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钢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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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了数月,终于迎来了几天的休憩时光,秦怀道格外享受,也倍加珍惜。接下来的几日,再无人前来叨扰。他便在家中陪伴家人,与父亲研讨兵法,切磋武艺,和母亲、小妹谈天说地,一同品尝霜儿做的点心。

数月未见,霜儿的厨艺精进不少。她甚至能把桂花糕做得像榴莲饼那般香气四溢,足见其厨艺已然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晚饭后,秦怀道出门漫步至西市,到天下第一酒中坐坐。每天傍晚,武媚娘都会来店里查账。他陪她闲聊,偶尔帮她核算账目,二人倒有了几分恋人的模样。

武媚娘提及,如今西市已有众多店铺效仿她的经营模式,竞争激烈。天下第一酒必须推陈出新——于是让秦怀道帮忙,多创作几首琵琶武曲。那两曲《十面埋伏》和《霸王卸甲》,即便再好听,听多了也会腻味。

这并非难事,秦怀道当即写下几首曲子,让妖儿等人学习。但此时他却想到,仅靠不断翻新曲子并非长久之计,此类作品总是很快就被他人模仿。得想个法子独树一帜,让旁人无法效仿才行。

灵光一闪,秦怀道有了主意。

进入皇城,他直奔将作监,找到了左校署的涂署令。涂署令还以为秦怀道是来催要兵器的,着实慌乱了一阵,说道,像虎头錾金枪这类兵器,即便加紧赶制,没个十天半月也难以完成。

“不忙。慢工出细活,如今并非战时,我们不急于一时。”秦怀道说道,“今日前来找署令,是另有要事相求。”

涂署令松了口气,欣然拱手道:“将军有何需求,尽管吩咐。”

秦怀道拿出自己耗费诸多精力绘制的一沓图画,说道:“我想请涂署令,帮我打造这个物件。”

“这、这是何物?”涂署令翻看着纸页上的图画,一脸茫然地问道,“像桌几,却比桌几高大;像胡床,却形状奇特,还需用到这么多奇异的钢条……哎呀,下官实在想不出此物有何用途,还请将军明示?”

秦怀道笑道:“此物,名曰‘钢琴’,乃是一种极为高档且复杂的乐器。想必,这大唐天下除了涂署令这般能工巧匠,无人能够打造出来。”

“乐器?!”涂署令瞪大了眼睛,“下官在左校署任职二十余载,宫中大小乐器皆出自此处。像此等复杂的乐器,真是闻所未闻!”

“你没见过,正合我意。”秦怀道微笑着,“不知涂署令可有把握打造出来?这难度极大哦!不过,倘若真能成功造出,那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在中华音乐史上,必定会留下您的赫赫大名,这具有划时代的重大意义!”

“好!”涂署令一咬牙,“下官定当全力以赴,倾尽心力来打造这台——钢琴!”

“每一个零部件,都不可疏忽,否则整台钢琴的音质会大打折扣。”秦怀道说道,“所需材料、零件的大小规格,我都已注明。但凡有不明之处,随时来问我。另外,即便制成,也需多次调试、修改。”

“行。下官若有不明之处,便来请教将军。何时完工,还请将军亲自试手,直至您满意为止。”涂署令也不禁有些激动。他久闻秦怀道乃琵琶宗师之名。如今又要研制这种新奇乐器,倘若日后声名远扬,钢琴风靡大唐,那他这个制琴之人岂不同样名震一时,甚至如秦怀道所言——名垂青史!

“这是工钱。”秦怀道放下一锭金子。

涂署令赶忙将金子拿起塞回秦怀道手中:“将军万万不可如此。我等左校署乃朝廷衙门,专为宫中服务。但凭差遣听命便是,已领俸禄,无需工钱。此事若传扬出去,下官便是贪赃受贿了。”

“也罢。那就有劳了。”秦怀道笑着收起金锭,离开了左校署。其实这小小的“潜规则”众人皆知。将作监向来只为皇族和朝廷效力,但常有一些朝堂大员请这里的能工巧匠帮忙做事。对此皇帝自然知晓,只要不违背律法章程和礼数规矩,倒也不会在意。尤其是将作监左校署的这些人,说好听点是朝堂臣子,说不好听点,不过是工匠、下人罢了。皇帝使唤完,换臣子们使唤几下也无妨。

回到家中正欲回房歇息,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叮咚声,似有人在弹琵琶。秦怀道不禁笑了,走上前敲门:“霜儿,你在捣鼓什么?”

“呀,三哥你听到了?”霜儿前来开门,略带羞赧地嘻嘻笑道,“我也想学琵琶嘛!但从小被你们三个哥哥带坏了,只会拉弓弦,哪会弹琴弦呀?三哥你答应过教我的,却一直没兑现,哼!”

“呵呵,小妹莫生气,三哥一直忙嘛。”秦怀道轻拍她的头,“说说,怎么突然想学琵琶了?”

“嘿嘿……他喜欢音律嘛!”霜儿吐了吐舌头,偷笑着。

“又是为了他……”秦怀道摇头叹气,“罢了,真拿你没办法,我教你便是!不过,我这琵琶之技已泛滥,不吃香了。过些时日,我教你一件新奇乐器。保证,全天下唯有你三哥会。”

“真的?是什么乐器呀?”霜儿惊喜问道。

“日后你自会知晓,暂且保密。”秦怀道大笑,转身离开。

“坏蛋,对我也卖关子,哼!”

四天的假期转瞬即逝。离家准备回军队时,秦怀道险些把窝在天下第一酒醉生梦死的庞飞给忘了。这小子整日醉醺醺的,仿佛真的乐不思蜀了。秦怀道将他从房里揪出来时,他还在醉酒说着梦话。

“哗啦”一桶冰凉的井水从头浇下,庞飞惊叫着跳了起来。看到满脸怒容的秦怀道,他瞬间酒醒,慌忙拜道:“恩、恩师!将、将军!”

“没出息!”秦怀道冷哼一声,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提起,“你当真这辈子没见过女人,没喝过酒?”

“是、是……徒儿的确未曾见过如此多的漂亮女子,也未喝过这般好的酒。”庞飞在秦怀道面前向来老实,苦着脸回答。

“如今看够了,喝饱了吧?”秦怀道冷笑,“好,现在瞧瞧你的账单——这四天四夜,你在天下第一酒的消费,高达一千五百贯。说说,你打算如何还钱?”

“啊——”庞飞傻眼了,脸色煞白,喃喃道,“恩师,不是您让我留在此处……尽情享受的吗?”

“我是让你留下享受,可没说替你付账。”秦怀道笑道,“天下第一酒,乃是长安最为高档的消费之地。这里的酒、女子、曲子,都非寻常人能消费得起。你一个小小的队正,居然在此泡了四天四夜。说说,我是将你卖了偿债,还是直接把你这酒囊饭袋开除军籍,逐出师门?”

“呜……恩师莫要!徒儿知错了!徒儿胸无大志,沉溺酒色,实乃千万个不该!”庞飞跪地磕头,苦苦哀求。

“还算你机灵,知晓认错。”秦怀道将账单扔到他身上,“自己犯下的错,自己解决。别指望有人为你兜底。这账单就当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自己想法子去吧!”

“呜呜……徒儿唯有卖掉田产和老家的宅子了!呜呜,徒儿再也不敢沉溺酒色了!”庞飞欲哭无泪,望着账单眼神直发愣。

“卖田产宅子倒不必,那可是你全家的命根子!”秦怀道笑道,“此处的东家好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先替你求情担待,允许你赊欠。日后,若再让我发现你沉迷酒色、不思进取,看我不把你整得倾家荡产、血本无归,让你全家去乞讨!”

“是!!!徒儿拜谢恩师!徒儿保证,今后绝不再懈怠贪玩,专心侍奉恩师,跟随恩师学本事!”庞飞磕头不止,如蒙大赦。

“这还差不多。”秦怀道拍拍手,“换衣服,跟我回军营。”

二人回到军营,恢复了正常的工作。每日三班轮岗执勤,参加军营的各项训练,紧张而又忙碌。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期间左校署的涂署令多次找秦怀道,请教制作钢琴的事宜。最近几日,钢琴总算完工,请秦怀道去验收了几回。毕竟是首次制作如此精密复杂的乐器,涂署令虽是天下一等一的巧匠,也未能一下子让秦怀道满意。因此,制成的钢琴返工修改了数次。

这一日秦怀道得闲,便亲自去了左校署。试弹了新修改的钢琴,总算满意了!

“甚好,涂署令果然名不虚传,技艺精湛如鬼斧神工!”秦怀道对他称赞一番,说道,“现在,你先去天下第一酒找一个叫‘妖儿’的女子,让她,先收好钢琴。就说,这是我要教她的一件新乐器,但让她先不要声张。”

“好,下官照办。”

秦怀道暗自偷笑:甚好。用不了多久,大唐就要有钢琴师了。妖儿,霜儿,你们二人必定能创造奇迹,成为中华音乐史上的璀璨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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