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蒂妮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眼里的泰姆变得越来越混乱,似乎感觉他有要交付真心的意思。但伽蒂妮娅不会信任他,除非立场改变。
“……那你的意思是?”
伽蒂妮娅问。
“我想和你合作。”泰姆压低眉头,低声说道。
“虽然这里人很多,但你放心,他们都是普通人,而在他们之中的我们……也只会被当成普通人。”
话题终于走入主线,泰姆开始交代自己的目的,伽蒂妮娅便也不再恭维:“哪方面合作?”
“异能竞技大赛,茜拉希望我去参加。你知道的,她想拿到地球之心碎片,但她也不确定格拉迪欧勒斯是否真的有那东西。”
“那你和我合作的目的呢?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确定这个吧?”
“当然不。我有求于你,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让你做背叛护地派的事。茜拉会另外派人确认那样东西的存在,而我则需要在大赛上拿到冠军,以茜拉的手腕,保我拿冠军没有任何难度。我知道护地派现在需要这个地球之心,所以,一旦茜拉告知我他真的在伊柯诺敏,那么我会刻意在决赛中输给你,让你拿到。”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自由。”泰姆看向伽蒂妮娅深邃的双眼,“生杀予夺的你,也一定能做到让人假死,然后让他在合适的时机复苏吧?”
伽蒂妮娅沉思了一会儿,回答:“但你给我的情报,我也可以自己去确定,不是吗?”
泰姆点点头,接着说道:
“伊柯诺敏的某个地方藏着一个可怕的东西,它靠吞噬人们的欲望而生,它掌控着整个伊柯诺敏。而这个地方,只有格拉迪欧勒斯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不留痕迹清理掉所有对手然后当上商业联合会主席的?他可是一个既不会异能,也不会武力的普通人。”
伽蒂妮娅的眼睛慢慢睁大。
“想想格拉迪欧勒斯突然举办这样一个世界级的比赛……他是为了什么呢?”
泰姆言尽于此。伽蒂妮娅听罢,站起身:“我答应了。”
泰姆笑了笑,递给她一个蓝色的发卡。
“普通的通讯器在比赛期间会被禁用,就用这个来联系吧。放心,没有什么副作用,不会对你不利,也是选的你喜欢的颜色。”
伽蒂妮娅接过,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二人就此分别,泰姆再次回到茜拉手下,伽蒂妮娅也来到布根威利亚办公室内,将与泰姆发生的所有事情悉数告知他。说完,她将那个发卡递给布根威利亚。
“这是泰姆给我的所谓的通讯器。”
布根威利亚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放到桌上:“目前看不出端倪。稍后我会送给希兰特罗让他处理,没问题的话再还给你。”
伽蒂妮娅点点头,问:“队长,他所说的有几分可信?”
“不知道,暂时没有能够佐证的情报。但换句话说,也给我们目前的情况带来了突破,因为我们只知道伊柯诺敏不简单,不清楚他隐藏的危机究竟有哪些。我会派普莱姆露瑟去伊柯诺敏踩点以确认情报的真伪,并且尽可能获取更多信息方便你之后的行动。”
“好。”
“你还是和泰姆保持正常联系。另外,我希望你向她确定一件事——泰姆的死,茜拉能否阻止。毕竟茜拉的愈合能力在我们看来是固定在她的心腹身上的,泰姆想死,单凭你的力量看起来并不足够。”
伽蒂妮娅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明白了。对了,林妮特……”
布根威利亚摇摇头:“你现在应该专注伊柯诺敏的事。别担心,洛书和切西亚都会想办法的。”
伽蒂妮娅没有办法,毕竟布根威利亚说的确实是事实,而她也帮不上别的忙。
——
普莱姆露瑟推开酒馆的门。
伊柯诺敏正值雨季,所以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但可惜雨伞也遮不住所有的雨水,她风衣的衣摆已经湿透了。
酒馆里人声鼎沸,不少衣着朴素的壮汉在豪迈地饮酒,没有见到上等人的踪迹。普莱姆露瑟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好在,他们并不在意这些响动,他们忙着灌酒畅聊。
但正在前台的酒保一下子就看到了普莱姆露瑟,他欠身笑道:“欢迎您,客人。想来点什么?”
普莱姆露瑟回答:“全冰报春花。”
酒保礼貌地笑了笑:“好嘞,客人到那边的桌子稍等片刻吧。”
普莱姆露瑟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他拍了拍自己肩头不小心沾上的雨水,拂开风衣坐下。
这时,坐在她隔壁的几个纹着花臂的青年朝她看了过来。
“哟,这位小姐之前没见过呀。”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几个兄弟便跟着笑了起来。
普莱姆露瑟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回话,而是又审视了一圈四周,自言自语:“看来今天酒馆人还是太多了。”
“我们大哥问你话呢!”
见普莱姆露瑟没回答,身边看起来像小弟一样的青年恶狠狠的吼道。
可是那位被称作“大哥”的青年伸手拦住他,然后把椅子往普莱姆露瑟那边凑近了一点,问:“你看起来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的人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我老家在这边,家里出了点事。本来是打算接着赶路的,但外面雨下的太大了,临时避一避。”
“这样啊……这么说的话,你对这块应该不是很熟洗吧?”
“嗯。”普莱姆露瑟回答。
青年笑了笑,把手里的烟杵到桌子上熄灭,接着笑嘻嘻地说:“小姐,不开玩笑的说,伊柯诺敏,大事归格拉迪欧勒斯主席管,小事都归我管。你遇到的问题,我肯定能帮你。”
说到这里,普莱姆露瑟才显得稍微有了点兴趣,她转过身去面对这群人,抬了抬眉毛:“那……不知道阁下是否认识一些杀手?说杀手似乎也不太准确。是这样的,我的父母死于非命,但现场什么也没留下,我向警卫队报案,最终也是无功而返。周围的人似乎对此见怪不怪?”
那青年听到这话,表情严肃了起来,他再次靠近,低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有些东西该拿什么换,你应该明白。”
“小姐,您点的东西好了,请慢用。”
酒保礼貌地将饮品呈了上来。
“给对面这位先生吧。”
普莱姆露瑟用手指了指。可那青年有些不满地回答:“一杯酒就想换这些吗?小姐,看来你对等价交换这个概念不太清楚啊。”
见他不买账,普莱姆露瑟对酒保点了点头,自己接过了那杯酒。然后,青年身边的小弟全部围了过来。
普莱姆露瑟淡定地喝了一口特调,然后,寒气从她的掌心开始蔓延,整个杯子在沉默中被全部覆盖上了冰雪。
她将这杯“全冰报春花”举起,使身边的几个人都能看得清楚,然后,伴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杯子和杯中物一起碎成了渣,稀稀拉拉地掉落在地上。
“现在我能知道你口中的情报了吗?”
“……”
“这是……我们这些人都默许的规则,但并没有被写进法律里。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家中比较富有的人就会莫名其妙消失,并且警方不接受报案。”
“富有的人?还有别的特征吗?”
“别的……硬要说的话,就是都拿了自己不该拿的钱,或者享了自己不该享的乐。我也不知道啊,这些说到底都是猜想。感觉就像伊柯诺敏有个神一样,在暗中观察着我们这些人,并适时降下神威以示警戒。”
普莱姆露瑟点点头:“不算很有用,但聊胜于无吧。不过,要是你愿意,可以再多帮我调查一下。”
说着,她伸出手。
对面的青年看了看她冒着寒气的手掌,咽了咽口水,犹豫再三还是握了上去。
但其实就是正常人的体温,没有他想象中的刺骨寒冷。
“合作愉快。”
普莱姆露瑟起身离开了。
“老大,你为啥要这么窝囊啊?那女的看起来一点也不能打啊?”
“你个蠢猪!”为首的青年狠狠揪了一下小弟的耳朵,“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动动手指咱们几个今天就要变成冻肉了!妈的,真倒霉……”
“啊?那咱们接下来咋办啊?”
“能咋办?老老实实帮她办事啊!”
——
布鲁贝尔正在打磨自己的大剑,突然,泰姆开门走了进来。
“任务完成了?”布鲁贝尔问。他手上的动作没停下。
泰姆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回答:“嗯。”
“咋样啊?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怎么讲话。”
“没什么,就是……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改变一下策略?”
布鲁贝尔手里的工作停下了。
“你认真的?”
泰姆坐到他旁边,点点头:“嗯。伽蒂妮娅也有和生命相关的能力,为什么非得让茜拉来帮你?这样下去……说不定在你得到想要的生命之前,你会先为了她的事业而死去。”
布鲁贝尔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
“泰姆,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但你还记得吗?以前的茜拉或许和现在的伽蒂妮娅是一样的,所以你才会被吸引。只是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你又怎么能保证伽蒂妮娅不会重蹈覆辙?”
“不,不一样……”泰姆皱了皱眉,“布鲁贝尔,你得相信我,这几年茜拉做的事情我们都有目共睹不是吗?她真的……真的有把我们的命当命吗?”
“她有能力治愈我们,我们为她出生入死不是应该的吗?”
“……”
“你别想那么多。茜拉让你跟伽蒂妮娅假装交心,你怎么还真交上了?你们谁还不是带着个目的相处的,哪有那么多真心可言。记住自己想要什么就够了,谁能给就跟着谁,留后路可以,但不能提前跳槽啊。”
泰姆没有再说话,但他不是赌气,而是在思考什么。
“布鲁贝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在濒死的时候茜拉没有救我,那么接下来你会怎么办?”
大剑和磨刀石碰撞着,点点火光闪烁在布鲁贝尔的眼底。
“不会怎么办,该做什么做什么。”
“……嗯。”泰姆喃喃。
这是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因为泰姆知道布鲁贝尔会怎么回答。
毕竟他们认识五年了。
他们的关系很难概括,可以说是朋友,但又不是简单的朋友。二人的相遇就注定了这一点。
“你这几天应该没啥事了吧?”布鲁贝尔问。
“啊,嗯。”
“今晚去喝一杯?好久没去那家店了。”
“哪家?你该不会是说你喝夜啤酒那家店吧。”
“不是那家,那家你不是看不上吗。”
“那就是艾利恩?”
“对啊。你不是最喜欢他家的?虽然我这种粗人喝不来。”
“那你今天愿意去了?”
“这不是看你累吗?真是,懂就行了。”
“好吧。那我可得趁此机会好好调教一下你的品味。”
“别了。”
“我请客。”
“那也行吧。”
“你不也一点没变?五年前什么样子,现在也就还是什么样子。”
“不挺好的嘛?至少有些东西没变。”
“是啊……”
泰姆看向窗外,太阳正缓缓落山,黄昏的光线射进狭小的室内,二人并肩而坐。
他感到有些恍惚。
几年前他也是这样和布鲁贝尔坐在一起,只是那时候,房间里并不止他们两个。
但会呼吸的……只有他们两个。
以前回忆起那一天,他还会头痛欲裂,但如今他渐渐释然。
坚冰要么碎裂,要么融化。
泰姆渐渐觉得,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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