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说了我不嫁!”孙漫生气的摔完彩礼,夺门而出。
年迈的父亲上前拉回孙漫,“啪”的一声,打了个孙漫措手不及,老妇人连忙在一旁心疼的阻止父亲刚要抬手再打一次的动作:“诶呀行了行了,好好说就好了,动什么手啊!”
父亲无奈放下手,指着头发凌乱的孙漫恶狠狠的说:“你不嫁也得给我嫁!当年,西华家帮我们赎回房子当作彩礼,现在又送来丰厚的彩礼,他们家待我们不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你和西华早已有婚约在身,现在嫁过去也不曾叫你委屈!”
孙漫大声的反驳一声:“说得这么好,要嫁你嫁,反正我不嫁!”怒吼完后,孙漫摔门而出。
坚持良久的父亲看到孙漫走后,瞬间松懈下来,心脏不由得疼了起来。
“方,方!”母亲无助的呐喊。
医院内,父亲得到及时救治,现在正躺在病床上安静的休息。孙漫在门外的窗户上看着里面。这时,母亲走了出来。
两母女手拉手坐在医院花园的沙发上,母亲语气深长的说:“唉,没想到,我们老的这一天这么快。”
孙漫不语,看着母亲经过岁月洗礼的手,如同陈年老久的树皮,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眼睛开始酸了。
原来这么多年看似温馨的家庭生活,都是假象,都是有代价的……
“漫儿啊,听母亲一句劝,你就嫁过去吧,西华人很好,是我们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不会错的。父母年迈了,走不动了,照顾不了你们了。静儿早早就成了家,如今就只剩下你。”
“就在我们还在世的时候,让我们看着你们安心的出嫁,好吗?”
孙漫抬眸的瞬间,两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母亲那干巴巴的手上。她不甘心的问:“妈,我能照顾自己,也能照顾你们,为什么非要我嫁呢?”
“因为贫穷,是所有悲痛的由来。”
孙漫激动的站起来,据理力争:“可我也有钱呐,虽然不算富有,但是也足够生活!”
“漫儿,你还是不懂!”漫妈情绪激动,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到底该懂什么啊?!”孙漫怒吼:“婚姻是人生大事,也是可有可无的小事,为什么要捆绑两个不相爱的人,我自己也能过得很好!报恩不止是通过婚姻,还可以有其他方式!”
“那你说!”漫妈提高了音量,她似是被逼疯了样子,红着眼眶,振振有辞的质问着:“我们怎么报恩,怎样报恩?我们能还人家什么!”
孙漫呆楞住了,一下子泄了气。是啊,我们能用什么还呢?
二人之间的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孙漫苦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会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们对我们家伸出的援助之手,原来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把我嫁过去啊!”孙漫用那幽怨又愤恨地眼神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母亲,像是审度似的。
“所以我寒窗苦读二十年,只是你们为了培养我好作他家媳妇的,对吗?”她厉声质问着,空旷的花园里一遍遍响起她的回音。
漫妈遭受不住良心的折磨,她坐了回去,低下头苦苦哀求:“漫儿,你别再问了!”
“我怎么能不问?”孙漫情绪忽然高涨起来,不解的质问着。可是一切的问题都没有答案,再问也是无济于事,这件事情是既定的,她也必须嫁,只是——
孙漫顿了顿,情绪忽地落了下来,她叹了口气,也坐了下来,看向自己的母亲,无力的问出最后一句:“可为什么是我?”
二人相视着,漫妈红肿的眼睛饱含着心疼与不忍,孙漫红肿的眼睛里却是不甘与怨恨。
相看几秒后,漫妈收回视线,躲避孙漫的眼神,没有回答。
她还想倔强的争执几句,可是一开口又无从说起。
最终,她妥协了,她向现实妥协了。
“好,我嫁!”孙漫强颜欢笑的说着,她勉强站起来,背对着母亲,立下誓言:
“这是我身为女儿,为你们做得最后一件事……彩礼就当作这些年你们精心栽培我的……辛苦费吧。”她哽咽了起来:
“以后,我是孙漫,是西华的妻子,是公家的媳妇——但不会是谁的女儿。”说完,她整理好情绪后,擦带眼泪,毫不留情的走了。
留下漫妈在原地崩溃大哭。
孙漫从黑暗踏入另一片黑暗里:林深,我终究是等不到你了……
………………………………
广场上聚集了很多老年人,有的人拿着片子,有的人拿着病例,而有的人空手。他们秩序井然的排着队,一个个忍不住探头,企图穿过长长的队伍去看向各自义诊的医生,是不是专家。可惜,人太多,大多数冒出来的头都看不到前边诊治的人是谁。
一只指节分明又修长的手轻轻的拿起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戴好听诊器后,温柔的说:“来,我帮你看看。”
病人身子往前探了探,听诊器也很及时的落在病人的身上。
那人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但他那高挺的鼻梁快要把口罩撑破。紧缩的眉头下,是一双好看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眸深邃而令人捉摸不透。
病人的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他问:“怎么样医生?”
西华又探了探别的地方,来回几次后,紧缩的眉头松开了,他拿下听诊器,说:“没什么大问题。少抽点烟就好了。”
病人一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操场上排队的人越来越少,工作也接近了尾声。
公西华趁着闲暇的时间伸个懒腰,忽然电话猛然震动。看到来电人是自己的父亲,西华犹豫了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起身找了个清静点的地方,才接听。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西华先开口问:“什么事?”
“给你两个选择,一回来继承家产,二,回来结婚。”对方言语简短,却直击要害。公西华眉头紧锁,眼神渐渐冰冷寒冽起来:“我哪个都不选。”
“你要是不选,我就发则通报,说你是我公西凉的儿子,是这西与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则新闻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堂堂公子哥会委身去治病救人吧。”
西华咬牙切齿的说:“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这是事实。”对方语气从容,且带有挑逗性:“要么回来继承家产,要么回来结婚。你选一个吧。”
西华被气得语塞,他恨不得想把手机给摔了。他咬牙切齿的说:“好,算你狠。”
“不就是领个证的事情吗,我结!”
不久,孙漫在公家的安排下,大到婚场的布局,小到喜糖的的挑选,都经过孙漫的点头,才会安排。而每一个步骤里,都没有西华的身影。孙漫的表情愈加的失落,可她也不能说什么。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时间也逐渐接近婚宴。
某饭店内,常年在外地出差的林深也正好回来。想着大家难得一聚,又正逢公西华有事要和大家宣布。
大家团聚于此,互相寒暄之后,公西华提着一袋子进来了,众人纷纷欢呼上前拥抱,“哦哟,西大公子,好久不见了。”
“真是的,一毕业之后大家约你都很难。”
“榜上哪个大佬了?苟富贵勿忘我们这些老朋友啊。”
“哪有,入座吧。“公西华谈吐得体的招呼大家入座,点完餐,大家又开始寒暄起来。
“林深啊林深,我们这群人就数你最忙,忙什么呢到底?”
林深拿起水杯浅浅的抿了一口,微笑道:“工作上的事,咱就不说了,娱乐时间就该娱乐娱乐。”
那人豪爽的笑了笑,说道:“看来大忙人也有不想上班的时候啊。”
不一会儿,饭菜上齐,公西华拒绝兄弟上前倒的酒,说:“我今天开车,就不喝酒了。”
“谁不是开车来的?公西华,你可就别扫了大家的兴了。”
“快,给他满上。”
公西华见状,急忙为自己倒满茶,举起对着大家伙说道:“抱歉,我今天真不能喝酒。我就以茶代酒先自罚一杯。”
众人哑口无言,默默的看着西华一饮而尽,西华饮尽,放下杯子,又转身从袋子里拿出一堆红色的请柬,众人见了,惊呼:“公西华,你这是——?”
“三天后,是我的婚礼,请你们参加,同时担任伴郎的职位。”
“好你个小子,当年最不解风情的人倒最先有喜。”
“恭喜你和慧姐终于修成正果了。“
“你还别说,好久没见到慧姐了。今天怎么不带慧姐出来聚聚,让我们也见一见啊。”
西华没有说话,只是强颜欢笑的给大家分发,林深拿到请柬,翻开看看:新郎公西华,新娘孙漫。惊讶的问:“这孙漫是谁?你不是和秦慧……”林深欲言又止,看得出西华脸色稍变。
“什么!不是慧姐!”众人听了,连忙翻开查看,个个紧逼西华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分了?”
有人不可置信的反驳:“分了?怎么可能,当年天天和我们秀恩爱来着。”
林深紧盯着请柬上的名字,心想:这孙漫怎么这么耳熟。
颁发完毕,西华回到原位跟大家伙解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逃不掉的。”
“秦慧——”提起自己的初恋女友,内心总会有些遗憾,西华叹息的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真分了?!”众人震惊,面面相觑,企图在对方身上找瓜吃,谁知道都是互相望着对方摇头。
随后众人又统一把目光放在西华身上。
众人都沉默不语的看着请柬,气氛冷到极点。
林深抬头紧盯着公西华,公西华不语,林深默默的说了句:“不过还是要恭喜你,要成家了。”
众人也吝啬的开口:“算了,还是要恭喜你一下。”
“诶,新娘长什么样?漂亮不,你们见过吗?”有人开启话题。
“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应该也有伴娘团吧,兄弟们。”他们互相使眼色,互相收到暗号。
公西华郁郁寡欢的说:“不知道,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距离婚宴还有两天…………………
民政局前驻足着两位新人,手里分别拿着一本红色小本本。
孙漫偷偷瞥了眼西华,又看了眼手中鲜艳的红色小本本,总感觉不太真实,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和西华领了结婚证。
她小心翼翼的问:“公西华,你……是真的想和我结婚吗?”
“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西华迟疑了一下,随后看向一旁的孙漫,风轻轻的吹起她的秀发,浓墨色眉毛下挂着一双明亮清澈,暗含秋水的眼睛,深邃而温柔,鼻子不算高挺,白皙的脸颊上有一带点点雀斑,她长得不是很出众,可眉眼间那份坚韧不屈和伤感令人忍不住怜惜,白色衬衫更衬得她一丝秀气。她眼里有些许期待,也有些担忧和哀伤。
犹豫良久后,西华淡淡的“嗯”了一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收起结婚证,又掏出戒指盒,打开一看居然是金闪闪的戒指,他轻轻为她戴上:“当然。”
烈日当头下,孙漫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金光,二人站在彼此的身边,心却不曾靠近过,她看不透面前的男人,他总有股清冷寂寥的感觉,令人望而止步。
————————花絮——————————
烟雾缭绕,古香四溢的房间里坐着一个男人,点点烟火照出他那忧郁的面庞,岁月的痕迹爬满他那英俊的脸,桌子上的手机页面停留在时锦华的手机号码页面上,他在心里做足了斗争。一口气呼出所有的烟雾,他掐断烟火,也在此刻下定决心。
他拿起手机拨打过去,铃声响了好一会终于接通了。
他又紧张的说不出话。直到对面发出声音:“喂,哪位?”
这个声音令他在心里发颤了一下,他激动的攥紧手机,嘴巴支支吾吾还未组织好语言。
“我……”
他只发出一个音,对面就已经认了出来。传来一笑声:“原来是你啊,离婚这么多年,你居然还能找到我的电话,说吧,有什么事情?”
他心里的期盼与紧张随着女人从容地语气落地,是啊,离婚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奢求呢。
“西华就要结婚了,下个月初三。即使我们离婚了,儿子结婚,你也不能不来吧。”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真是恭喜你了,说说是哪家的千金,我再考虑去不去。”
“西华小时候定的娃娃亲,公孙漫。”
对面嗤笑一声,问:“你别逗我笑了老凉,你什么时候认过这门亲事?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