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岛的晨雾浸着龙涎香,灵姝盯着铜镜中缠绕在臂间的白发,指尖凝着的仙露迟迟未落。那缕白发是百年前归墟爆炸时,玄鳞元神碎片渗入她经脉所化,此刻竟与鬓角青丝结成了同心结模样。
??“殿下,东华帝君送来的礼服...“侍女话音未落,屏风后探出只骨节分明的手。玄鳞披着松垮鲛绡,锁骨处未愈的灼伤还泛着金芒:“娘子好狠的心,赴宴不带为夫?“
??灵姝挥袖合拢衣襟,却见少年腕间青铜逆鳞闪过微光——那是他重生后莫名出现的印记,每当子夜便浮现十二巫祖图腾。
??“帝君设宴是为商讨弑神钟异动,你...“话音戛然而止,玄鳞突然将她抵在妆台前。少年指尖抚过她颈间新添的龙鳞纹,吐息带着桃花酿的醇香:“娘子可知昨夜梦回,你哭着在我心口画了多少遍往生咒?“
??铜镜突然映出诡异画面:本该供奉在三十三重天的弑神钟,此刻正悬在东华帝君寝殿。钟身缠绕的锁链淌着黑血,每道裂痕中都嵌着半片青鸾羽。
??“这是...“灵姝猛地转身,妆奁中飞出的玉梳却穿透玄鳞身体。少年虚影在晨光中轻笑:“为夫在弑神钟里瞧见件趣事,娘子可要听?“
??殿外忽然传来重物坠地声。两人闪身至庭院,只见仙侍浑身爬满青铜纹路,手中托盘盛着对带血的龙角——正是玄鳞重生后消失的那对!
??东华帝君的传音随海风飘来:“故人重逢,何不入席一叙?“
??宴席设在弑神钟阴影下,帝君银发垂落如瀑,手中把玩的正是灵姝当年在归墟遗失的五色石。玄鳞眯起眼,袖中龙爪若隐若现:“帝君好手段,连西王母的物件都敢染指。“
??“小友谬赞。“东华弹指将五色石化入酒盏,“本君不过借来观瞻,倒是青鸾殿下...“他忽然看向灵姝眉心,“这百年用精血温养烛龙逆鳞,可还撑得住?“
??灵姝尚未答话,弑神钟突然自鸣。钟身浮现的幻象令她如坠冰窟——三百年前瑶池畔,少女时期的她亲手将心羽刺入白蛇心脏,而幕后站着的竟是西王母!
??“娘娘她...“灵姝踉跄后退,被玄鳞揽住腰肢。少年舔去她嘴角溢出的血渍,竖瞳泛起血色:“现在信了?你那好娘娘从一开始就...“
??“砰!“
??酒盏炸裂声打断话语,十二巫祖法相自弑神钟走出。东华帝君广袖翻飞间,蓬莱仙岛开始急速下坠:“本君等了万年,终于等到弑神钟认主。“
??玄鳞暴喝着现出烛龙真身,却发现龙爪穿过帝君身体。灵姝额间青羽突然离体,化作长剑刺向弑神钟:“你根本不是东华!“
??钟声震碎幻境,众人竟身处归墟残骸。假帝君褪去伪装,露出布满星辰图的脸——正是本该消散的陆压道君!他手中捏着半块昆仑镜,镜中映出西王母被囚的身影:“好徒儿,为师这份聘礼可还满意?“
??玄鳞突然痛苦跪地,青铜逆鳞渗出黑血。灵姝的星辰命盘不受控地展开,每颗命星都连着弑神钟的锁链:“你在我命盘动了手脚!“
??“错。“陆压踩着虚空走近,“是你亲自将命盘与弑神钟相连,就在...“他指尖点向灵姝小腹,“昨夜双修之时。“
??玄鳞怒吼着扑杀过去,龙角却被弑神钟锁住。陆压抚过钟身裂缝,哼唱着古老的弑神谣:“...青魄焚天罪,龙血染钟鸣...“
??灵姝突然记起百年前归墟爆炸时,有道金光没入她丹田。内视灵台,竟发现元神旁悬着枚青铜钟杵——正是弑神钟缺失的撞钟!
??“你以为为何重生后的玄鳞会带着青铜逆鳞?“陆压的傀儡丝刺入她腕脉,“那是弑神钟的钥匙,而你是最后的守钟人。“
??玄鳞的龙血滴在钟杵上,归墟残骸开始重组。灵姝看见自己的命星正在吞噬玄鳞的烛龙星,而弑神钟的裂缝中伸出无数青铜手臂——每只手上都握着当年弑神者的本命法宝。
??“娘子...“玄鳞突然挣断锁链,龙尾卷着她撞向弑神钟,“信我么?“
??灵姝在电光石火间读懂他眼神,反手将钟杵刺入自己心口。青鸾精血喷溅在玄鳞的青铜逆鳞上,归墟深处传来古老的龙吟。陆压的傀儡丝突然燃起幽火,弑神钟裂缝中探出只缠满符咒的巨手。
??“不可能!烛龙真身明明...“陆压的惊叫被钟声淹没。玄鳞握着灵姝的手按向逆鳞,两人血肉交融处浮现出完整的弑神钟图腾:“当年你剖开我心脏种下混沌种时,就没发现少了片逆鳞?“
??弑神钟轰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中,灵姝看见颠覆认知的真相——万年前撞断不周山的不是共工,而是被混沌侵蚀的烛龙!西王母与陆压联手弑神,却将罪名嫁祸给水神。
??“所以共工台镇压的从来都是烛龙怨气...“灵姝咳出血沫,腹中突然腾起暖流。玄鳞的龙尾正护住她小腹,那里不知何时结出了青金相间的魂茧。
??陆压道君在消散前大笑:“好个烛龙,居然把龙蛋藏在弑神钟里!“他最后看了眼灵姝腹部,“青鸾族长当年私放烛龙元神,你以为西王母当真不知?“
??归墟重归死寂时,玄鳞抱着昏迷的灵姝跌坐在钟骸上。少年白发尽数染血,掌心却小心翼翼护着她微隆的小腹:“娘子这回...怕是真要与我纠缠万万年了...“
??三月后,三危山禁地。
??灵姝抚着腹部魂茧翻阅古籍,窗外忽然飘来桃花香。玄鳞顶着新生的龙角翻窗而入,唇间衔着支带露的凤翎花:“娘子今日的安胎药...“
??玉盏应声而碎,灵姝看着浮现胎动的腹部苦笑:“你确定这是龙蛋?“古籍记载烛龙后裔该有双魂波动,可这魂茧中分明流转着青鸾火纹。
??玄鳞从背后拥住她,龙尾讨好般摩挲她脚踝:“许是随了娘子的烈性子...“话音未落,魂茧突然裂开道缝隙,溢出的金光在空中凝成西王母的虚影。
??“好孩子。“虚影抚过灵姝发顶,“是时候知晓青鸾一族的使命了。“她弹指放出段记忆:初代青鸾与烛龙在弑神钟前立誓,以血脉为契世代镇压钟灵。
??玄鳞突然闷哼跪地,天灵盖飞出十二道青铜符。灵姝腹中魂茧彻底绽开,飞出的竟是缩小的弑神钟!钟灵化作婴孩模样,睁眼的刹那,三十三重天所有神兵开始嗡鸣。
??西王母虚影开始消散:“陆压不过棋子,真正的执棋人...“
??未尽的话语被九天惊雷打断。灵姝抱着啼哭的钟灵望向窗外,只见东华帝君立在云间,手中提着盏青铜灯——灯芯燃烧的,赫然是陆压道君的魂魄!
??“游戏继续。“帝君含笑的声音传遍三界,“弑神钟灵降世,该收网了。“
??玄鳞突然夺过钟灵,在它掌心看见熟悉的星辰图。那图案与灵姝命盘上的烙印完全一致,而钟灵啼哭时,归墟方向升起了十二根通天血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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