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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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潮漫过脚踝时,归潮听见了青铜破碎的声音。那些凝固在星砂海深处的时空涟漪正层层荡开,三百艘桃木古舟的残骸在浪尖重组,腐朽的龙骨发出远古编钟的震颤。

潮儿当心!灵殊的羽衣突然暴涨,袖中飞出十二道星链缠住归潮腰身。她染血的左手指向星门方向——原本澄澈的星穹正在被青铜瘴气侵蚀,门框上的饕餮纹睁开第三只眼,瞳孔里涌出裹挟劫丝的浊流。

婴孩突然发出咯咯笑声,掌心桃核幼苗的根须扎入虚空。翡翠色的光芒沿着星砂蔓延,所过之处凝结出晶莹的命纹冰晶。归潮的金血突然沸腾,他看见每片冰晶里都封存着灵殊梳妆的倒影:铜镜中的陆压正将青铜蛛丝刺入她发间的玉簪。

原来劫种从那时就...归潮的曼陀罗藤蔓绞碎冰晶,迸出的星砂却凝成蛛网。网上悬挂的三百枚茧房突然裂开,每个茧中都跌落出浑身缠满情丝的归潮——那些是他轮回中未能斩断的因果残影。

星烬的残角燃起涅槃天火,火凤长鸣着扑向蛛网。烈焰触及茧房的刹那,整片星砂海突然翻卷,海底升起九重青铜祭坛。坛心悬浮的琥珀星辰里,沉睡的宇宙胚胎正在生长桃木脉络。

师父好算计。归潮引刃剖开胸膛,金色星核迸发出黄昏砂暴,用我的轮回养劫种,用阿娘的情丝织茧房——砂砾触及祭坛时,那些青铜表面突然浮现出《十劫书》未载的秘纹,每道纹路都在吞噬星潮。

灵殊的魂体突然虚化,右半身的青铜蛛纹暴涨成锁链。她将玉簪刺入左胸,纯净情魄化作光刃斩向祭坛:潮儿快种星!被斩断的青铜锁链坠入星砂,立刻催生出布满獠牙的食劫藤。

归潮抱起婴孩跃向最高的祭坛。怀中的小生命突然重若千钧,眉心星纹离体化作命盘嵌入琥珀星辰。宇宙胚胎的脉动震碎了三重祭坛,青铜碎块在空中凝成陆压的虚影:徒儿可知何为往生?

星砂海突然沸腾,十万根劫丝破水而出。每根丝线末端都缀着青铜化的归潮,他们的脊椎延伸成桅杆,眼窝里跳动着星砂火焰。灵殊的羽衣被劫丝缠住,右手指尖开始结晶。

往生是劫海倒悬!归潮将桃木剑阵刺入自己星核,剜出的金血在虚空写下《破劫箓》。箓文触及琥珀星辰的瞬间,宇宙胚胎表面突然睁开九百只星瞳,瞳孔深处射出重构时空的虹光。

虹光扫过之处,青铜祭坛化作桃林。新生的枝干上挂着往生舟风铃,每片桃花都镌刻着未被污染的命纹。陆压的虚影在虹光中扭曲,道冠下的面容突然浮现蛛网裂痕:你竟然...用黄昏砂改写

师父错了。归潮的曼陀罗藤蔓刺入星瞳,根系缠绕着宇宙胚胎生长,往生是星烬重生。藤蔓绽放的刹那,星烬燃尽的龙角灰烬突然复燃,涅槃火凤衔来三百年前雪峰上的月光。

灵殊身上的青铜蛛纹开始剥落,她折断玉簪划开星砂海。海底浮现出被掩埋的真相:当年雪峰之巅,她将真魂注入簪尖刺破的胎膜裂口,宇宙胚胎的初啼早已震碎陆压的命盘。

婴孩突然浮空,翡翠根须连接着所有桃木舟。古舟残骸在星潮中重组,腐朽船板化作星纹帆布,那些缠满情丝的桅杆绽放出重瓣桃花。归潮看见每朵花心都沉睡着纯净的星砂精灵,它们额间刻着《青冥书》的残章。

原来你才是...归潮的金血滴落在婴孩眉心,龟裂的星纹突然完整。翡翠光芒暴涨中,婴孩的身形抽长成少年模样,容貌与琥珀星辰里的胚胎如出一辙。

星门深处传来编钟九响,青铜瘴气凝成巨掌抓向桃木舟。灵殊的羽衣卷起星潮,三百艘往生舟同时扬起星纹帆。归潮看见帆布上的纹路正在拼凑成《渡劫经》,而经文的第一句赫然是少年掌心萌发的桃核幼苗。

该启程了。少年抬手轻点,星砂海突然竖起水墙。水幕中浮现出十万宇宙的投影,每个星辰都在重复着破茧与织茧的轮回。陆压的怒吼从青铜纪元传来,却被往生舟的风铃震碎成星屑。

桃木舟冲破星门的瞬间,归潮的脊椎传来灼痛。他看见自己的骨骼正在琉璃化,星潮从每个毛孔涌入,在脏腑间凝成微缩的宇宙模型。灵殊握住他颤抖的手,羽衣扫落的星砂在他们之间织就银河。

潮哥哥看呀!少年指着船头劈开的星浪。被斩开的虚空里飘荡着青铜纪元残片,每块碎片都映照出不同的因果链——雪峰上的灵殊、炼星门的陆压、往生舟的残骸,所有时空褶皱正在星潮中舒展。

海底突然升起十二弦琴,琴音震碎了三重劫海。归潮的曼陀罗藤蔓缠住琴弦,拨响的刹那,星砂海中浮起百万玉簪。每根簪尖都挑着一枚星茧,茧中沉睡的魂灵额间都有桃花烙印。

少年突然纵身跃入琴音激荡处,翡翠根须刺穿星茧。被释放的魂灵化作流萤,在船帆上拼出新的谶语:劫海无涯处,星舟即归途。归潮的琉璃脊椎突然迸发霞光,他看见每个骨节里都藏着枚未绽放的宇宙胚胎。

星潮愈发汹涌,往生舟正在突破维度薄膜。灵殊簪尖滴落的血珠在船头凝成罗盘,指针疯狂旋转间,归潮听见了远古的呼唤——那声音来自所有正在重组的宇宙胚胎,它们在星砂深处吟唱着破劫的祝词。

桃木舟撞碎最后一道青铜障壁时,归潮的瞳孔里炸开星河。他看见自己化作星潮本身,在新生宇宙的胎膜上写下《青冥劫》的终章。而船尾荡开的涟漪中,陆压的道冠正在被星砂重塑成桃木舟的舵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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