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凝成的重瓣坠入婴孩掌心时,那抹新生的桃纹突然泛起青铜锈色。归潮正欲触碰,整片桃林突然震颤——根系深处传来锁链拖曳的闷响,新绽的桃花纷纷离枝,在半空凝成三百面青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当下盛景,而是十万个正在枯萎的平行人间。
潮哥哥...镜子里有东西在爬...婴孩突然捂住右耳,汩汩金血从耳道涌出。星烬的日晷残片突然发烫,映出骇人景象:每面铜镜背面都吸附着青铜蜘蛛,蛛腹刻满《九劫书》残章,正将毒液注入镜面。
归澜的钟杵击碎三面铜镜,迸出的不是碎片而是黏稠的劫灰。灰烬触及桃枝的刹那,新生桃林突然倒伏,树干裂口处伸出缠满情丝的骨手——那些手指的纹路,竟与灵殊刺绣时的掌纹一模一样!
阿娘的手!归潮的曼陀罗藤蔓缠住骨腕,根系刺入的刹那,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毒蛇噬心:雪峰上的灵殊早已将双手炼成封印,而眼前这些...竟是巫祖用劫灰重塑的赝品!
海底突然隆起九座青铜蛛巢。每座巢穴的复眼映出不同时空的归潮,他们正在将桃木簪刺入自己眉心。当婴孩的混沌光束洞穿复眼时,整片海域突然结晶,冰层下浮出十二艘骨舟——船板由巫祖肋骨拼成,桅杆挂着风干的情丝,而船帆...竟是灵殊被剥离的皮肤!
这才是真正的往生舟冢...星烬的残破龙角燃起天道烛火。火光映出舟舱内景:三百口冰棺呈星图排列,棺内封存着归潮不同轮回的心脏。每颗心脏都连着青铜蛛丝,丝线尽头没入海底深坑——坑底沉睡的巫祖胚胎,正在吮吸劫力重生。
归潮突然暴起,金血凝成玉簪刺向最近的骨舟。簪尖触及船板的刹那,九重蛛渊突然开启,渊底爬出无数半人半蛛的怪物。它们的腹部刻着陆压的朱砂批注:...以桃为引,以蛛为皿,九渊深处种劫星
婴孩的尖啸突然化作镇魂曲,音波震碎三具蛛怪。黏液溅在冰面,腐蚀出通往渊底的青铜阶梯。众人踏阶而下时,听见渊底传来熟悉的簪环相击声——那是三百年前,灵殊梳头时的清音!
渊底万镜台上,灵殊的梳妆匣正在自行开启。匣中玉簪浮空而起,在虚空划出十万道情丝。丝线触及镜面的刹那,众人看见惊悚真相:每个镜中灵殊都在重复梳妆动作,而铜镜倒映出的...竟是巫祖逐渐清晰的面容!
阿娘...连梳头都是骗局?归潮的曼陀罗藤蔓绞碎三面铜镜。迸出的星砂突然凝成陆压的虚影,道君手中《九劫书》无风自燃:好徒儿...你当真以为,当年雪峰上站着的是真正的灵殊?
海底突然降下青铜暴雨。雨珠触及镜台时,所有灵殊的倒影突然裂变——左半身继续梳妆,右半身却爬满青铜蛛纹。当两个半身开始撕扯时,梳妆匣突然爆开,匣底露出半枚染血的劫骰,骰面刍字正在吞噬灵殊残存的妆容。
潮儿...剜镜!真正的灵殊残魂突然自簪尖渗出。归潮引刃刺向主镜,镜面碎裂的瞬间,九重蛛渊突然坍缩,露出深藏的烬海核心——那里悬浮着由十万情丝织就的星茧,茧内沉睡着与归潮容貌相同的少年,手中握着的桃木簪...正是三百年前失踪的那支!
星茧突然脉动,蛛丝般的血管泵出青铜汁液。汁液触及海水的刹那,整片劫海突然沸腾,凝成三百尊青铜傀儡。它们的动作与归潮完全同步,每当归潮挥动玉簪,傀儡便撕碎一株桃树。
他在复刻你的命格!星烬的天道烛火焚毁五具傀儡,灰烬里却浮出《九劫书》新篇。泛黄纸页上,陆压的字迹正在自行续写:...种星茧者,当以双生为祭...
婴孩突然浮空,眉心桃纹彻底离体。混沌光束洞穿星茧的刹那,众人看见茧内真相:少年归潮的脊椎正在化作青铜桅杆,他的心脏被炼成血色灯笼,而灯笼里燃烧的...竟是灵殊最后半缕纯净的情魄!
阿娘!归潮的金血突然逆流成雷暴。电光撕裂星茧时,海底突然响起编钟九鸣——每声钟鸣都震碎一重镜渊,当第九声钟响消散时,劫海核心处升起青铜祭坛。坛心冰棺里,陆压的尸骸正在融化,道袍下摆淌出的劫灰凝成新的谶语:
茧破星现,劫尽潮生。
沸腾的劫海突然凝固,浪尖凝成三百颗琥珀星辰。归潮接住坠落的星茧残片,发现每片残壳都映着未被污染的人间——炊烟袅袅的村落,桃花纷扬的山谷,星砂铺就的海岸线上,无数个自己正在栽种桃苗。
婴孩掌心的血桃核突然发芽,根须刺入祭坛冰棺。当棺盖被桃根掀翻时,巫祖胚胎突然尖叫着汽化,青灰雾气凝成星砂雪飘落。每粒砂子触及海面,便化成一艘微缩的桃木舟,舟头坐着微笑的灵殊剪影。
往生舟残骸突然离水飞升,腐朽船板在空中重组成星门。门内吹出的风带着桃香,拂过归潮眉心时,那里新生的星纹突然绽放——三百道星砂自纹路涌出,在劫海上空织就新的《八劫书》:
烬海种星处,往生舟自渡。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星门时,众人看见门后飘来真正的桃花雪。雪片触及枯萎的桃林,焦黑的枝干突然抽新芽,而最大的那朵重瓣里...正沉睡着未被劫纹沾染的灵殊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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