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太平洋洋面上一片寂静。
波涛像是在低声呢喃，偶尔泛起几朵白花，好像在给这无边的黑暗点缀点生气。
一支由三艘远洋货轮和一艘老掉牙的远洋邮轮组成的船队，正慢悠悠地划过水面。
悄无声息得跟鬼船似的。
船上除了偶尔从船桥漏出的几束灯光，像极了半夜三更打瞌睡的萤火虫。
完全找不到任何能表明身份的标志。
旗帜？没有。
涂装？更别提了。
这船队低调得简直不像话，活脱脱一副“我就是路过，别多看我”的模样。
甲板上，赵龙这家伙正站在一艘货船的边缘。
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盯着左右两侧那几门被木板遮得严严实实的37毫米速射炮。
口水流得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顺着嘴角往下滴，差点没把甲板给淹了。
“老龙？这玩意儿不错嘛！”他一边抹着嘴角一边赞叹。
那语气活像个乡下土包子头一回见到城里的洋玩意儿，满脸写着“借我玩两天”的渴望。
要不是旁边还有人看着，他估计早就扑上去抱着炮亲两口了。
“得了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门儿都没有！”龙国章斜了他一眼，语气里满是嫌弃。
恨不得一脚把这家伙踹下船。
自打赵龙上了船，这货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
天天围着这几门小炮转悠，恨不得把它们揣兜里带回家睡觉。
那眼神，啧啧，连船舱里偷粮食的老鼠都能看出来他在打啥鬼主意。
37毫米手拉机啊！搁这年头可是稀罕货。
赵龙那点小心思，傻子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说实话，龙国章心里也得承认，这炮确实有点来头。
想当年德国佬拿这玩意儿当原型，愣是鼓捣出了个防空机关炮。
虽然最后成了个悲剧，被后世人戏称为“打鸟都嫌慢”的废柴货。
可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这37毫米速射炮绝对是速射火力里的顶流。
陈大少爷——也就是这船队的幕后大佬——眼光毒得很。
批了大把银子买下这几门炮，还下了死命令要搞到设计图纸。
为啥？因为这玩意儿有潜力啊！改一改，弄不好就是个大杀器。
比起陈大少爷心心念念的40毫米博福斯——那才是他眼中的顶级速射火力——这37毫米炮虽然差点意思，但好歹也是德国最新款，技术上还有不少改进空间。
搁这年代，能弄到这货色，绝对算得上烧高香了。
龙国章这人吧，骨子里是个大口径控。
梦想着那种一炮下去能把对面甲板轰成筛子的大宝贝。
可眼下铁甲舰还八字没一撇，他也只能先将就着用这些“小可爱”。
于是乎，他大手一挥，把几艘货船改成了武装商船。
又亲自操练水手，把这十几门37毫米速射炮当亲闺女似的宝贝着。
结果呢，赵龙这货天天围着他“闺女”转悠，还时不时伸手摸两把。
搞得他吹胡子瞪眼，活像个护女心切的老父亲，恨不得拿根棍子把这“色狼”赶走。
“快滚，别做梦了！老子闺女不给你！”龙国章终于忍不住了，牛眼一瞪。
差点没把赵龙瞪得掉海里去。
那架势，活像在说：你再敢觊觎我闺女，老子跟你拼命！
赵龙倒是不死心，眼珠子一转，笑得跟个老狐狸似的：“要不我拿十箱手榴弹跟你换？”
这次远征，他最忌惮的就是对方的大炮，所以一看到这几门速射炮，眼睛都绿了。
活像饿了好几天的大灰狼瞧见了肥羊。
这家伙一边说一边搓着手，满脸写着“咱俩谁跟谁啊，换了吧”的贱兮兮表情。
“不行！”龙国章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语气硬得跟铁板似的。
“二十箱！”赵龙咬咬牙，加了筹码，那架势像是下了血本。
“不行！”龙国章还是摇头，态度坚决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赵龙急了，嘴巴干得跟晒了三天的咸鱼似的，干脆指天画地嚷嚷起来：“我说老龙，你可别不识好歹！手榴弹可是少爷的新发明，里头装的可是少爷弄出来的新式炸药，一颗下去，五米之内鸡犬不留！”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那架势像是要现场表演手榴弹的威力。
恨不得从兜里掏一颗出来当场炸给龙国章看。
龙国章心里哼了一声，暗道：这小子还真会吹牛。
新式手榴弹他能不知道？那炸药还是陈大少爷让他秘密采购原料弄出来的。
当初试验的时候，为了保密，直接找了个无人小岛，轰得地动山摇。
岛上的椰子树都吓得掉了果子，爆炸声传出去十里地，连鱼都被震得翻了白肚。
赵龙这点小伎俩，忽悠谁呢？
他斜眼瞅了瞅赵龙，懒得搭理。
手榴弹是不错，可靠胳膊扔能有多远？
难不成老子开着货轮跟海盗似的玩接舷战？丢不起那人！
再说了，他宝贝这几门炮，比手榴弹强多了，拿二十箱来换？做梦去吧！
见龙国章不吭声，赵龙悻悻地收起心思，嘀咕了两句，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嘴里还不忘抱怨：“这还有几天才到啊？颠得我骨头都散架了。”
这船在海上晃悠了好几天，他早被折腾得七荤八素，走路都带飘。
“呵呵，急啥？”龙国章眯起眼，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
自打接到陈大少爷的电报，赵龙就像屁股着了火似的。
非要连夜把扩编到三千人的护卫队塞进船里，硬生生装了两千人开拔。
这会儿船晃得跟个摇篮似的，那帮旱鸭子早吐得连黄胆水都没了。
他倒好，还在这儿惦记炮。
龙国章心想：你急你活该，谁让你非要逞能呢？
“你不急？”赵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怼回去，满脸写着“你装啥淡定”的不屑。
“呵呵……”龙国章撇撇嘴，心说：老子急个屁！
少爷可是放了话，智利内战一结束，就能弄到真正的军舰。
那才是大场面，比这几艘装了小炮的破货轮强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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