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简单聊了一会儿，杨善执意要留下。杜谦也没什么为难的，把三个人分别安置在客房。
夜里杨善偷偷爬窗进来，杜谦见了也是没大惊小怪。只道：“今天去山里玩儿了半天，有些累了。你呆够了就自己走，我要先睡了。”
“睡吧。我就过来陪你一会儿。”在她身边躺下，抱着她。静静地呆着就很满足。他没告诉她，知道她住到庄子上了，他有多担心。一个女孩子，在府里枕头下边都放匕首。庄子上的安全再好能好到哪里，她晚上会不会出事？遇到歹人，她会不会被匕首伤到自己？想着这些，他哪里还睡得着。终于让他找到一个光明正大见她的机会。
看了她一会儿，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感觉有什么扫过自己的下巴，才惊醒。
睁开眼，才知道是杜谦的头发。人在自己的怀里，睡得还很熟。杨善侧头望向窗外，天色微光泛着鱼肚白。杨善抽身离开。
早饭后，杜谦听说杨善和刘毅要去山里采药，问她去不去。她欣然同意了，带着樱桃一起。
路上杨善和杜谦两人时不时地聊聊天儿。
当杨善问起杜谦喜欢做什么的时候，杜谦道：“凡事和健康有关的事儿，我都喜欢。我生母对吃食就特别的讲究。倒不是食材要多名贵、多考究，而是如何吃才能让人活得久。药治，不如食疗，我母亲亲身给我做了个实例。你呢？喜欢从军吗？”
杨善笑道：“还好吧，没有我父亲那么执着。”
“建功立业，男儿本色。”杜谦有些好奇，不免问道：“你觉得，建功立业的’业’，是职业，还是事业？”
杨善道：“都说了男儿本色，当然是能够自主行事的事业。”
“我觉得当下，两个职业除了一个人，其他人没办法把他们做成事业。一个是军，一个是医。要说建功立业，这个业也只能是个职业，因为它没法自主创业。即使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那也难免会被事后论处。可见条条框框都匡住了。而医，更别提了。人是环境的产物，疾病差不多。大环境下，可能一代人都要辛苦些。”
杨善道：“医生，在大灾大疫的时候不就立业了吗？”
“集体性突发的健康问题吗？立下的也是专业，而不是事业。大灾，是户部、附近乡绅、友邻的主场。大疫，要先寻根溯源，这就不是只靠医生单独就能完成的。
比如拿一个村子的水源出来问题来说，有一种快速的溯源方法。把所有发病的病人，按居住地点做地图样标记出来。
如果问题的源头是在村内，发病病人所显示出来的位置，就会呈现，聚集在同一口井附近的趋势。如果问题的源头是在村外，画出所有发病病人发病前所行走的路线图。这些路线会有一个汇聚点。这个工作量，没有相关的人力支配权限，很难短期内能够实现。”杜谦觉得有些无奈，牵扯的人越多，可能效率越差，毕竟不知道参与进来的人能力有几何。
杜谦又做了补充：“流行病学领域里，有经典的三级预防策略。
第一是病因上的预防，在疾病或伤害尚未发生时，针对病因或危害因素采取措施，降低有害因素的暴露水平，增强个体对抗有害暴露的能力。预防疾病或伤害的发生，或至少推迟疾病的发生。是消灭、消除疾病或伤害的根本措施。
第二是“三早”预防，采取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的理念。在疾病的早期，症状体征尚未表现出来或难以觉察的时候，通过及早发现并诊断疾病，及时给予适当的治疗，有更大的机会实现治愈；或者如果疾病无法治愈，可以通过治疗阻止疾病发展到更严重的阶段或至少减缓发展进程，减少对更复杂的治疗措施的需要。减少疾病给患者带去的痛苦，减轻重症造成社会的不必要负担。
第三是疾病管理。是在疾病的症状体征明显表现出来之后。早期，通过适当的治疗缓解症状，预防疾病进一步恶化，预防急性事件的发生和复发，预防合并症和残疾的发生。到了疾病晚期，通过早期发现和管理合并症，对已经发生的残疾进行康复治疗，最大限度的恢复个体的机体功能和社会功能，提高生活质量，延长寿命。旨在降低疾病和残疾给个体、家庭和社会带来的负担。
以上三位一体，对人群实现全面消除疾病。”这里涉及的更多。想做好，更不是简单的一个医生的职业就能做到的。
杨善道：“是啊，能专精一业就很难了。”
“很多人，分不清职业与事业。”杜谦感慨道。
杨善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