿幼朵,十六七岁模样,五官精致,双目凌厉,手持一根笛子,正对着迷心指指点点。再看迷心,已被气得满脸通红。
阿幼朵见撒星河出来,阴腔怪调地说道:“你们看,这草鬼婆养的汉子出来了。”
众苗人一阵哈哈大笑。
撒星河气恼,道:“放肆!迷心姑娘心性善良,我不允许你们胡言乱语!”
“是吗?你这汉子看似一表人才,怎么如此愚钝。你可知有多少人遭她毒害?村里许多人莫名得病,都是她造的孽!”
“你有何凭据?!据我所知,蛊者施毒一般人很难被察觉,你们不要诬陷别人!”
“这方圆十里哪有别的蛊婆,不是她是谁?”
“你看到她放毒了?”
“没有啊。”
“没看到就不要乱说话!赶紧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一个野汉子,居然敢在苗疆撒野!给我打!”
众苗人纷纷向前,将撒星河一顿乱揍。撒星河无计可施,只得抱头忍耐。
“住手!”迷心慌忙推开众人。
阿幼朵一把拉住迷心,用力将将其推倒在地,接着继续嘲讽道:“你们看到没?这淫妇心疼汉子啦。”
撒星河顾不得伤痛,愤怒起身护住迷心。此时撒星河已衣衫破烂,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本来身体不好,此时更加虚弱,身体不禁左右摇晃。
望着狼狈不堪的撒星河,迷心忍不住泪眼盈盈。
“莫怕,大不了一死!你对我有恩,我不能让别人欺负你!”撒星河说罢,摇晃着身体走向众苗人。怎奈身体实在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
不知何时,撒星河迷迷糊糊睁开眼,见迷心坐在床侧正在给他擦药。
“你没事吧。”
“我没事。”迷心难过地说道。
“为何要任由他们欺负?你为什么不还手?”
“他们是族长的亲眷,我不敢。”
“唉……”撒星河叹了一口气,自责地说道:“可惜我保护不了你……”
“没事,习惯了。你好好休息吧。”迷心给撒星河盖好被褥,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迷心孤单无助的身影,撒星河心里略过一丝难过。撒星河也是心性纯善之人,见不得别人受委屈。但此时他法力全无,身体又虚弱不堪,又能做什么呢?想到自己的处境,撒星河不禁感叹世间法术诡异莫测。纵然自己法力高强,也不能应对所有局面。自己和张陵被暗算后瞬间失去抵抗能力,韩晨被定身后被秒杀,自己中了生死蛊也拿迷心没办法……突然感觉自己如此脆弱,本以为自己会笑傲天下,哪知天下荆棘遍布……
一觉醒来,撒星河感觉肚子隐隐作痛,不禁有些烦躁。
见迷心走来,撒星河没好气地说道:“金花啊,以后做饭请用些新鲜蔬菜吧。”
“怎么了?”迷心放缓脚步,疑惑地问道。
端木莫羡撇了撇嘴,捂着肚子嚷嚷道:“我肚子痛得厉害!”
迷心听罢,脸色微红,扭头捂嘴偷笑。
“你笑什么?!你又给我下毒了?!”
迷心红着脸低头不语。撒星河并非中毒,也非迷心做的饭菜不新鲜,只因迷心的月事来了。生死蛊,同枝相连,撒星河自然受到波及。
“到底下了什么毒?我何时惹金花不高兴了?”撒星河紧张地问道。
望着一本正经的撒星河,迷心戏谑地说道:“是我中了毒,名叫……”
“叫什么?!”
“七日不宜出门……”
“七日不宜出门?这是什么毒?你不会解毒吗?”
“这毒自我生下便已存在,在我十五岁时开始发作,至今无解。”
撒星河听到此处,收起怒气略带关切地问道:“谁下的毒?何人如此狠毒,竟在孩童身上下毒?”
“是……”迷心实在编不下去了,不耐烦地说道:“好啦,别问了。=你好生休息,多喝热水,少动怒,七日后自然安然无恙。习惯就好了。”
“以后就不会发作了吧?”
“每月发作一次……”
“每月?!我不想习惯!我受不了!”撒星河像个孩子一般耍赖。
“赶紧老实待着!不习惯也得习惯!”迷心红着脸说完,匆匆走了出去。
撒星河无计可施,强忍着腹痛躺下。本想继续睡觉,怎奈身体实在不舒服,便在房子乱翻。
房子除了桌椅床铺、针线和药罐外,还有一些关于刺绣的书。撒星河实在无聊,便拿起书研习起来。
一代天骄,竟开始研习女红针织,怕是撒星河自己都没想到。
撒星河做到了,而且做得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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