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国公府。
高门大户,红漆绿瓦,飞檐斗拱的豪邸,却隐隐透着股萧索败落的意味。就连门前的大柱,油漆都有了些斑驳脱落。
李恪与秦怀道宛如两个浪荡子,站在府门前,不约而同地咧嘴浪笑。
“殿下,咱们就这么贸然闯进应国公府,是否妥当?”秦怀道询问道。实则他更想弄明白应国公究竟何人,只是怕露馅才没多问。
“有何不妥。本王可是他们盼都盼不来的贵客。”李恪满不在乎地一笑,跳下马来,将马鞭扔给身旁小卒,双手背后,抬头瞧了瞧那暗沉的牌匾,啧啧叹道,“真是世事无常啊!想当年,武士彠续弦迎娶前隋宗室杨氏之女时,主婚的可是我皇族长公主,那场面何其风光。没成想,武士彠离世不过两年,武家竟落魄至此,连大门上的油漆都脱落了。”
言多必失,秦怀道未接话茬,心里却暗自琢磨:应国公武士彠……武士彠,咋听着这般耳熟,好像在电视剧里常听到呢?
应国公府大门敞开,门口不见家丁守卫。这俩浪荡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只见院里多处杂草丛生,廊道上积满厚厚的灰尘,全然不似兴旺的贵族府邸。
“难道这应国公府久未住人,是新近才搬来的?”秦怀道问道。
“肯定是。”李恪应道,“武士彠任荆州刺史时,死在任上。这长安的应国公宅子多年无人打理。一年多前他过世后,朝廷下旨准许武家后人迁回长安居住,想必是刚搬来不久。要不然,下人仆役也不会这般稀少。怀道,咱别聊这些了——你可曾听闻,这武士彠续弦的夫人可是个厉害角色?”
“如何厉害?”秦怀道追问。
“生女儿厉害呀!”李恪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轻佻的怪笑,压低声音道,“她嫁给武士彠后,接连生了三个女儿,一个赛一个漂亮,个个美若天仙。尤其是那二女儿……武家虽远在荆州,艳名却已传遍长安城!”
“那定是美到极致了。”秦怀道不禁笑出声。
二人带着五六名甲兵走进府院已有一段路程,竟不见一个府里的人出来招呼。虽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多少有些夸张,但长安城内治安向来不错,豪门大户白天也不关门,以示“广纳宾朋”的胸怀。不过,像武家这般冷清又粗心的大宅院,还真是少见。
李恪停下脚步,左右环视一番,略显不耐烦地摆摆手。身边五六名甲兵扯开嗓子大喊:“有人没有?”
连喊数声,才有两名二十多岁的青年带着两名老仆匆匆赶来,见到这阵仗,显然有些受惊,赶忙上前迎接。
“在下武元庆、武元爽——迎接来迟,望贵客海涵。不知尊客如何称呼?”那两名青年模样相似,想必是一对孪生兄弟,诚惶诚恐地拱手问道。
“大胆!吴王殿下的名讳也是你能问的?!”
元庆、元爽兄弟身子一颤,慌忙跪地:“小人有罪,望殿下宽恕!”
这武元庆、武元爽,正是武士彠的儿子。
武士彠生前贵为一品应国公,曾在唐初风光无限,不仅位列宰相之位,还统率御林军,深受恩宠。然而,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乃高祖皇帝的宠臣,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后,他一度遭秦王府旧臣排挤,外放为官,再未回朝。虽说他死后李世民还算给面子,追封他为三品尚书,并准许其后人继承爵位田产,回长安居住,但也只是表面功夫罢了。如今的应国公府,在王公贵族之中,已不值一提。
武家的衰落,已成定局。也难怪这武家的两位公子,身处王公遍地的长安城,只能谨小慎微,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面对皇室亲王了。
“不知者不罪,起来吧。”李恪随口说道,“本王随意逛逛,串串门,你们不必紧张——带路。”说罢,他拿起那个彩鞠在手中掂了掂。
武元庆和武元爽赶忙起身,看到李恪手中的彩鞠,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一时间,兄弟二人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不知是惊是喜,是忧是怕。
落魄的武家忽有亲王驾临,犹如穷乡僻壤落下金凤凰——可这金凤凰,所为何来?赐福,还是降灾?
一路心怀忐忑,武氏兄弟小心翼翼地领着李恪和秦怀道等人,来到自家后院的马球场边。
“没你们的事了,退下吧。”李恪一挥手,仿佛使唤自家奴仆般将武家兄弟赶走。那些随行的甲兵,也远远地候着,没有跟过来。
偌大的马球场许久未修缮,枯草成堆,一片枯黄。但就在这衰败荒凉之中,有几位身着艳丽衣衫的女子,如同天仙精灵般追逐嬉戏,青春的活力让这片萧瑟之地宛如春意盎然。
两个浪荡子远远观望片刻,异口同声道:“不虚此行。”
“你过去吧!”李恪将手中的球扔给秦怀道,怪异地一笑,“佳人有约。”
“既然来了,为何不一同去玩?”秦怀道颇为不解地问道。
“我另有要事要办。”李恪笑得更加诡异,摆摆手,“去吧,一群美人儿在等你呢!”说完,竟转身离去。
“奇怪……”秦怀道望着李恪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心中一亮,笑了起来。
这个李恪还真是细心。试想,倘若他此刻与我一同过去……一位亲王,一位七品小官,那些姑娘的目光焦点会落在谁身上?毫无疑问,我必然沦为陪衬和灯泡。如此说来,他今日倒是有意成全我一场艳遇。
够仗义。
正当秦怀道边走边寻思时,那群姑娘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咦,那人是谁呀?啥时候来的?”
“嘻嘻,长得挺俊呢!”
“瞧、瞧他手里拿着的不正是咱们刚踢走的彩鞠吗?”
“哇,难道是吴王派来问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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