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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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深夜,祁妙蜷在地毯上敲击键盘,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她专注的眉眼。窗外寒风裹挟着枯叶扑打玻璃,掀起鹅黄色窗纱翻涌如浪。她揉着发酸的脖颈起身关窗,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您好,我是樱花漫舞编辑部龚喜,想邀请您洽谈漫画出版事宜。“对方自报家门的瞬间,祁妙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作为国内前三的动漫社,“樱花漫舞“竟在她的网络漫画《小七的奇妙之旅》完结后立刻抛来橄榄枝,这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两人互加微信确认行程,龚喜发来的定位在手机屏幕上闪烁。祁妙盯着地址咬了咬下唇,玻璃窗倒映出她眼底跃动的期待与疑虑。

周一半日假获批,祁妙精心打扮后出门。白色中长款毛衣衬得肌肤胜雪,浅杏色小香风外套勾勒出纤细腰线,黑色长靴利落又不失柔美。微卷长发自然垂落肩头,随着步伐轻晃,将她的温婉气质烘托得恰到好处。

当她踩着晨光走近樱花漫舞出版社时,一辆低调奢华的蓝色莱斯劳斯已在路边静候多时。车内的季悠泽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目光死死锁住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她下车的瞬间,他的心脏便开始剧烈跳动,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但理智让他按捺住冲动,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直到祁妙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

祁妙刚踏入出版社,前台小姐便笑意盈盈迎上来:“请问是妙小乖老师吗?龚主编已经等候多时了。“在对方的引领下,祁妙穿过铺着深灰地毯的走廊,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当龚主编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她深吸一口气,迈出了职业生涯新的一步。而此刻,出版社外的法拉利中,季悠泽仍在等待,目光灼灼,满怀期待。

龚主编从真皮座椅上迅速起身,脑后束着的长发随动作轻晃,发间银色发绳若隐若现,透着几分艺术气息。他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祁妙的手:“妙小姐可算来了!快请坐,咱们好好聊聊!“转头冲前台喊,“阿丁,给妙小姐调杯招牌奶茶。“祁妙被这份过分的热情烫得有些局促,在深棕色皮椅上坐下时,奶茶已冒着热气推到面前。氤氲奶香里,她轻抿一口:“龚主编怎么知道我喜欢奶茶?“

“我们做出版的,自然要懂创作者的喜好。“龚主编推过一本烫金画册,封面上正是《小七的奇妙之旅》的主角剪影,“实不相瞒,这本漫画从第一话连载起,我们就持续关注了。现在百万粉丝催更,您不考虑趁热推出第二部?“

祁妙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男主离去的结局像根刺卡在喉间。龚主编适时递来合同:“无论是让男主回归,还是塑造新CP,我们都全力配合。只要签约,未来所有作品都由我们打造,年入七位数绝非空谈。“

“我习惯了自由创作。“祁妙将奶茶杯轻轻搁在檀木桌,杯底与桌面碰撞出清响,“两年才完成一部作品,你们真能等?“

“妙小姐只管打磨精品!“龚主编抽出钢笔在合同上画下重点,“交稿周期、创作方向都由您定,所有要求都能写进补充条款。“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合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祁妙望着对方推过来的钢笔,想起自己深夜赶稿时的孤寂。笔尖在签名处悬停三秒,终于落下。

当祁妙走出出版社,正午阳光裹着初冬的风扑面而来。她抬手遮挡刺目的光线,没注意到街角那辆劳斯莱斯的车窗缓缓降下。季悠泽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看着她拦了辆出租车,直到“盛世集团“的logo出现在视野里——“原来她在盛世集团工作,怪不得多次前往S市都没碰见过。”季悠泽恍然大悟,随后驾驶着车迅速返回公司。一踏入办公室,他就拨通了盛世集团一位董事会股东的电话,旁敲侧击地打听祁妙的情况。挂了电话,又立马把大官叫了进来。

大官一进门,就咋呼道:“我的大少爷,你这几天神出鬼没,到底忙啥呢?”

季悠泽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一脸严肃地吩咐:“通知下去,下周五举办晚会,邀请各界商业人士,别请娱乐圈的明星,盛世集团那边,单独发份邀请函。”

“下周?”大官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悠泽,你这唱的是哪出啊?离集团周年庆还早着呢,下周五办宴会,时间也太赶了吧!”

季悠泽耐心解释:“下个月新品上市,虽说集团在国内有了点名气,但影响力还远远不够。这次晚会既能筛选优质供应商,还能为新品预热,各部门我会协调好,你放心筹备就行。”

大官虽觉得有理,还是有些担忧:“提前办宴会,伯母那边怎么交代?”

“我姑姑那儿我去说,你别操心。”季悠泽语气笃定。

很快,盛世集团的股东们收到了明天集团的宴会邀请函,大家都挺高兴。底下员工也议论纷纷,不少人都盼着能在宴会上一睹明天集团总裁的风采。

这天,祁妙下班刚走出盛世大厦,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角落窜出,大喊一声:“喂!”祁妙被吓得一哆嗦,看清来人后,挥拳打在对方身上,嗔怪道:“盛开,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盛开哈哈大笑:“谁让你这么容易被吓到。妙大作家,你现在可出名了,是不是该请我吃顿好的?”

拜托,你可是盛家二公子,还惦记我这点儿请客钱?”祁妙翻了个白眼。

盛开双手抱拳,装模作样道:“不敢当不敢当,以后说不定还得蹭你大作家的名气呢!”

祁妙白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喊:“行啦,请你吃麻辣烫,去不去?”

祁妙白了他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喊:“行啦,请你吃麻辣烫,去不去?”

“大小姐,你也太抠了吧,马上都要成为大作家了,就请我吃麻辣烫?”

祁妙眼睛一亮,故意咂咂嘴:“哦,某人小瞧麻辣烫?本来我还想说这家的隐藏菜单才绝——蟹黄流油的大闸蟹、焦香的五花肉串...“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小龙虾泛着红油,“不过某人没口福,我只好一个人炫双份咯!“

“去去去,就算只吃麻辣烫我也乐意!”盛开小跑两步跟上。

两人打闹的这一幕,被守在一旁的季悠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下颌瞬间绷紧,眼神也黯淡下来,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明明是自己当初推开了她,可看到她和盛开在一起有说有笑,心里却莫名抓狂。原来,自己还是这么在意她,在意她忘了自己,在意她喜欢上别人。

随后,祁妙带着盛开来到烧烤店,虽说嘴上说请吃麻辣烫,可还是点了一桌烧烤,还特意要了几只肥美的大螃蟹。她拿起一串烤串,问道:“是不是佳倩告诉你,我和樱花漫舞签约的事了?”

盛开往她碗里夹了块蟹黄满满的螃蟹,答非所问:“先吃这个,蟹黄可多了,可别辜负我的一片心意。”

见他不回答,祁妙就明白了,冷哼一声:“你什么时候跟佳倩关系这么好了,她什么都跟你说?”

盛开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开玩笑:“咋,你嫉妒啦?”

祁妙咬牙切齿道:“我嫉妒,我可太嫉妒了,她和你的关系都快超过和我的了!”

玩笑过后,盛开认真解释:“别多想,我去苏州办摄影展,正好她们剧组在那拍戏。多亏她人缘好,叫了好多明星朋友来撑场,让我赚了不少。我请她吃饭答谢,这不是应该的嘛。”

祁妙撇了撇嘴,又开始八卦:“那佳倩最近有啥情况没?有没有谈恋爱?”

盛开漫不经心地回她:“有啊,她追求者不少,为了让那些人死心,还让我假扮她男朋友呢。”

“哈哈!”祁妙笑得眉眼弯弯,突然凑近将盛开上下打量。被她盯得发毛的盛开展开双臂往后退,警惕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我越看越觉得,你跟佳倩才是天生一对!”

这话让正仰头灌啤酒的盛开猛地呛住,玻璃杯重重砸在桌面:“祁妙!我好歹也是盛家二公子,你们姐妹把我当皮球踢来踢去,我就这么没魅力?”

“错了错了!”祁妙嘴上道歉,脸上却憋不住笑意,“你这么受欢迎,我当初不肯当你摄影助理,就是怕被Linda的眼神‘杀死’。”

“Linda?”盛开瞪大眼睛,“别胡说,她就是普通同事!”

“直男果然没救了。”祁妙揉着被弹疼的脑门哼唧,“哪天你被倒追还不自知,可别来找我哭。”

两人笑闹着吃完晚餐,夜风卷起街边落叶时,盛开突然开口:“明天集团的晚会邀请函,你知道吧?我哥要带侄子去迪士尼,把名额让给了我......能请你当女伴吗?”

祁妙的脚步顿在原地,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犹豫许久,只吐出一个字。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盛开难得认真,“既然忘不掉,就去面对。”

宴会前日,淡紫色礼盒静静躺在祁妙的床头。掀开丝绒盒盖,一件缀满碎钻的晚礼服泛着柔光,像把夜色裁成了衣裳。

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里,水晶吊灯将珠光宝气的宾客照得璀璨。七点半,季悠泽推着轮椅现身,轮椅上的季明明戴着珍珠项链,周身萦绕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宾客们立刻围拢过来,溢美之词此起彼伏。

“悠泽青出于蓝,短短几年就把集团带进世界百强!”

季明明轻拍侄子手背,笑意却不达眼底:“年轻人难免莽撞,还望各位长辈多费心指教。”寒暄几句后,她示意梅姨推自己离开,临走前叮嘱:“好好招待客人。”

当大官接过主持局面,季悠泽端着香槟退到角落。宴会厅大门每开合一次,他握杯的指节就发白一分。

“躲在这里偷懒?”丁柔的露背礼服掠过光影,在他身边站定,“你的那位妙妙小姐,会来参加宴会吗?”

季悠泽转动着高脚杯,冰块碰撞声在喧嚣中格外清晰:“如果盛开带女伴......会是她吗?”话音未落,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层遮蔽,他下意识攥紧杯脚,指节泛白。

丁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宴会厅雕花大门缓缓敞开,祁妙挽着盛开款步而入,浅紫色鱼尾裙勾勒出优雅曲线,蕾丝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宾客们的交谈声骤然低落,男士们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而她恍若未觉,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宛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

季悠泽手中的酒杯险些滑落,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中的身影,此刻真实地站在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里,美得让他不敢呼吸。

正在人群中应酬的大官瞥见动静,手中的香槟杯差点摔在地上。他揉了揉眼睛,终于确定眼前人是祁妙,瞬间明白了季悠泽这场仓促宴会背后的深意——这分明是场精心策划的重逢。

盛开和祁妙径直朝大官走来,她唇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好久不见。”声音平稳得如同她挽着盛开的手臂,只有微微颤抖的尾音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大官回过神,热情地握住她的手:“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这时才注意到被晾在一旁的盛开,连忙伸手致意:“盛摄影师,欢迎光临。”他目光一扫,发现角落里的季悠泽正死死盯着这边,整个人僵得如同雕塑。

“悠泽!”大官抬手招呼。

祁妙的身体瞬间紧绷,缓缓转身。当四目相对的刹那,周围的人声、音乐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在耳畔轰鸣。两年时光仿佛从未流逝,那些深埋心底的情愫在对视中轰然苏醒。盛开察觉到她的颤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祁妙。”这声呼唤让她如梦初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季悠泽刚抬脚要往祁妙离开的方向追去,管家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他,语气急切:“季先生,该上台讲话了。”他的脚步僵住,眼神仍死死盯着祁妙消失的拐角,喉结滚动两下。这时,余光瞥见梅姨推着季明明的轮椅从侧门出现,季明明身着优雅紫裙,朝他温柔而坚定地点头。季悠泽深吸一口气,肩膀微松,最后望了眼祁妙离去的方向,转身迈向主舞台,每一步都似在与心底的牵挂拉扯。

丁柔大方的拿着酒杯向他们走过来,她直接无视祁妙直接越过她站在盛开对面对她说:“老同学,这么久不见,听说你考上了导演证,难怪给你发微信回都不回。”

盛开淡淡的回:“老同学就别取消我了,我天天忙着拍广告,到处开摄影展,都没有时间看微信。”

丁柔说:“哦,是吗?说不定未来我们还有机会再合作呢。”

“能和明天集团力捧的代言人合作也是我们盛世集团的荣幸。”盛开端起酒杯和丁柔碰了一杯,两个人互相客套了几句。

待季悠泽上台,霎时间,宴会厅的音乐戛然而止。璀璨的聚光灯如瀑布般倾泻在宴会台上,季悠泽接过司仪递来的话筒,身姿挺拔地迈上台阶。他从容不迫地扫视台下,醇厚嗓音穿透麦克风:“感谢各位莅临,接下来我将为大家介绍明天集团的最新战略布局与年度新品……”话音落下,台下议论声与掌声交织,质疑与赞叹此起彼伏。

“季总当真是青年才俊!”鬓角斑白的商人A端着香槟,向身旁同伴举杯,“这两年明天集团势如破竹,全靠他运筹帷幄。”

“谁说不是?”商人B推了推金丝眼镜,眼中满是赞赏,“不到一年时间,不仅把公司成功引入中国市场,还跻身世界百强,这份魄力和手段,同龄人里找不出第二个。”

角落里,商人C却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对旁人耳语:“不过是运气罢了。我听说季董事长的法国丈夫去世,留下巨额遗产,他们拿着这笔钱接手布朗先生的公司,回国内才盘活了明天集团,哪有那么神?”他的话被此起彼伏的讨论声淹没,却在人群中激起几缕意味深长的目光。

季悠泽握着话筒的声音在宴会厅流转,可祁妙只看见他嘴唇开合的虚影。他讲话时总会不经意瞥向她的方向,每一次目光交汇,都像重锤砸在她发颤的心口。她像被钉在原地的木偶,任由水晶灯的光晕在他西装上流淌,喉咙发紧得说不出一个字,眼眶不知何时漫上薄雾。

曾经无数次在深夜幻想重逢,此刻却只剩酸涩。眼前的男人执掌着商业帝国,而她依然是平凡的自己。原来时光早已将两人推往不同轨道,那些年少时追逐的勇气,在现实的鸿沟前碎成齑粉。

“我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季悠泽的话音被如潮掌声淹没。祁妙猛然回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转身时高跟鞋在地毯上踉跄了一下。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朝着宴会厅大门走去,身影渐渐融入走廊的阴影里。

“祁妙!”盛开高声呼喊着追了出去。

季悠泽目睹祁妙跌撞着冲出大门的身影,瞬间慌了神。他赶紧将话筒塞到侍者手中,大步朝着宴会厅门口狂奔而去,全然不顾身后宾客们惊讶的目光。

“悠泽,你要去哪里?”季明明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向来沉稳的侄子如此失态。

季悠泽的脚步猛地一顿,转身看向季明明,语气诚恳:“姑姑,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随后转头叮嘱一旁的梅姨:“梅姨,辛苦您照顾好姑姑。”说完,便疾步离开了宴会厅。

初冬的夜风裹挟着寒意,盛开追到祁妙身边,见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语气满是担忧:“外面这么冷,怎么就跑出来了?”

祁妙痛苦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面对他。我以为自己能行,可还是失败了。”

盛开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自责道:“该说抱歉的是我,不该带你到这里,不该逼你面对季悠泽。”

“求你,别再提他了!”祁妙离开他的怀抱,声音里满是抗拒。

盛开怔怔地望着她,心中了然:越是不愿触碰的,越是心底最在意的。

祁妙抱紧双臂,声音低落:“我想回家了。”

“好,我送你。”盛开轻声应下,掏出车钥匙解锁。他体贴地为祁妙拉开副驾驶车门,待她坐好后,才绕到驾驶座,发动车子,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公寓楼下,祁妙将外套放回副驾:“谢谢。”她转身时的背影单薄得让盛开攥紧了方向盘。后视镜里,那辆蓝色劳斯莱斯像头蛰伏的兽,车灯在寒夜里泛着幽光。

他摸出打火机点燃雪茄,火光映亮他紧绷的下颌线——烟圈在夜风里扭曲消散,他忽然想起祁妙蜷在他工作室沙发上改画稿的无数个深夜。原以为两年陪伴能焐热一颗心,可季悠泽出现时,她眼底迸发的光亮,轻易就碾碎了所有自欺欺人的期待。这种酸涩里,竟还缠绕着诡异的共鸣——他比谁都清楚,祁妙走出宴会厅时颤抖的背影,会怎样灼烧那个男人的心。

雪茄燃到尽头,烫得指尖发麻。他望着公寓六楼亮起的暖黄灯光,终于明白感动从来不是爱的火种。后视镜里,那辆劳斯莱斯依旧纹丝不动,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像。盛开扯了扯领口,将车缓缓倒出车位,引擎声划破寂静,他驾车离去。

而身后,季悠泽的目光穿透车窗,像要把那扇透出微光的窗户烙进眼底。直到灯光熄灭,整栋建筑沉入黑暗,他才松开攥得发白的方向盘,车载时钟的蓝光映着他发红的眼眶,轮胎碾过枯叶的脆响,惊起了冬夜里沉睡的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