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道的火气渐盛,庞飞不禁慌了神:“恩师,您小点声,这里可是皇宫大内!”
“我清楚。”秦怀道紧皱双眉,缓缓坐下,说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跟我说清楚。”
“是。”庞飞应声道。
原来,天下第一酒生意日益兴隆,声名远扬,吸引了众多达官贵人与文人雅士前来相聚,已然成为长安城中的一处热闹之地。除了动人的琵琶曲、御酒和三仙子名动京城,店东武媚娘的美名也传遍了长安城。
再加上当初皇帝欲纳武媚娘为妃,却被秦怀道“横刀夺爱”的传闻,更为武媚娘增添了几分神秘与传奇色彩。
如此一来,武媚娘犹如一朵娇艳的名花,想不引来狂蜂浪蝶的骚扰都难。不过,武媚娘如今不常在天下第一酒,寻常的风流之客与轻薄之人,也大多只敢在心里想想,无人敢对她有过分举动。这当中既有秦琼和秦怀道的威名震慑,也有武媚娘背后复杂关系网的原因。比如,魏王李泰有意无意地护着她,吴王李恪更不用说,他本就是武媚娘与秦怀道的媒人,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所以一直以来,武媚娘虽面临众多觊觎者,却总能化险为夷。
但近日,汉王李元昌这头“恶狼”出现了。
汉王李元昌,是高祖李渊的庶出第七子,皇帝李世民同父异母的弟弟,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是个远近闻名的风流王爷、纨绔子弟。
李元昌自幼在后宫由李渊抚养长大,备受宠爱,因而向来恃宠而骄。除了李世民,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而李世民登基后,出于对父亲李渊的一些愧疚,对这个受宠的弟弟多有纵容,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此一来,长安城最“跋扈”的纨绔王爷便诞生了。据说,李元昌此人有些才华,擅长行书和画马,深受当世文人雅士推崇。此外,他在“玩乐”方面天赋异禀,无论是飞鹰走狗、蹴鞠赌博还是下棋弹曲,无一不精。
而且,他尤其擅长......玩弄女子,并且好色成性,在整个长安城可谓无人不晓。
“也不知汉王怎就瞧上了师娘......他倒狡猾,不直接骚扰师娘。而是先从天下第一酒‘请’走了三仙子,店里的掌柜小二自然不敢违抗汉王。后来汉王久扣三仙子不还,逼得师娘不得不亲自出面。”庞飞说道,“恩师您也知道,这汉王李元昌是皇帝的弟弟,是魏王和吴王的皇叔,还与太子关系密切......这下,连魏王和吴王也不好插手相助,其他人就更不敢多言了。因此,那三仙子至今仍被扣在汉王府,师娘一时也没了主意。”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秦怀道摆了摆手,庞飞乖乖退了出去。
“李元昌,素未谋面你竟敢惹到我头上,敢动我秦怀道的女人,这不是明目张胆要给我戴绿帽子么?......你这混蛋!”庞飞刚走,秦怀道一拳砸在床上,将积压许久的怒气发泄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思考。
从身份上来说,整个长安城或许只有李世民能管住这李元昌。但当下的情况是,李元昌是李世民的弟弟,而自己只是个臣子......再者,武媚娘的身份颇为敏感。若自己向李世民告状,他必然大发雷霆!
一来是因为李元昌的荒唐无礼;二来,事件的主角又是武媚娘,这必然会勾起他过往的心病,说不定李世民会趁机“公报私仇”,各打五十大板,甚至可能迁怒于自己!
而且目前李元昌并未有太过分的举动,到现在也只是将三仙子“请”到府上献艺,所说的“让武媚娘去换人”也未成真,不足以成为自己告状的证据。若真去告状,无疑是火上浇油把事情闹大。那将成为一则皇家丑闻,不仅自己和武媚娘会被流言蜚语淹没,就连李世民也会颜面无存。就算此刻能要回三仙子、让武媚娘摆脱李元昌的纠缠,也会从此树立李元昌这个死敌,还会在李世民心中再次留下难堪的阴影。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向李世民告状。必须想个迂回的办法,不动声色地将此事化解于无形!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思考了大半宿,秦怀道心中渐渐有了些头绪,总算想到了一个算不上妙计的“主意”。
哎,我竟然也有求那家伙的时候!...
次日,秦怀道如往常一般去后宫当值。中午休息时,他来到仙居殿外,让宫女进去传话,说特地求见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正在午睡,听闻秦怀道求见,匆忙起身梳洗打扮,将他请到殿后的太液池边的凉亭里,一同品茶聊天。
“嘻嘻,难得老师主动来找我,大中午的也要教琵琶吗?”高阳公主抱着一面琵琶,笑嘻嘻地问道。
秦怀道笑了笑,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遣退左右。众宫女宦官退下后,秦怀道这才说道:“公主殿下,大中午的自然不好弹琵琶扰人午睡。下官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于殿下。”
“好呀,你说!”高阳公主似乎很兴奋,放下琵琶,认真地看着秦怀道,一脸期待。
“在说出请求之前......我想问问,公主殿下与太子殿下的兄妹情谊......如何?”秦怀道问道。
“咦,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高阳公主眨了眨大眼睛,没有追问到底,还是回答道,“太子哥哥呀......一直都很疼爱我。我和他之间感情很好,基本上,我向他要什么东西或者让他帮个小忙,他都会答应。怎么,你的事与太子哥哥有关?”
秦怀道心中一喜:甚好!汉王李元昌与太子李承乾向来形影不离,是一对铁打的狐朋狗友。魏王和吴王因忌惮他皇叔的身份不好出面,能请太子帮忙是再好不过。一来太子是国之储君,就算李元昌是皇叔也得给他面子;再者他们二人关系亲密,更不会撕破脸皮将事情闹大。
“事情是这样的。”秦怀道说道,“我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叫武媚娘,在长安开了一家......”
“天下第一酒嘛,大名鼎鼎,我知道的。”高阳公主嘻嘻地坏笑,“你这个未过门的妻子,我也是早有耳闻哦!听说,当初父皇想纳她入宫,却被你这小子抢先一步。你很厉害嘛,秦怀道,连父皇看中的女人都能抢走,而且现在父皇还如此信任你,对那件事不再追究也不再放在心上。”
“咳,这不是重点,别扯远了。”秦怀道说道,“这次我遇到了点小麻烦,和武媚娘有关,而且......还和汉王有关。”
“七皇叔?他又做什么了?”高阳公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不会是......去招惹武媚娘了吧?”
秦怀道微微一愣,看高阳公主这表情、听她这话,就知道这个汉王李元昌确实恶名在外不是个善茬。
于是,秦怀道将事情的始末,向高阳公主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呀......我这个皇叔呀,就是有些无法无天,比我还能闯祸。”高阳公主撇了撇嘴,说道,“你说了半天,就是想让我去太子哥哥那里跑一趟,让他劝劝汉王,放了三仙子,别再为难武媚娘了嘛?”
“聪明。正是此意。”秦怀道微笑着说道。
“嘿嘿......”高阳公主瞬间露出狡黠的笑容,“那你得先告诉我,我帮你这个忙,有什么好处?”
“公主殿下想要什么?”秦怀道既然来了,就已做好被敲一笔的准备。
“这个嘛......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呀!”高阳公主心情愉悦地拍了拍手,还悠然地伸了个懒腰,“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你真能行?”秦怀道有些怀疑。
“怎么,不信我?”高阳公主笑嘻嘻地说,“放心啦,这种小事用不着劳烦太子哥哥,有我高阳公主出面跟七皇叔说,他肯定放人。我这个七皇叔从小也在后宫长大,虽说现在开府住在宫外,跟我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我很有把握的,放心啦!”
“那你记住别提到我。”秦怀道说道,“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不管怎样,此事有损皇家威严,传出去不好听。”
“也有损你秦怀道大男人的名声嘛,我懂的,嘻嘻!”高阳公主有点幸灾乐祸地笑道,“放心啦,我心里有数,你当我是笨蛋呀?我只要稍微吓唬吓唬我那七皇叔,就说......有谏官密奏父皇,父皇已经听到了风声,所以我才特意先来给他报信,让他赶紧放人别再闹了。我那七皇叔还能不放人并且从此收敛吗?嘻嘻!”
“......好主意。”秦怀道无言以对。
对自己来说如此棘手的事,这小妖女几句话就能解决......这就是她的先天优势,不服都不行啊!
“嘻嘻,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你都得还我,不许耍赖!”
“行。”秦怀道爽快地应了下来,颇有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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