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下来后，秦怀道认真思索，自己和高阳公主的这场闹剧，要不要主动跟李世民讲清楚呢？
还是别了。
公主跳河玩自杀来诬陷臣子，这事儿太荒唐。后宫发生的事，李世民估计第一时间就知晓了。自己若主动提起，无疑是在皇帝面前揭露他家丑。
就当啥都没发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想明白这点，秦怀道又去了趟丹凤门，找到之前那队士兵，严肃告诫他们不可将此事外传，否则可能掉脑袋。这些士兵在皇宫当差，都明白事理，深知此事重大，都谨慎地答应了。
其实，这种事往往瞒不住，很快就会传遍各处。秦怀道这么做，只是做个样子，万一皇帝日后怪罪，自己好有个推脱的借口。
这样应该万无一失了。
第二天清晨，秦怀道照常去大明宫，接李世民早朝。李世民和平常无异，对高阳公主的事只字未提。秦怀道暗自高兴：看来我的决定没错，这种事千万别主动戳破，免得皇帝尴尬。
一切照旧，秦怀道来到蓬莱殿，照顾李治和李明达两个小皇子，讲故事、教琵琶，一上午很快过去。
中午，秦怀道照例在御花园凉亭打盹，一名宫女走来。
秦怀道认得她，是当初被自己拿下关在大牢几天的四人之一，高阳公主的贴身侍婢。
“秦将军。”宫女走到秦怀道面前，恭敬行礼，有些胆怯，不敢正眼看他。
“娥娘子找我何事？”这是对宫娥的客气称呼，秦怀道笑着问。
“无事……就是碰巧路过，向秦将军请安。”宫女红着脸，小声回答。
“哦？”秦怀道心中一笑，看你这模样，撒谎都不专业。谁会大中午正热的时候，没事路过御花园。肯定是高阳公主派她来的。
“公主殿下还好吧？”秦怀道很识趣地问。
“嗯……还好。只是……”宫女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秦怀道问。
“只是，昨天受了惊吓，又落水受寒，病倒了。”宫女愁眉苦脸，求助似地看着秦怀道。
‘看我干嘛，我又不会治病。’秦怀道心里嘀咕一句，转念一想，敢情高阳公主是想我去看她……行，去一趟应该的。不然这小丫头心里肯定不痛快。怎么说她也是皇帝的女儿，生病多少跟我有点关系。咱不能真让她恨上，去探望一下缓和关系，没坏处。
“公主殿下现在何处？方便的话，我想去探望。”秦怀道说。
宫女果然面露喜色：“在仙居殿，和德妃娘娘住一起呢！将军若去，婢子可为您带路。”
“那走吧！”秦怀道起身，和宫女一起出发。
德妃娘娘，也就是阴德妃，李世民的四妃之一，高阳公主的母亲，身份可不一般。
阴家，跟李世民家族是世仇！
阴德妃的父亲阴世师是隋炀帝的左翊卫将军。李渊起兵反隋时，阴世师杀了李世民的幼弟李智云，还挖了李家祖坟，拆了李家家庙。后来李世民攻破长安城，阴世师被斩首，阴氏入了秦王府为奴。
不知是李世民被阴德妃的美貌吸引，还是有意将仇人之女收在身边折磨以泄愤，总之后来阴德妃成了李世民喜欢的女人之一，贞观后被封为四妃之一的德妃。她还给李世民生了皇子李祐和备受宠爱的高阳公主。
这一家的关系真是复杂，情感也曲折。
仙居殿在太液池边，河风轻拂，柳絮飘舞，环境宜人。
秦怀道身着麒麟战袍，在后宫通行无阻。但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心里不禁好笑——我这算以权谋私、涉足花丛吗？
进了仙居殿，只见宫女宦官，没有男人。在殿中回廊绕了许久，宫女带秦怀道在寝宫前停下：“将军，德妃娘娘和公主殿下在殿内。”
“你进去通报。”
宫女应下，推门进去。片刻后出来，请秦怀道进去。
秦怀道整理衣冠，走进寝宫，目不斜视，正经地向挂着帷帐的床榻行礼：“臣，秦怀道，拜见德妃娘娘千岁，拜见公主千岁。”
“免礼。”帷帐中传出一个妇人轻柔又沉稳的声音，缓缓说道，“你便是秦怀道秦将军？果真是英雄年少，风度翩翩。本宫多次听闻你的大名，今日总算见到真人了。”
“娘娘过奖。”秦怀道拱手回话，真想抬头看看帷帐后的德妃娘娘到底长啥样，能让李世民忘却世仇纳为妃子。
“娘，是那家伙来了吗？你快叫人把他按倒，打他五十大板，坏蛋！”高阳公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虽虚弱但依旧泼辣。
“玲儿不得无礼。”阴德妃温柔中带着疼惜地轻斥一句，又对秦怀道道，“秦将军，高阳被宠坏了，爱使小性子。若有得罪，本宫替她向你赔不是。”
“娘！……不嘛！我不愿意！”高阳公主娇嗔地撒娇。
秦怀道忍住笑：“德妃娘娘这可折煞微臣了。是微臣言语不当，屡次冒犯公主殿下，今日特来请罪。”
“娘，你还一个劲夸这坏蛋！”高阳公主不乐意了，拉着阴德妃的胳膊哼哼道。
“你这孩子，就是嘴硬。刚才他没来时，你不是一直念叨吗？说只是想跟人学琵琶，弹给你父皇和我听。现在人家来了，你却吵着要惩罚人家。这哪是对待客人、老师的态度？”阴德妃笑着说，“秦将军，高阳一向嘴硬心软，你别在意。既然来了，就请坐。若不介意，能否献艺弹一曲，让本宫也欣赏欣赏？”
“德妃娘娘有令，微臣自当遵从。”秦怀道在宫女搬来的坐蒲上坐下，拿起琵琶，说道，“公主患病在身，应听些轻柔的曲子，微臣就弹一曲《高山流水》吧！”
“甚好。此曲本宫也曾听宫廷乐师弹奏过，不知一代宗师秦怀道弹来，是何韵味。本宫拭目以待。”
秦怀道开始弹奏。《高山流水》是古曲，唐朝人也熟悉。虽流传版本众多，但风格意境相差不大，是轻柔舒缓的曲子。
一曲终了，阴德妃却没马上说话，而是从帷帘后走出，对着秦怀道微微一笑，轻声道：“高阳听着将军的曲子睡着了。这孩子，从昨晚回来就没睡，可把本宫急坏了。”
秦怀道不经意瞟了阴德妃一眼，不由自主深吸一口气。
这世上若真有“倾国倾城”的女子，阴德妃绝对算一个！
无论是五官、身材、装扮还是气质，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都是罕见的绝世美女。
可以想象，当年李世民抓获仇人家属见到这女子时的复杂心情——不杀，说不过去，两家仇深似海；杀了……任何男人面对这样的女子，都难下狠心。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面对阴德妃这样的绝色佳人，李世民的欲望战胜理智，不仅没杀她，还收入房中，最后封为四妃之一。也许，高阳公主的美貌随了阴德妃，也是李世民宠爱她的原因之一。
这个女人，美到令人窒息，一举一动，优雅端庄，让人陶醉。
毫无疑问，阴德妃是秦怀道来到大唐后，见过的最让他“惊艳”的成熟女子。武媚娘天生丽质够惊艳，但年纪小，没有阴德妃的成熟魅力；高阳公主也是美人，但性格刁蛮，大小姐脾气，不是秦怀道喜欢的类型。
“我要是早穿越二十年，一定先把阴德妃拿下！……”秦怀道只能在心里想想。
“秦将军，为何沉默不语？”阴德妃浅笑，媚态百生，轻声问道。
“微臣见公主已入睡，不敢出声惊扰。”秦怀道放下琵琶起身行礼，“公主既然睡下，微臣告退。”
“好走，不送。”阴德妃浅笑着点头。
“身为皇妃如此谦逊，高阳公主怎么就没学到她母亲万分之一呢？”秦怀道暗自叹息，离开了仙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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