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慕容胥等侯一声令下,那十八骑天狼营探子便要提刀策马冲下。
除了赫连虎赐,其他各人全部想的是赶紧冲下去好抢一个人头军功,毕竟狼多肉少,能不能早下手,关系着帐篷里一家老小的温饱问题!
突然之间,慕容胥等侯抬头望天!
其他众人还在生与死之间争夺的时刻,慕容胥等侯却天生异于常人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处于生死关头了!
之前眨眼功夫,一抹强光从天上射下!
天狼星的探子们此时才懵懵然发觉周遭的一切竟然如同白昼一样看的清晰。
有的人还没抬头,慕容胥等侯已经急急运转其全身气机,连一个撤字都没来得及喊出口来!
只一瞬,数十丈距离,慕容胥等侯便已飞身来到赫连虎赐身边。
一把抓住赫连虎赐腰带,往腋下一夹,头也不回的纵身狂奔而去!
竟是弃马而逃,也丝毫不顾北荒天狼营的那十七名探子!
更遑论抽空去取那剩下几个游骑营探子性命了。
天狼营众卒有的抬头望天,仰观那越来越大的太阳!
有的茫然无措,不知为何他们的万夫长和统领会突然急切逃逸。
有的两两相看,想要从身边的袍泽之间获取点信息或者命令。
有的还在贪婪的盯着地上几人,那不是人命,那是牛羊肉和毡毯帐篷!
……
陈铁柱翻身躺倒,事到如今,恐怕是活不下去了,临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倒不如直面刀刃,也不枉自己一世刚勇!
其余几人动弹不得,应该是被慕容胥等侯拿了经脉穴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色渐亮,越发刺眼,甚至逐渐燥热难耐起来。
说时长,其实只是片刻之间。
赵丙辰犹自不知刚才已经在鬼门关溜达了几个来回。
依旧双眼茫然,看着别人抬头,他也跟着抬头望去。
只见一轮火红大日,如那硕大火龙,拖拽着一条长长的火红身躯,径直落下!
从小如酒碗被那慕容胥等侯发现,到强光照射大地,被慕容胥等侯感受到危机,拼命逃窜开始。
到现在陈铁柱翻身,赵丙辰抬头,也只是二三十息的功夫,那大日便已经像碾盘一样大小了。
下落速度是越来越快,碾盘缓缓放大!
像马车……
像屋舍……
像谷场……
等到所有天狼营探子察觉不对,要四散策马奔逃的时候,那大日已经如同一座练兵场大小了!
炙烤之气越来越盛,所有人浑身开始滋滋冒汗,全身赤红,口干舌燥!
陈铁柱仰面哈哈大笑,盯着那落阳边笑边骂:“哈哈哈……狗蛮子,你们别跑啊!有种把爷爷人头拿走!怂货们哈哈哈,让这贼老天都看不过去,要收了你们的小命哈哈哈……”
话音未落,大如喇叭口军镇一般的落阳呼啸着轰然崩溃!
陈铁柱最后一刻的眼中尽是烈火天降,宛如火炼地狱一般……
赵丙辰眼中的最后一刻,是那大日的崩溃火龙,四散而去,他竟还能数的清楚,十一道!
再接下来,他好像看到了落日废墟中,有一座硕大无比的宫殿翻滚着继续下坠。
只一眨眼,那宫殿便已经砸到了众人所在的这片海子之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丙辰缓缓睁开双眼,渐渐的恢复了意识。
入眼所见,便是蓝天白云,偶有不知名的鸟禽从高空掠过。
试着慢慢转头,右手边是一望无际的荒田!
四四方方阡陌交织,纵横水渠绕田而筑。
赵丙辰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好大的良田,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大片的良田啊!
再侧头左望,亦是如此!
赵丙辰惊愕之际,奋力撑起身子,坐起来看向前方,却能看出原来良田周圈是一条条山脉环绕。
只是离的奇远,纵目远眺才能略微看清。
伸出右臂撑着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块石台上面。
转身后看,石台高略,台阶向下,连接一个硕大演武场,白玉铺设,光整无比!
演武场四角有四座等人高的灯碗,却是整个碧玉打造而成。
灯碗里有不知名的液体,想必应该是灯油。
一条手臂粗细的灯芯,软趴趴的盘在灯油里,只余一个灯芯头耷拉在灯碗边上。
正对着石台对面,相隔百丈远近,是一条宽大的白玉台阶,渐次登高。
赵丙辰抬眼望去,石阶千层不止,两边雕刻异兽护栏,护栏外奇花异木数不胜数。
高耸入云之处,有一座巍峨宫殿,金碧辉煌,宫殿周遭燕鹤飞舞,飞来飞去,络绎不绝。
赵炳辰观望过周遭环境,禁不住心生疑虑。
“我们不是在军镇五十里外的北扎子捉拿奸细吗?怎么会在这里?老爹呢?头呢?刘老秃他们几个都又去哪里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北荒那边有个高手,后来呢?后来……后来好像我被他给打伤了,然后就没有记忆了!”
“那老爹他们去了哪里,会不会也在这边,只是我们走散了?”
“他们会不会就在那个宫殿之内?”
……
短短片刻,赵丙辰心思急转,想东想西,就是没有想起原来发生的一切。
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赵老爹的赵丙辰,内心慌乱不已。
不止是赵老爹,整个游骑营这些年哪个人不是对赵丙辰呵护有加?
离开他们,赵丙辰茫然无措……
赵丙辰出生在喇叭口军镇西南五十里的双泉堡。
那还是兴平十一年,赵炳辰两岁。
北荒举国入侵,一举攻克安西,定西两郡,最后大军陈兵护西郡喇叭口军镇之外。
喇叭口军镇处于两条山脉唯一的合拢山口之处,城坚将勇,易守难攻。
北荒耗时三个多月,等到付出巨大代价拿下这座军镇,才发现已经步入寒冬。
北荒物产极度匮乏,冬春两季最是缺吃少穿。
而喇叭口军镇后方,雀儿窝军镇和灵芝山军镇早已经高筑城,深挖壕,多调兵勇,广积粮食,跟两个大铁桶一样把狭长的红柳沟左右钳制,挤的滴水不漏。
无奈之下,当时的北荒大汗耶律元亨只能选择掠夺一番退兵回朝。
被掠夺的地方,就包括赵丙辰的家乡双泉堡。
他的父母俱被那荒兵残杀,而才两岁的他被母亲捂住嘴巴憋晕藏在米缸里才躲过一劫!
等到北荒撤兵,凉州抽调后方边军重筑喇叭口军镇。
恰好路过双泉堡夜宿于此的部队,听到了扒着缸沿痛哭不止的声音,这才救住了全堡唯一的活口,赵丙辰。
那一年,是丙辰年间。
炉中火,利刀兵。
而救出娃娃的那个汉子,姓赵。
大名赵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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