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晓有时间害怕吗?
没有,因为对面长矛兵的矛尖已经快戳到他脸上了。
不像自己的战友们那样生生硬吃对面的攻击,凌晓下意识躲开,让那长矛兵戳了个空。那长矛兵也是个傻的,不懂变招横扫,竟是直接收枪,又警惕地看着凌晓,围着他转圈。
要不说是割草游戏的杂草呢,攻击方式笨拙呆傻,攻击欲望还特别低。
不过现在的凌晓可真得好好感谢这种弱智战斗系统:刚刚那长矛从他耳边擦过去,破风时的凛厉听得清清楚楚,他可太明白这一刺对面是用了多大气力了。尽管他的余光早早注意到,两边小兵的战斗都是这样,在枯燥无味的二人转中时不时给敌人来那么几下,血条也只削减一点点,但凌晓可不敢赌——他根本不确定自己遭受的血条减损会不会更多,敌方的攻击会不会造成相应的痛感。
凌晓举剑,与那矛兵四目相对。为了保持和对方面对面以作提防,他亦跟着矛兵的步伐转圈。
太刺激了,莫大的恐惧让少年汗流浃背。
凌晓心脏怦怦直跳,打紧十二分精神,生怕错过对方任何微小举动。
很快,矛兵大喝一声,又继续攻击。这一次凌晓躲得从容许多,一个猫身就滑步到矛兵身侧,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带一丝犹豫,顺手把剑收带着横劈向矛兵腰身。
很奇妙的手感:没有丝毫鲜血飞出,矛兵身上亦没有伤口,但凌晓确实感受到自己砍进肉里了。而随着凌晓佩剑劈过,游戏里的打击音效也迸响而出,带着溅起一道游戏中的特效火花,那小兵痛叫着半后仰,被打了个小硬直,头上血条也削了一些。
好机会!
凌晓屏住呼吸,一鼓作气,紧接着双手持剑,如疯狗一般,连着又是七八剑抡过去,直到对面有一步卒砍了一剑过来,逼得他退开,他这才止住。看着矛兵头上已被削去大约八分之一的红色血条,方才压抑在凌晓的莫大恐惧中忽然诞生出些许兴奋,让他嘴角微微上扬。
无双世界的杂兵是铁憨憨不错,但作为穿越者的他,可是现场这堆杂兵里唯一有脑子的啊!
重拾勇气的同时,凌晓的脑子也清醒不少。他忽又攻上前,一脚踹开那个围着他转圈的步卒,再度挥剑杀向那个矛兵。矛兵本来就只会用长矛无脑突刺,不懂横扫,这一被短兵近身气还了得,瞬间没了还手之力,很快就被凌晓砍空血条,倒地消散。
单刀进枪,本来是高手中的高手才敢做的技术活,现在却愣是叫凌晓这种武学零基础的在人均战斗蠢材的世界里实现了。
干掉矛兵,凌晓的手早就砍酸了,可眼瞧着更多的敌军杀了过来,刚刚找到状态的他想也不想,揉揉臂腕稍作歇息,便又舞着疯狗剑法杀将上去。霎时间,凌晓有如战神附体,成了战场上最靓的崽:以往,无双的杂兵们一对一单挑便是了不得,他倒好,凭着超强的战斗欲望和逢招必躲的机灵劲,愣是和十个步卒打得有来有往。
当然,想无伤对付十个人,那也确实艰难。凌晓前世毕竟只是个喜欢户外运动又有群架经验的脆皮大学生,真跟十个正轨军汉打起来,哪怕对面只是十个痴呆一般的敌人,凌晓还是防备不周,身上挂了些彩。他也终于体会到了被打硬直的憋屈:完全不受他控制,只是挨了一刀,他的身体便不自然地后仰抽动,留出更大的破绽让敌人进攻。
至于疼痛?无所谓,要不是无双世界没有血,凌晓现在应该是个罗刹恶鬼的模样了。
凌晓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他凌厉的表现,周边兵士原本漠然的神情忽然产生些许变化。敌方步卒开始颤抖,己方兵士逐渐亢奋,与变化同时,双方进行攻击造成的血条削减也发生变化。渐渐地,凌晓一方的攻击力与攻击欲望都有所加强,而黄巾流寇们的攻势愈发显得疲软。
那些兵士开始同凌晓一样,即便以少对多,依然对敌军开始了一边倒似的进攻。这一代无双的杂兵们很少会格挡,所以战场上很难听到刀剑碰撞的脆鸣,取而代之,则是嘈杂的打击声响,混合着军士们杀声震天,充斥凌晓耳畔。
凌晓杀红了眼,现在唯一的念头只有战斗。要想不被莫名其妙地杀死在这莫名其妙的穿越剧里,他能做的唯有战斗,去进攻,去杀戮,有且仅有的动力及目的便是求生。
眼前砍翻了一个,左侧又杀来一个。躲过他的劈砍,正好借势突刺右边那个……
混乱的战斗中,高度的专注力又使凌晓对于战场和斗招的分析犹为清晰,这或许和他在现实世界户外运动穿行荒野的习惯性喜好有很大关系。老实说,虽然以出色的成绩考入了不错的重本,然而凌晓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没有沉下心来好好冲刺高三备考的时候,他也是个喜欢为了兄弟义气出去和人打群架的。跟自己那些混混朋友学来的招式虽不甚厉害,但胜在基本可以应付团队性的实战。
凌晓完全没有额外的时间与精力去计算自己杀败了几个,他只有一个计量标准,就是清空自己方圆五步之内的所有敌人,保有基本的安全,而这在双方人马不断冲插走动位移的战场,约等于一直打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冷的女声从远方传来。
“敌将授首!”
是心桃,她刚刚击杀了匪军主将。
少女的宣告便是雪崩前的最后一缕强风,把本就被凌晓带队打得败减的敌军士气瞬间摧毁了。已经开始害怕的匪军终于支撑不住,尖叫起来,四散而逃,彻底丧失了战斗意志。
凌晓下意识追上,但跑出去数十步,身后忽有马蹄疾驰而来。凌晓刚回头,马上人便飞身而下,一把拉住他。
“够了,穷寇莫追。”
心桃与这年龄似若与自己相仿的少年对视,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愕,并不意外。推测少年应该不会再追击,她这才放手,吹了声口哨,把刚刚随着惯性已冲出去相当远的战马又唤回来。待战马就位,心桃扣住缰绳,飞身上马,这才又低头与凌晓对视。
“刚才我在高处看见了,打得不错——但是,注意这个。”
她伸手,指指自己头顶的血条。
凌晓愣了一下,方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血条不知何时已降至仅剩三分之一。濒临死亡的莫大恐惧这才与冷静一同回到凌晓头脑中,骇得他毛骨悚然。
凌晓正要向心桃道谢,心桃已摇着自己当兵器的铁折扇,骑着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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