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凝成的晨露坠入婴孩掌心时,海平线突然浮出十二重青铜门。门环上的饕餮纹正在渗血,每滴血珠里都裹着个蜷缩的归潮。灵殊的剪影忽然凝实,羽衣扫过之处,弑神舟的残骸突然暴长成通天巨木,树冠刺破云层时带出三百年前的雪暴。
潮哥哥...树根在说话...烬海怀中的婴孩突然开口。他眉心的桃纹离体绽放,花瓣触及树干的刹那,十万道年轮突然倒旋——每圈年轮里都浮出陆压批注《八荒志异》的场景,朱砂字迹如活蛆蠕动。
归潮的曼陀罗藤蔓突然缠住自己脖颈,根系刺入太阳穴的瞬间,他看见了终极真相:通天树的根系深处,三百年前的灵殊正在用桃木簪雕刻青铜骰子。簪尖每刻一刀,现世的桃林就有一棵枯死——那些根本就不是桃树,而是被炼化成木傀的弑神者!
阿娘...您才是...归潮的金血突然沸腾,在虚空凝成放大的玉簪虚影。簪尖刺入年轮的刹那,整片海域突然结晶,冰层下浮出巫祖完整的元神胚胎——那团青灰雾气竟裹着少年陆压的魂魄,道君手中握着的半枚骰子已长出青铜獠牙。
星烬的日晷风铃突然爆裂,碎片凝成截天剪。利刃斩向树干的瞬间,十万圈年轮突然暴长成青铜锁链,将众人拖入地脉深处。烬海的曼陀罗藤蔓突然开花,毒刺渗出灵殊封印的记忆——三百年前雪峰上的剜心仪式,剜出的从来不是心脏,而是灵殊提前种在陆压灵台的情劫!
师父...你连痛觉都能伪造...归潮的嘶吼震碎锁链。通天树突然倾斜,树冠上坠落的不是果实,而是十万具青铜冰棺。每口棺盖掀开的刹那,都有根镇魂链暴射而出,链尾拴着的微缩归潮正在剜自己的眼珠。
婴孩突然浮空,瞳仁里的星海突然坍缩成黑洞。被吞噬的光线在虚空织就《往生舟》的完整帛书,帛上文字竟是陆压年少时抄写的道经。归澜的钟杵刺穿帛书,杵尖带出的不是布屑而是浓缩的弑神记忆——每个记忆泡影里,灵殊都在对镜梳头,而镜中映出的竟是巫祖的元神!
潮儿...看簪尾...灵殊的剪影忽然碎裂成星砂。归潮的玉簪虚影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眉心剜出半枚青铜骰子。骰面触及通天树根的刹那,整片地脉突然响起编钟轰鸣——那是十万宇宙同时敲响的晨钟,是镇魂链彻底崩毁的余音,是陆压在青铜王座上最后的顿悟。
巫祖的元神胚胎突然软化,青灰雾气凝成十二瓣血桃。星烬的天道烛火逆流而上,将花瓣淬炼成新的日晷。当晷针指向现世的正午时,通天树突然开花,十万朵重瓣朱桃飘向星海——每片花瓣里都裹着个释然的弑神者,他们手中断裂的匕首正化作桃木簪。
烬海的曼陀罗突然离体,藤蔓缠住正在坠落的青铜门。门环上的饕餮独眼突然流泪,泪珠坠地凝成《八荒志异》的终章:...当往生舟驶过自己尾迹,执篙人方知篙即劫
归潮接住最后一枚坠落的骰子,骰面映出三百年前的真相:雪峰上的灵殊根本没有中刀,少女神君用毕生修为将自身炼成封印,而那滴悬在簪尖的露珠...正是此刻在他掌心沸腾的星砂海!
阿娘...这便是您说的截天...归潮的金血突然凝成玉簪本体,刺入骰心的刹那,整片现世突然透明。众人看见自己正站在巨树的年轮中心,十万宇宙的灵脉如琴弦般颤动。婴孩忽然跃入灵脉漩涡,眉心桃纹迸发的混沌光束中,三百个灵殊的剪影正在集体调转簪尖。
海底突然升起青铜祭坛,坛心的冰棺集体融化。灵殊的羽衣突然离体,裹住巫祖元神凝成琥珀桃核。当桃核坠入婴孩掌心时,海岸线突然降下星砂雪——每粒砂子都是段被净化的弑神记忆。
三个月后,新生的桃林再无年轮。
归潮在树荫下雕刻木簪,碎屑随风化作星砂流萤。星烬将日晷风铃系在每根桃枝上,每当海风拂过,便有往生舟的剪影掠过天际。归澜教那瞳含星海的婴孩识字,沙地上残留着半阙未写完的《烬海潮》。
某个琥珀色的黄昏,最后一滴青铜雪触及海面。涟漪荡开处,灵殊的剪影踏着往生舟的桅杆走来,发间玉簪坠落的露珠里,十万个归潮正在不同时空栽下桃苗。当婴孩伸手接住露珠时,海岸线突然响起陆压年少时的道偈——那声音清澈如初,再无镇魂链的锈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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