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病毒一般在诸天万界每一个角落蔓延开来的时候。
就在所有强者，无论是神明、魔王、科学家还是武者，都因为这超越想象的“本质”而感到思维停滞的时候。
天空之上的巨型光幕，似乎是听见了他们心中那份对于“覆灭女巫”真实能力的，最深切的好奇与恐惧。
嗡——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震颤，从光幕中传来。
那份刚刚结束的【研究报告二】，那些冰冷的，由Dr.Mo书写的，充满了无奈与困惑的血色文字，忽然间动了。
它们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从那虚拟的文档背景上，一个一个地飘散而出。
不再是简单的滚动或翻页。
而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匪夷所思的景象。
那些血色的文字，化作了无数细小的、仿佛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灰烬，在纯白色的光幕背景中缓缓升腾，飞舞，盘旋。
它们像是亿万只寻找着归宿的血色蝴蝶，又像是一场倒放的、无声的血色雪暴。
最终，这些飞舞的文字，在光幕的中央，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诡异秩序，开始重新排列，重新组合，重新凝聚。
一个全新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文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生成。
【研究报告三】
【那天的基金会，很空。】
【地下一层作为06站点的枢纽，一般工作时间都是人满为患。】
【然而那天人很少，可那天明明是工作日。】
【然后那整天，我实在无事可做，我不想再看到那个异常项目，只能在06站点闲逛。】
【我确定的是，那一天整个06站点不超过十个人。】
【到了后几天，06站点来的人更少了，可能还不到第一天的一半。】
【我当时去问同事发生了什么？】
【他竟然说一切如常。】
【直到今天，一切都结束了。】
【整个06站点一个人都没有了。】
【而我，是现在06站点唯一的一个活人。】
【这一切，一定和SCP-CN-1250有关。】
……
刀剑神域世界。
艾恩葛朗特，第二十二层，森林小木屋内。
“……”
桐人呆呆地看着光幕上的文字，他握着茶杯的手，悬停在半空中，良久没有动弹。
温暖的茶水，已经渐渐失去了温度。
“桐人君？”
亚丝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轻轻响起。
“你怎么了？”
桐人没有回答，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死死地盯着那份名为【研究报告三】的文档。
他的嘴唇，在无声地翕动，似乎在反复念诵着报告中的某几句话。
“‘那天的基金会，很空。’”
“‘然而那天人很少，可那天明明是工作日。’”
亚丝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秀丽的眉头也随之紧紧蹙起。
“这……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研究设施，在工作日的时候，人很少？”
“这听起来……有点奇怪。”
桐人终于放下了茶杯，杯底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奇怪？”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
“亚丝娜，这何止是奇怪。”
“这简直就是……恐怖。”
“你看下去。”
亚丝娜继续向下阅读，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几行关键的描述时，她那美丽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
“‘我当时去问同事发生了什么？他竟然说一切如常。’”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一切……如常？”
“人已经少到只有不到十个了，他的同事……竟然觉得一切如常？！”
“这……这怎么可能？！”
桐人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的大脑，正在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运转着。
作为曾经被困在死亡游戏“SAO”中的顶尖玩家，作为直面过茅场晶彦这位“神”的挑战者，他对“系统”、“规则”、“认知”这些概念的理解，远超常人。
“这不是简单的失忆或者幻觉。”
桐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中带着彻骨的寒意。
“如果只是那个同事一个人出了问题，可以说是他疯了，或者被精神控制了。”
“但是，这个情况持续了好几天，人越来越少。”
“这意味着，不是某一个人觉得‘一切如常’。”
“而是……所有剩下的人，都觉得‘一切如常’！”
亚丝娜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脊椎骨升起，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你的意思是……”
“每消失一部分人，剩下的人……他们的‘认知’，就会被篡改？”
“在他们的记忆里，或者说在他们的‘世界’里，这个站点，就‘应该’是这么点人？”
“所以，一切……‘如常’？”
“没错！”
桐人猛地一拍桌子，眼神中既有恐惧，又有一丝属于攻略者的，剖析问题的锐利。
“这不是杀人！”
“这比杀人要可怕一万倍！”
“杀人，至少还会留下尸体，留下痕迹，留下别人记忆里的‘空缺’！”
“而这种能力……”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害怕被什么东西听到。
“它是在……‘删除’！”
“从‘现实’的层面，把一个人的‘存在’本身，给彻底抹除掉！”
“不只是肉体。”
“还包括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所有人的记忆，所有与之相关的联系！”
亚丝娜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她想起了在SAO里的日子，那些死去的玩家，虽然消失了，但他们还活在朋友的记忆里，他们的名字，还刻在黑铁宫外的生命石碑上。
那是他们存在过的证明。
可是，覆灭女巫的能力……
“它连‘证明’都一起抹掉了……”
亚丝...娜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惊恐。
“就像是……就像是电脑里的一个文件，被彻底删除了，连回收站里都找不到。”
“不，比亚丝娜你说的更彻底。”
桐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文件删除了，硬盘上可能还有数据残留，可以被恢复。”
“而这种能力，它更像是……直接修改了硬盘的‘出厂设置’！”
“让这块硬盘，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储过那个文件的‘空间’！”
“所以，在被修改后的‘系统’看来，一切，当然是‘如常’的！”
“因为那个‘文件’，在新的‘现实’里，根本就从未存在过！”
亚丝娜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紧紧地抓住了桐人的手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彼此的存在。
这个能力，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什么剑技，什么神圣剑，在这种伟力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可笑。
“那……那个Dr.Mo呢？”
亚丝娜艰难地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没事？”
“为什么他能察觉到异常？为什么他没有被‘修改’？”
桐人看着报告的最后几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整个06站点一个人都没有了。’”
“‘而我，是现在06站点唯一的一个活人。’”
“‘这一切，一定和SCP-CN-1250有关。’”
“我不知道……”
桐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被关在收容间里，直面着那个覆灭女巫，所以反而受到了某种‘庇护’？”
“又或者……这根本就不是庇护。”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这是一种更加残忍的‘惩罚’。”
“让一个人，清醒地看着自己所熟悉的世界，一点一点地被掏空，被篡改。”
“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地‘合理’消失。”
“而自己，却成了那个唯一‘不正常’的，孤独的，异类。”
“直到最后，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记得’真相的活人。”
“这……或许才是覆灭女巫真正的‘能力’。”
“一种……针对‘存在’本身的，最根源的，概念性攻击。”
……
斗罗大陆，神界。
神界委员会。
金色的神殿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唐三坐在主位之上，他那英俊的面容，此刻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身上的海神神力，不受控制地翻涌着，让周围的空间都泛起了阵阵涟漪。
“这……这不可能！”
小舞站在他的身边，满脸的不可思议，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
“人都去哪里了？”
“为什么会一个人都没有了？”
“难道……都被那个覆灭女巫杀死了吗？”
霍雨浩站在下方，他的灵眸，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似乎想要看穿那光幕的本质，但最终，还是一片茫然。
他的脸色，比唐三和小舞还要苍白。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这种“认知”层面的攻击，是何等的无解与恐怖。
“不，岳母。”
霍雨浩的声音，带着一丝艰涩的颤音。
“如果只是单纯的杀戮，那个研究员Dr.Mo，不会用‘空’来形容。”
“他会用‘惨烈’，‘血腥’，或者别的词。”
“而且，他的同事，也不会说‘一切如常’。”
唐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怒火已经被深深的惊骇所取代。
“雨浩说的没错。”
他身为神王，执掌神界法则，对“规则”和“现实”的理解，自然远非凡人可比。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能感受到这份报告中所蕴含的，那足以颠覆一切的恐怖。
“这不是杀戮。”
唐三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重如山岳。
“这是……‘改写’！”
“改写现实？！”
小舞惊呼出声，这个词汇，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极限。
“三哥，你的意思是……那个覆灭女巫，把那些人都从‘存在’中抹去了？”
“就像……就像我们神祇，可以复活凡人一样，祂可以反过来，让存在的人，变得‘不存在’？”
“不。”
唐三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力感。
“我们复活凡人，需要灵魂，需要媒介，需要遵循最基本的能量守恒和因果定律。”
“这是一种‘修复’。”
“而那个覆灭女巫……”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句“他竟然说一切如常”上。
“祂不是在‘删除’，也不是在‘抹去’。”
“祂是在‘重新定义现实’！”
“在祂的能力影响下，一个新的‘现实’诞生了。”
“在这个新的现实里，06站点的人员，就‘应该’是越来越少的。”
“所以，当事人会觉得‘一切如常’。”
“因为在他们所处的那个‘瞬间’，他们的认知，他们的记忆，乃至他们所在世界的‘历史’，都已经被篡改成了‘合理’的状态！”
霍雨浩的身体，猛地一震。
“我明白了……”
他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就像是……一条河流。”
“我们认为的‘杀人’或者‘消失’，就像是从河里捞走了一块石头，河水会留下一个漩涡，一个空洞。”
“而覆灭女巫的能力，是直接改变了整条河的‘河道’！”
“让那块石头，从一开始，就不在那条新的河道里！”
“所以，对于新的河道来说，一切，本来就是如此。”
“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可言！”
这个比喻，让小舞瞬间理解了其中的恐怖。
她紧紧地抓着唐三的衣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那……那我们呢？”
“三哥，如果我们面对这种敌人……”
“我们的神力，我们的法则，还有用吗？”
唐三沉默了。
他第一次，对自己身为神王的力量，产生了怀疑。
当对方直接将“唐三从未拥有过神器”定义为新的“现实”时，他手中的三叉戟，是否会瞬间化为泡影？
……
画江湖之不良人世界。
藏兵谷，地下宫殿。
幽暗的烛火，映照着两张同样惊骇的脸。
“嘶……”
李星云倒吸一口凉气，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看着光幕上那份简短却又恐怖的报告，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这是何等……妖术？”
不，连妖术都无法形容。
他所见过的所有武功，所有计谋，在这份报告所描述的现象面前，都显得如同儿戏。
一旁，端坐于石座之上的袁天罡，那张隐藏在面具下的脸，想必也同样精彩。
他那双三百年来古井无波，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风云变幻的眼眸。
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光幕，其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大帅……”
李星云的声音，有些干涩。
“您……您活了三百年，见多识广……”
“可曾听闻过……如此……如此诡异之事？”
袁天罡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手指，在石座的扶手上，无意识地划动着，发出“沙沙”的轻响。
良久。
他才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闻所……未闻。”
李星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连大帅都不知道，都无法理解。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星云喃喃自语。
“让一个地方的人，凭空消失……”
“这……这已经不是武功的范畴了！”
“这是……仙法？神力？”
“不。”
袁天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栗。
“就算是仙神，也断无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本帅穷尽三百年光阴，以长生不死为代价，布下这盘棋局，操控天下大势。”
“所依仗的，无非是人心，是时局，是因果。”
“一举一动，都有迹可循，都有源可溯。”
“可是……这个覆灭女巫……”
袁天罡猛地站起身来，宽大的袖袍，因其内力的激荡而无风自舞。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它直接……改写了‘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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