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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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塞外的天气是越发的冷了,但,这街道却越发的热闹,想必是快要过年了吧。

今儿个都腊月十六了,再过十四天就是除夕。

也都跟着越发热闹起来,连同盛培之死也被抛之脑后,像似没发生过一般。

—秋邃司

堂内宽暗阴冷,只有只盏灯火在闪烁着。

正位之上坐着一人,身着没有褶皱的黑青官服,束帽官,眉飞色粗,塌梁蒜鼻,脸廓凹陷不平。

他便是秋邃司的的掌事—王逖板。

这人就两个特点:贪生怕死,爱财如命。

他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全靠他那县令舅舅盛培,现在他舅舅已死,也就没了以前那副张扬跋扈的嘴脸,取而代之的是殷切谄媚。暴露了他原本的恶臭。

“施砮啊,我看那事也就了结了,别查了。”

王逖板看着站在堂前的施砮,带了些大人劝道着说,和以往的指人气势不同。

他可不想把事继续闹大,一方面是麻烦,另一方面是不敢继续往下查。

要不然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必定是有人想要了他的命,若自己往下查,到时候,恐怕自己的性命也攸关。

施砮站的笔直,长得也算是能看,官服看着有些脏,有些旧,但还是没换,可以看出他这人比较节俭。

两人的衣袍,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施砮望着坐在座位上的王逖板,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

王逖板看着下面的施砮,希望他能说出自己想听到的回答,但,可惜他并没有。

王逖板闻言,立马卸下了那副替人着想的模样,瞪着双眼呵斥道:“你说什么?!不行?到底是你是掌事的还是我是掌事的?还是你分不清自己的位置?”

王逖板像似把心中的火气发泄出来一样。

说完后,顺着气的瞪着施砮。

然而后者却没有话说话,仿佛那番话对他丝毫不起威慑,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王逖板。

王逖板被他这样盯着心里有些发毛,知道自己的那番话立不住脚,毕竟他坐在这个位置后就没管过正务,天天游手好闲,赌博逛青楼,那是样样不差,秋邃司上下也都打心里瞧不起他,碍于盛培的面子,表面上还是恭敬的喊着他,实际心中只认施砮。

这些王逖板都是知道的,不过没管,想着自己有我那县令舅舅就行了,管你尊不尊敬我,只要我享福就行了。只不过现在舅舅没了,自己还不得他们的认可,说不定哪天就把我给卸了,换施砮上去。

他感受到了施砮那目光,但为了找回面子,还是傲起颔首,硬撑着继续呵说道:“看什么看!眼睛不想要了,不想要我就给你挖了。”

施砮低头拱手,说:“属下不敢。”

王逖板闻言,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得意的哼了两声说:“这还差不多。”

像似自己找回面子一般。

紧接着,施砮开口说道:“只是县令之死还是要查的。”

王逖板闻言,伸出食指指着他,怒声道:“你!”

被气到了一般,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施砮像是没看见,接着自顾自的说:“不是您说不查就不查了的,要不等新任县令来了再看看他的意思?”

说罢,也不瞧王逖板的反应,行了一礼,便转身朝外走去。

而坐在上位的王逖板看着施砮离去的背影,则是气的拍了拍扶手,口中还骂着,反了天了,简直是反了天了。

—喜玥府内。

时若躺在床上,手中捧着一碗药,味道刺鼻,难以下咽。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药,想着,前些日子的感冒还没好,这次又来了,我的运气可“真好”。

可能是自己身子骨太弱,经不起这塞外冷风的摧残。

她轻咳了两声。

然后舀了一勺,递到唇边浅尝了一下。

“呕。”

吧嗒,药勺重新回到碗里,溅起几滴水来。

只听得见时若的干呕声。

虽说闻着难闻,没想到喝也这么难喝。

但为了身体着想,她还是要把那碗药给喝下去。

毕竟身体最重要。

时若没两下就喝完了,她虽然不喜喝药,但喝药的速度却不慢。

药也喝完了,觉也睡够了。

时若背靠着床头,盯着某处发起了神,反应也没事儿干,不如出去走走。

想法一定,时若便起身穿起了衣服。

不一会儿,便把衣服穿好了,而且穿的很厚实,她可不想把这普普通通的一个小感觉给再次加重,那可真是让时若受不起。

门被时若推开,迎面而来的便是那刺骨的寒风。

可真的冷。

她哆哆嗦嗦的走到了那外院,想着前些日子好像还在那个亭子里放了炭火,正好那里有帘子,帘子是可开可拉的,想看的时候就可以把帘子给拉开,不过,时若瞧了瞧这四周,只剩下树枝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但也不想在床上躺着,便也就过去了。

走到亭子外面时,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时若抬脚走了进去,和料想的不错,是安馥观。

只不过他面前站着一个人,好像在说些什么。

时若没听清,但也知道偷听是不好的,便先退了出去。

亭子里面

“主公,派去的三人都死了。”

安馥观看了眼前的人一眼。

淡淡道:“死了?这么没用。”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站着,像似在等待某种判决。

“既然死了便死了,那禹檩呢?”

“跑了,但被刺了一剑。”

他去了现场,有那路上血迹,所以断定他虽跑了,但人是被刺了一剑的。

“让你跟着的人到了哪儿了?”

“他们到了西姴关,再过几天应该就到了蓟州。”

按照正常的速度也确实是。

安馥观等人之所以需要半月有余,是因为先前要去的不是这,而是半路改道的,若以京城直接出发的话,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大概一星期左右便会到蓟州。

安馥观想了想,西姴关,那里好像有一个土匪庄吧。

他笑了笑,像一只得了食物的野狼。

玩游戏要这么玩才好玩。

时若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被这风吹的有些麻木了,想着想不然下次再来吧,要不然继续在这儿待下去恐怕会完蛋的,搓了搓手,正想走时,那人出来了。

一身黑衣,在这样看来很刺眼也很惹眼。

那人也看见了时若,但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后,继续目视前方。

见他出来了,时若也没过多在他身上停留,而是抬脚走了进去,两人擦肩而过。

时若进到亭子里面,突然感觉全身上下都被热浪给卷袭了一番,刚才在外面附在身上的冷意也都消失不见了。

安馥观看着时若进来,还穿得挺厚实的。

见时若的两颊,鼻尖都有些红了,还在搓手,就猜到刚才可能是在外边站着。

“刚才在外面站着?”

时若边寻着位置坐下,边回答着:“嗯。”

“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你在跟人谈事。”

安馥观明白过来,原来她早就来了,只不过看见了我和人谈事,就在外面傻傻的站着。

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冷了不知道进来,平时看你多聪明的,到这儿就傻了?以后你想进就进,不用管我是不是在跟人谈事,再说了,也不是什么秘密,你想听也是可以的。”

他还补充道:“除了如厕时不行。”

时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笑出了声。

她回道:“谁还看你如厕啊。”

“那不一定了,当初在塞外时,那儿的姑娘可是热情似火,连我如厕都追了去。”

时若看着那张俊郎富有少年气的脸,他好像确定有这样的资本,笑了笑:“真的?”

安馥观摸了摸鼻尖,模糊不清的说:“嗯………是真的吧。”

时若听后,也没拆穿他。没说话,只是笑笑。

安馥观整理好刚才的表情后,开口说道:“那个禹檩被刺了一剑”

时若闻言,止了笑,看向安馥观:“你派的人?”

安馥观说:“猜出来了还问我。”

时若想了想,也对,要不然当时他怎么可能不慌不忙的,反应过来后,看来那时他说的有他玩的原来在这儿啊。

“这几天就先在府中待着,搞不好他会有些小动作,过了这段时间才出府。”

“好。”

安馥观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时若。

“尝尝。”

热茶泛着青绿色,升腾着热气,闻着很清香。

时若接过,尝了一小口。

不涩,比较顺。而且回味还有些甘甜。

安馥观看着时若问道:“怎样?”

时若放下杯盏,看着安馥观说:“还可以。但我不懂茶,喝不出什么。”

“什么懂不懂的,不懂也可以喝,只要喝着好喝就行了,没那么多讲究。”

“嗯。”

安馥观喝了口茶,继续说:“这么冷出来干什么,在屋里待着不舒服?”

“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今早才喝了药,这么冷的天,没事别出来瞎溜达。”

“不溜达,那在屋里干什么,作女红?”

时若不喜欢被人管着,我做什么想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干系?

安馥观说:“不是这意思,你这身子骨这么弱,到时候你想带病习剑?”

“哦,我还以为你是那个意思。”

安馥观闻言,笑了笑:“没那么封建,女子也亦可以同男子一样。可以作领兵打仗的将军,也能在朝廷上挥洒自己的才华,可以行医救人,既可以游走江湖。而且女子同我们男子一样,都是平等的,一样的会有大作为。”

时若怔愣的看着安馥观,以为他会与那些男子一般,只觉女子只能待字闺中,一生都为丈夫作贤内助,耗尽自己的生命,不曾想,他却说出了他自己对女子不同的看法。

曾几何时,时若的母亲也跟时若说过,一生不要为男人而活,不束于后院中的四角天地,要闯出独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要为自己而活,要张扬肆意的而活,如风,看遍万千风景,如雨,落入万千土地,如天空中的鸟儿,遨游四海,如水中的鱼儿,穿流不息。

当时时若不懂,母亲为何要这样说,但也只是乖乖的应下,等长大了,才知旧时意。

时若想,可能他与其他男子不同。

安馥观看时若怔愣的看着自己,打趣笑道:“怎么,傻了?”

时若听着安馥观的话,回过了神,简单的回了个字:“没。”

安馥观说:“没有就好,我还以为小爷这番话把你吓傻了,气也透完了,回房间待着,你不想快点好,我还想快点教呢。”

话虽催着时若走,但看了一眼时若的手,都给冷的发紫了,炭火烧着都还这样,还是让她回屋待着。

时若闻言,确定感觉出来久了,也有些冷了,虽有炭火,但也不足以抵挡这寒风。

她搓了搓手背,起身,对安馥观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待久了。”

说罢,朝亭外走去。

安馥观听了时若的话,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我有那么弱吗?”

看着时若离去的背影,还是大声朝她说道:“慢点,别摔着。”

也不知她听没听到。

时若走出亭外便听见安馥观的那句,她没作出反应,直直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