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猎猎，兵甲森然。
烈日当空，数万神卫军在河阳城下严阵以待，铁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汗水顺着士兵们的脸颊滑落，浸透了内衬的衣衫。
徐分野眯起眼睛，用手挡住直射的阳光，望向大军前方那顶明黄伞盖。
太子正悠闲地坐在特制的凉椅上，身旁宫女打着孔雀羽扇，小太监跪着奉上冰镇的酸梅汤。
这一幕与周围肃杀的战场氛围格格不入。
“太子殿下这是唱的哪一出？”
徐分野暗自腹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他作为太子帐前参议，跟随太子出征，却有些开始摸不透这位储君的心思。
河阳城头，北州叛军将领扶着垛口，眉头紧锁。
“朝廷大军这葫芦里也不知道卖的是什么药？”他转头问身旁的副将，“探子可曾回报帝都消息？”
副将摇头：“自三日前信鸽传回三皇子调兵的消息后，再无音讯。”
叛军将领冷笑一声：“看来皇帝那几个崽子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粗糙的手指划过城墙上的箭痕，“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但不得轻举妄动。我倒要看看，这位太子殿下能演到几时。”
徐分野终于按捺不住，大步走向太子仪仗。
刚接近十步之内，两名金甲侍卫立刻横戟阻拦。
“徐世子，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侍卫声音冰冷。
徐分野正欲发作，伞盖下传来太子慵懒的声音：“是分野吗？让他过来吧。”
侍卫这才放行。徐分野走近，发现太子面前的矮几上除了茶具，还摊开着一副帝都地图，几个小旗子插在关键位置。
太子的手指正轻轻敲击着标记安国寺的位置。
“殿下，将士们已在烈日下曝晒多时，是否...”徐分野抱拳行礼，话未说完便被太子抬手打断。
“徐世子稍安勿躁。”太子抿了口茶，眼中闪过一丝与他慵懒姿态不符的精光。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冲破军阵直抵仪仗前。马上骑士滚鞍而下，跪地呈上一封火漆密信。
太子接过，拆开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传令，全军后撤三里，安营扎寨。”
太子突然起身，明黄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另外，徐世子随我入帐议事。”
徐分野心头一跳。
他注意到太子说这话时，目光却是望向帝都方向的天空。
---
帝都，安国寺。
禅房内檀香袅袅，皇帝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转了一圈。
“观禅大师，这茶可是新摘的云雾？”
白眉老僧含笑点头：“陛下圣明，正是老衲珍藏的春茶。”
皇后的手指微微发白，她再次劝道：“陛下，老三老四来势汹汹，安国寺虽易守难攻，但终究...”
“皇后不必多言。”
皇帝忽然将茶盏重重一放，瓷器与木几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朕等的就是他们动手。”
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
禁军统领在门外禀报：“叛军距寺门已不足二里！”
皇帝起身，明黄龙袍上的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扬起的尘土，忽然问道：“太子那边可有消息？”
观禅大师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刚收到飞鸽传书，殿下已按计划行动。”
皇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似乎很意外？“
他转向老僧，“大师，那件事准备得如何了？”
观禅双手合十：“万事俱备，只欠陛下旨意。”
皇帝大笑，笑声中却透着刺骨寒意：“好！那就让朕看看，朕这两个好儿子，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皇后借口更衣退出禅房，回到客房后立刻示意心腹关上所有门窗。
白悬钩从暗格中取出一支细竹管，倒出卷成小条的密信。
“万花楼急报，南疆使团今晨秘密接待了一位来自河阳城的使者。”白悬钩低声道，“公子怀疑，北州叛军可能与南疆有所勾结。”
皇后眼中寒光一闪：“难怪陛下如此镇定，果然早有布局。”
她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传信给万花楼，盯紧荒人使团。另外，准备红妆计划。”
越相思闻言脸色骤变：“娘娘，那可是...”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皇后打断她，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枚赤玉令牌，“去吧，记住，不留活口。”
---
穆王府，徐重迟系紧胸甲最后一根皮带，铜镜中映出他冷峻的面容。
五组穆影卫已在院中列队完毕，清一色的玄铁轻甲，腰间配着特制的弯刀。
“王爷，刚收到消息，叛军已攻破东华门，太后退守宫城。”老管家递上一封染血的书信。
徐重迟快速看过信中内容，瞳孔猛然收缩：“丽妃和云妃被太后控制？难怪老三老四突然发难。”他将信纸揉碎，“南疆使团现在何处？”
“据探子报，仍在驿馆，但...“管家压低声音，“半个时辰前，有人看见四皇子的心腹进了驿馆后门。”
徐重迟冷笑：“果然如此。”他戴上铁手套，“传令启动铁壁计划，绝不能让南疆人和荒人趁乱生事。”
走出府门时，徐重迟抬头看了眼天色。
夕阳如血，将整个帝都染成红色。
远处隐约传来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王爷，我们是直接去皇宫还是...”穆影卫首领请示道。
徐重迟翻身上马：“先去驿馆。”
穆影卫首领面露诧异：“可是太后那边...”
“太后有杨莲英守护，一时无碍。”徐重迟一抖缰绳，“但若万花楼的情报为真，今晚出现在帝都的，就不只是老三老四的人了。”
马蹄声如雷，一行人穿过开始骚乱的街道。
徐重迟不知道的是，此刻河阳城外的太子，正对着帝都方向举起酒杯，而杯中酒液的颜色，与天边的晚霞一样猩红。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