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他仿佛来到了一处擂台，对手惊恐的面容并没有让他产生怜悯，相反，他向前刺去，可自己的胳膊是那么的软弱无力，就像被人抽去筋骨一般，抬起来一厘米都万分艰难。
他快要将自己的牙齿咬碎，用力绷紧面部肌肉，很快，血液涌上了他的脑袋。
他开始回想不久前发生的一切，自己是何时来到这座擂台上的呢？他不清楚，他一睁开眼自己就在这里，仿佛自从出生就是如此，他在脑海中搜索着，但没发现自己还去过什么其他地方。
他再一次晕了过去，即便心中不清楚眼前之人和自己有什么仇恨，但上了擂台就必须要有人死。
于是他蹒跚着脚步向前刺去，敌人没有抵抗，只是发出尖叫和呐喊。
血液喷涌而出，像喷泉一般射出血柱，他的眼睛被蒙住，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来擦拭，随着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惊恐也钻进了他的瞳孔里。
他看到眼前的人换了一张脸，周围的景象也变成一座大殿内部，他察觉到太阳光正透过窗户照射在自己的头皮上，却十分寒冷。
他惊醒过来，随即发现自己在行走，苏士奕和李榆拼尽全力抓着他的手，而他手里，有一把锋利的剑，正对准了正前方的杨克。
这可把那个提亚人吓得不轻，他面容煞白瘫倒在地，指尖抓在坚硬的地面上渗出血来。
“你怎么了，”苏士奕拍了拍他的脸。
醒来的一瞬间，他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真是中了邪了，难道是那个阵法师？”
任由别人怎么询问，他都想不起来自己刚刚梦到了什么，记忆如同再一次被抹去。
他像是在海里游泳一般，左摇右晃，怎么都站不直，那名阵法师的攻击将他的身体的每一处神经都冲击成了碎片，而他的视野也跟着旋转，等到一切归于平静，他发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近距离看那几个精英剑士，才能真正感受他他们的身形是如此高大。
人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挂上了疑惑的神情，在苏士奕击杀阵法师时，他们都没有如此惊讶。
李榆几人也是后知后觉，这时才意识到纾离刚刚扛下了阵法师的全力一击而毫发无伤——仅仅有些头晕算不上什么。
相比远在山崖下的那位阵法师，也会感到疑惑，就像看到不可名状的怪物一样，这次的经历，会击碎他这一生养成的任何观念。
纾离发现自己能够随心所欲地看清远处和近处的任何东西，但一切变得和之前不同，即便是在黑夜中，大地和天空也不应该是这个颜色，一切事物都像是被褪去色彩一般，就连房屋和树木都笼罩上了一层无力的灰色。
断断续续的风从他的耳边、腋下、头顶、指缝溜过，伴随着愈发强烈的耳鸣声盖过一切，他看清了灰色大地中唯一的一抹彩色。
那名阵法师的斗篷是纾离从未见过的一种颜色，他的头顶上依然或多或少泛着金光，手中的灵器不断忽明忽暗，他远远地看向这边，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迷茫的眼神。
纾离认为这就足够了，他不会再发动第二次攻击。
阵法师斗篷五彩斑斓，但他的脸却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中，变成灰色，这让纾离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他眯了眯眼睛，睫毛上的一滴血划过瞳孔，世界在一瞬间恢复原状。
色彩重新出现在周围的一切物体上，这让他有些不适应。
不知道那位阵法师眼中的世界是怎么一般景象，但他的确是用深红色的双眼在盯着纾离。
纾离想要扭过头去，但他的双膝发软，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婴儿般的呢喃，每走一步，都仿佛像是在朝着地面坠落，越来越低，直至额头穿过地面，他的意识逐渐消失。
攻击带来了虚弱感第二次袭击了他，但并没使他再一次坠入可怕的梦境里。
他的呼吸变得极其轻微，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丝胸膛的起伏，时间在他瞪大的双眼里似乎被无限拉伸，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他的瞳孔中映照着那个让他愣住的场景，他无法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的肌肉僵硬地如同石膏，苏士奕抱住他的时候，就如同摆弄一块从废墟里扒出来的破旧雕像。
纾离的脑袋嗡嗡作响，但他还是扭动着脖子看向周围的人。
他张口想要说话，最终只是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子不再混乱。
“我们赢了吗？”他问道。
“我们赢了。”苏士奕说，“你可以休息会了。”
李榆走了过来，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身体，帮助他躺平在地上，其余的人形成一个包围圈，遮挡住了每一丝从湖面上吹来的风。
这一次，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在梦境里畅游，仅存的一丝自主意识帮助他回想起了那个阵法师的脸，他冲到对方面前将他刺穿，但也因此重新体验了一次被光束击中的感觉。
即便是在梦中，这一切所带来的痛感依然是那么强烈。
仿佛是置身地狱，他扯着嗓子尖叫，震聋了自己的耳朵，痛苦使他的脸变得通红，而在现实世界中，他只是加快了呼吸速度。
“还痛吗？”他们回到了一处军营里，他醒了过来，但就像压根没入睡一般，浑身疲惫，旁边的一名陌生人用手扇着碗中热水上的雾气，“不用尝试着做起来，用不了几天你就会恢复，假如不是亲眼所见，就是他们跟我说上一万遍，我也不会相信。”
纾离转开目光，看到正前方的墙壁中央挂着两个画像，刚才的那名陌生人用尽可能轻巧的步伐走了过来。“教会会长和我们的统帅，”他说，“更大的那张是会长。”
“没有国王的画像吗？”纾离在心里想，这句话他并没敢说出来，看得出来，国王早已经成了一个精神领袖，更像是一个象征，没人真正把他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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