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深夜,墨池纳白来到密会地点。
林间微风徐徐,枝叶轻轻摇曳,窸窸窣窣的虫鸣偶尔传来。天空黑云斑驳移动,时不时遮挡着本不圆满的月亮,将大地映得忽明忽暗。
不多时,一声柔语传来:“蝴蝶已远秋霜至,枯叶何故挂残枝?”
墨池纳白心中一喜,即刻回应道:“连理枝情终难得,只愿陪君更多时。”
少时许,银铃响动,一银白女子缓步出现,乃是迷心。
“迷心妹妹,是你?”
“墨池纳白姐姐,一向可好?”
“有劳妹妹挂念,我一切安好。我还以为会是锁山前来呢。”
“锁山将军乃是破解三族恩怨的关键,邓将军、凤箫族长为防万一,故未差遣她。”迷心所言属实,只是隐藏了一些细节。在挑选接头人选时,凤箫力排众议,指定迷心前往。在众人看来,凤箫此举是特意摆明立场,他就是要告诉大家:迷心本是蛊婆,为朝廷和苗人所不容,牺牲了也无所谓。况且此事乃是苗族之事,苗人自当义不容辞。
二人携手踏入密林,详谈一番后各自返回。
迷心急走两步后,突然追过去,羞涩地问道:“姐姐,可知撒道长近况……”
“哈哈,妹妹放心好啦。我听东吾说,撒道长已被安置在密室内,表面上是加强了监禁,其实是被偷偷保护起来了!”
“那就好!太好了!”迷心开心不已,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是啊,太好了。我再也不怕那些蜘蛛会来吓唬我了!”
“妹妹我太过鲁莽,还请姐姐莫怪。”
二人又简单叙谈两句后,便急急回去复命了。
几次暗地通信后,双方军队心照不宣地来到决战之地。
此刻,除张陵、孙小满、迷心外,凤箫、邓训、王长三师兄弟、李彦、索云翼、卡孟、阿幼朵等人悉数到场,端木莫羡、甄三良、离猜、封蒙善、东吾、日达不基、墨吾、墨池纳白、法图明、我孙子神武等人则全部聚齐。东吾与刘程同乘一匹战马,并暗中给他布下机关。若端木莫羡有异动,他可立即斩杀刘程。
两军旌旗招展,众兵将杀气腾腾。邓训、端木莫羡、东吾等将领紧勒缰绳,静待锁山出现。而众兵将早已按奈不住,亮出兵器高声呐喊。
不多时,邓训兵营内走出二人。一人是赵升,另一人一袭黑衣,头戴黑色斗笠,乃是锁山。
锁山催马来到两军中间,接着扔去斗篷,现出真容。
“啊?那不是锁山将军吗?他们么在苗贼阵营?”
“是啊,不会是叛变了吧!”
“不能!尔玛不相信!”
“……”
一时间,羌族、巴族士兵思绪混乱,议论纷纷。
“锁山哥哥,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吉娜不知原委,疑惑地问道。
锁山紧锁眉头,未理会吉娜。他愤然拔出羌刀,指着端木莫羡说道:“你,端木莫羡,真是阴险毒辣啊!”
那端木莫羡面不改色,淡然微笑。他其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扶着马脖颈,手指藏在马鬃之中暗暗作法。
“端木莫羡……你……”锁山正欲说出真相,突然感觉身体僵直,头脑胀痛不已。
“锁山,你怎么了?”赵升最先发现锁山异常,急忙催马向前。
“锁山……”禅西、墨池纳白也看出不对劲,一齐着急地大喊。
“滚开!”锁山猛然挥刀挥向赵升。
“啊?!”赵升来不及躲避,右肩膀被狠狠劈中,接着掉落马下。
“不好!”王长大叫一声,纵身一跃来到赵升面前,将其扶起。
“去死!”锁山怒吼一声,催动战马高抬前蹄,狠狠踩向赵升。
“你疯了!”王长愤然抓住烈马前蹄,将锁山及烈马扔出五丈之外!
王长愤怒向前,大声吼道:“锁山,你怎么回事?!”
锁山灰头土脸起身,表情呆滞地说道:“张陵小儿将尔玛掳去,凤箫老匹夫给尔玛下毒,尔玛做了许多背叛族人的事,尔玛是叛徒。滇吾族长就是凤箫和邓训害的,兮诺族长也是他们害的。我被凤箫控制了,快杀了我。快杀了这帮贼人,替族人报仇。”
“杀!杀!”旁门、巴族兵将血脉喷张,愤然扬刀欲拼死一战!
“东吾,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过我,说锁山是被苗人救了,滇吾族长和兮诺族长是端木莫羡下的毒。为何锁山现在说的跟你之前说的截然不同?!”墨池纳白生气地问道。
东吾冷眼观视前方,沉默不语。
“哥哥!怎么回事?!”墨池纳白转问墨吾。
墨吾亦不知情,进而怒斥道:“东吾,到底怎么回事?!”
“尔玛不知,恐怕情报有误吧!”东吾依然面视前方,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慌乱。
墨池纳白见锁山临时变卦,顿时心急如焚,策马冲了过去。锁山也不说话,抄起羌刀杀向墨池纳白。此二人便在战场厮杀起来。
王长见锁山心神失常,又见墨池纳白气愤难当,细思片刻后,决定帮助墨池纳白对付锁山。
“墨池纳白!你站哪边?”吉娜、那律、离猜、甄三良纷纷亮出兵器,冲向王长。
“糟糕,锁山可能被控制了!”凤箫恍然大悟道。
“不可能,怎么会……”索云翼说道。
“赶紧把锁山夺回来!”邓训说罢,手持长枪冲了过去,李彦、卡孟、百里舞风紧随其后跃向战场。
但见锁山突然扔下羌刀,开始踏罡步斗!
须臾间,锁山周身黄沙四起,其身形逐渐虚幻,渐渐消失于沙尘之中。
“这是什么法门?!”禅西大吃一惊。禅西与锁山乃是挚友,对锁山的法门一清二楚,从来不知锁山会此等法术。
禅西正疑惑间,锁山缓缓出现在端木莫羡面前。
“东吾,你给我说清楚!”墨池纳白怒不可遏,紧握刀盾怒向东吾,欲讨一个说法。
此时,锁山大喊道:“墨池纳白不仅不报仇,反而帮着苗人对付羌人,真是可恶啊!”
“锁山!你胡说什么!?”墨池纳白怒吼道。
“墨吾族长,你会不知道内情?且问你的好妹妹墨池纳白!她可是没少去苗寨啊!”锁山继续说道。
“这……东吾!到底是怎么回事?!”墨吾搞不清状况,开始质问东吾。
东吾此刻方知被端木莫羡小小算计了一把。端木莫羡临时起意挑拨羌巴两族关系,令东吾愤怒不已。但情况复杂,实不能三言两语能说清楚,况也不敢当面说破。
东吾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掐住刘程的肩膀,愤恨地看着端木莫羡。
端木莫羡不惧怕东吾要挟,继续平静地目视战场。
锁山继续大喊道:“尔玛有罪,未能承受住苗人的折磨,泄露了太多机密。今尔玛就此了断,向诸位谢罪了!”说罢,竖起道指用力戳向自己印堂!
“锁山!”东吾、吉娜、禅西、墨池纳白见锁山突然自尽,立时悲痛万分。
端木莫羡嘴角略过一丝微笑。他拔出宝剑,怒吼道:“此事已然明了!众兵将,请殊死一战!”说罢,策马杀向邓训等人。封蒙善、法图明及众妖魔、倭人紧随其后杀了过去。
东吾紧握双拳,仰天长啸,气愤又无奈地吼道:“啊!杀!”
禅西是知道原先计划的,此时亦分不清是非,只得跟随杀了过去。
“族长!!”眼见敌军涌来,卡孟急切催促凤箫。
“唉……”凤箫长叹一声,道:“诸多变数实难预料!事已至此,只得迎战!给我杀!”
“巴族绝无出卖羌族之心,墨池纳白也绝不是叛徒!既已开战,便无退路!众将领不可心存疑惑,苗人、汉军必须死,给我杀!”墨吾大喝一声,带着巴族兵将掩杀过去。
丰碑只铭成王志,黄沙终掩败寇骸。
雄心亦是杀生令,白骨方铸点将台。
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死战。赢了,扬名天下,光宗耀祖;输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有人都忘记了之前的疑惑,眼中只有敌人的头颅和飘洒的热血……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