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下的喊杀声已经穿透夜色,虞望舒捏着密信的指尖泛白。
林婉柔是前朝公主的真相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她却在同一刻听见秦岱渊低哑的嗓音:“去换玄甲。”
她抬头,帝王眼底翻涌的暗潮比敌军更烈。
他的龙纹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玄铁剑已经出鞘三寸,寒芒映着城楼下攒动的火把,“你守城楼,我带陆沉截杀前锋。”
“不行。”虞望舒反手攥住他手腕,切换作战人格的刹那,眼底的温软褪成冷刃,“李明轩的人分三路,东门是虚,西门有地道——方才小荷翻出王成的手札,他半月前批过三十车炭灰进宫。”
秦岱渊的动作顿住。
虞望舒迅速从袖中抖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是方才用系统预知的三日内剧情拼出来的:“地道入口在西城墙第三块青石板下,张涛带了八百死士埋伏。”
“沈青!”秦岱渊扬声喝令,侍卫队长立刻单膝跪地,“带三百御林军死守西门,每十步堆柴泼油,火攻地道。”
“是!”沈青撞拳领命,转身时甲胄铿锵。
虞望舒扯下鬓间玉簪,在城垛上划出三道痕迹:“南门交给陈怀远,他懂毒,让御药房把鹤顶红磨成粉掺箭簇。小荷——”她转头看向丫鬟,小荷立刻把腰间药囊递上,“去偏殿取我前日配的迷烟,交给陆沉。”
陆沉接过药囊时目光微闪。
他跟了秦岱渊十年,从未见过帝王对谁有过这种“你说我便信”的信任——虞望舒说地道位置,秦岱渊连验证都免了;她说迷烟能乱敌阵脚,秦岱渊直接把暗卫调给她差遣。
“陛下!”城下突然传来士兵嘶吼,“敌军前锋到护城河了!”
虞望舒踮脚扒着城垛往下看。
火把如海,映得护城河泛着血光,当先一员大将骑黑马,正是李明轩。
他举着镶红绸的令旗,吼声响彻夜空:“破城者封万户侯!”
“来得好。”秦岱渊抽剑指向李明轩,“陆沉带暗卫绕后劫粮,我去会会这个前朝遗老。”他转身要走,却被虞望舒拽住披风角。
“等。”她切换洞察人格,指尖按在他心口,“李明轩腰间挂的不是令旗,是引信。”她想起系统预知的画面:李明轩挥旗时,护城河下会炸响地火,“他要烧吊桥。”
秦岱渊瞳孔骤缩。
他反手扣住虞望舒的手按在剑鞘上:“拿我的虎符,去校场调三千羽林军。若我三刻未归——”
“没有若。”虞望舒打断他,从袖中摸出颗九转轮回玉,“我切个狠戾人格替你镇场子。”玉坠在掌心转了两圈,她眼尾骤然吊起,嗓音里浸了冰碴,“你且去杀,这城楼,我替你守死。”
秦岱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低头,在虞望舒唇上啄了一下,便跃下城楼。
玄色龙袍掠过她发梢时,她听见他说:“等我回来娶你。”
喊杀声更近了。
虞望舒摸出腰间金哨吹了三声——这是她和小荷的暗号。
小荷立刻从暗处钻出来,怀里抱着一摞信鸽:“小姐,陈太医说迷烟备好了,沈统领说西门柴堆点着了,陆暗卫说粮车在北坡——”
“放鸽。”虞望舒截断她的话,把七只信鸽分别系上不同颜色的绸带,“红绸给陆沉,让他烧粮后立刻来东门;黄绸给沈青,让他留五十人守地道口;绿绸——”
“报——!”
一声尖喝惊得信鸽扑棱棱飞起。
守城士兵连滚带爬冲上来,盔甲上沾着血:“西、西门地道炸了!张涛带着人冲出来了!”
虞望舒的狠戾人格突然退去,换成冷静的谋士人格。
她抓过士兵的佩刀砍断城垛上的麻绳,成捆的滚木礌石顺着斜坡砸下去:“小荷,去把陈太医的毒箭搬上来!”
“是!”小荷转身就跑,发辫上的银铃铛叮铃作响。
城下传来李明轩的怒吼:“张涛呢?张涛的人怎么还没到!”虞望舒眯眼望去,见他正挥刀砍翻两个退缩的士兵,令旗上的红绸被血浸透,“废物!给我爬也要爬上城楼!”
“陛下在那!”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虞望舒顺着方向看,秦岱渊的玄铁剑正挑飞李明轩的令旗。
帝王的龙袍染了血,却比火把更耀眼,每一剑都砍在敌军咽喉——他在替她清出一条路。
“放箭!”虞望舒举刀劈下,城楼上的弓箭手同时张弦。
淬了毒的箭雨铺天盖地落下去,前排敌军成片倒下。
李明轩的左肩中了一箭,踉跄着后退两步,正好撞进秦岱渊的剑网里。
“前朝余孽。”秦岱渊的剑抵在李明轩喉间,“景阳公主给了你什么好处?”
李明轩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涌出:“公主?她早不是什么公主了——”他猛地抓住秦岱渊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骨头,“她是女修罗!她要的不是复国,是——”
“砰!”
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话。
虞望舒看见林婉柔从暗巷里冲出来,手中短刀直插李明轩后心。
她的裙角沾着血,面上却挂着温柔的笑,像从前给她送桂花糕时那样:“明轩叔叔,您说太多了。”
秦岱渊的剑“当啷”落地。
他盯着林婉柔,又看向怀里只剩半口气的李明轩。
李明轩死不瞑目,瞳孔里映着林婉柔的脸,直到最后一刻都在重复:“她要的是……”
林婉柔蹲下来,替李明轩合上眼。
她抬头时,目光正好撞进虞望舒的视线。
月光下,她耳后那颗朱砂痣格外刺眼——那是虞望舒从前替她点的,说像朵小梅花。
“望舒姐姐。”林婉柔站起身,短刀上的血滴在青石板上,“你猜,明轩叔叔要说什么?”
虞望舒的系统突然震动。
她低头看,玉坠上浮现出三日后的画面:林婉柔站在火场里,手中抱着个镶龙纹的盒子,脸上的笑比今夜更疯。
城楼下方,秦岱渊已经捡起剑。
他看向虞望舒,目光里有询问,有担忧,有藏得极深的心疼。
虞望舒深吸一口气,切换回最冷静的主人格,对他点了点头。
林婉柔的笑声飘上来:“姐姐,你以为抓住我就赢了?”她后退两步,踩上李明轩的令旗,“可你知道吗?景阳公主早死在二十年前的屠城夜了——”
她的声音被敌军的喊杀声淹没。
虞望舒看见秦岱渊的剑已经刺向林婉柔的胸口,却在最后一刻偏了半寸,挑断了她的发带。
乌发垂落间,林婉柔耳后露出一道狰狞的刀疤,像条扭曲的蛇。
“真正的景阳公主,”林婉柔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在这道疤下面。”她扯住虞望舒的目光,指尖缓缓划过刀疤,“而我,是她的影子。”
城楼下突然传来陆沉的暴喝:“护驾!有刺客!”虞望舒转头,见暗卫们正围着几个黑衣人厮杀。
再回头时,林婉柔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地上那半块染血的令旗,上面用金线绣着两个字——“覆国”。
秦岱渊冲上城楼时,虞望舒正捏着那半块令旗。
她抬头看他,眼中有系统预知的碎片在翻涌:火场、龙纹盒、林婉柔疯癫的笑。
“望舒?”秦岱渊伸手碰她的脸,“你怎么了?”
虞望舒回握住他的手,将令旗塞进他掌心:“林婉柔不是主谋。”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沉进他心里,“她背后,还有人。”
夜色更深了。
远处的喊杀声还在继续,城楼下的火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把未出鞘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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